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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揭短
  其实在那个时候的农村抽烟可以说是个相当普遍的现场,甚至就可以说是一种时尚,无论是丫头小子,一旦过了十多岁的年龄,就会跃跃欲试的开始像身边的大人一样抽烟卷,看着自己呼出的烟雾在自己眼前蔓延开,好像就能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已经长大了,成熟了,明白了男女之间的事,可以结婚了,生娃子了。
  张新锐不能免俗,因为他本来就是个俗人,随着大流十四五岁就开始叼烟卷,一直到叼到现在。
  海红却不抽,虽然身边抽烟的女人比比皆是,常常在海红面前吞云吐雾,而且也没有哪个人,包括海红自己的爹娘,也没有明确的告诫海红,好女人是不抽烟的。
  可是海红一直都不会抽,也没想学抽烟,海红是多么贤惠正直的女人啊,一切不好的习惯,坏的习惯绝对不会在海红身上留下一点脚印。
  海红看着烟雾后面张新锐疲惫而惬意的脸,越来越模糊,担心的说:“海青和你说要出去找工作,这事是好事,勤快点永远都不会是错的,可是她才多大啊,还没经历过世面,没见过多少人,又是从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农村去到那个大城市,容易被别人欺骗啊。”
  张新锐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像自言自语的说:“人早晚要走出这一步的嘛,谁都要出去见世面,栽跟头,只有见了世面栽了跟头才知道以后该怎么生活下去啊。海青现在年轻,多遇到点挫折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早点看清这个社会,早点成熟起来。”
  海青没说话,她既不是赞同张新锐的观点,也不是反对张新锐的观点,只是她对闺女张海青的担心里还有一种作为女人才会时时想起来的不安,那就是张海青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正值花一样的年龄,不管你本身愿意不愿意,但是那些狂蜂浪蝶还是会一拥而上,海青那么单纯,能在这个怀春的年龄里擦亮自己的双眼,看透那些像苍蝇一样自己身边乱飞的各种男人的内心吗?
  如果看不透,就是一种误解,就是一种伤害。海红很了解自己的闺女,知道张海青和自己一样有一颗纯洁善良正直的心,可是社会这么复杂,人心这么叵测,张海青有能力有智慧保护好自己吗?
  张新锐透过烟雾看到海红坐在那里发愣,知道这女人心里又开始做一些无谓的担心和猜测,就觉得没意思,张新锐是个很现实的人,活在当下的人,即便是有人告诉张新锐,你小子明天就活不了了。
  张新锐也会好好把握今天的时光,能吃就吃,能睡就睡,要是有好看的女人勾搭,张新锐兴许还能比平时看的更开,索性就能跟了这个女人走了,所以,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何苦去设想呢。
  设想毕竟是设想,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就发生了,和你设想的丝毫不差,而且的确是个悲惨的事件,可是你设想了,这个悲惨事件就不会发生了吗?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的面对那个难题,尽全力去解决,把损害降到最低点。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设想压根就没发生,既然没发生,你原来的设想是不是就累赘了,把自己折磨的神神经经,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
  张新锐没心情和海红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那里设想,狠狠的抽下最后一口烟,痛快的说了一句,睡觉!然后就钻进被窝里躺了下来。
  张新锐是背对着海红躺下的,但他还是很快就听到海红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一会功夫也轻轻的钻进了背后,张新锐得意的想到,女人就是女人,没有主心骨,有时候即使不是刻意去要求女人去做什么,女人也会像一种惯性似的就追随着男人的足迹走了过来。
  第二天早上,张新锐还没完全从睡梦中走出来,就觉得身子下面开始慢慢发热,现在毕竟是夏天,就算没有热源,不小心也会弄出一身汗,张新锐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然后用手插进被褥底下,一股热气就传了过来。
  这死女人!张新锐在心里狠狠骂道,但是又无可奈何。因为在农村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也没有睡懒觉的人,张新锐在外面闲逛的年头多了,人早就变的很懒散,种地早就不在行了,就连早起也让张新锐很烦恼。
  海红早就起来了,此时正在外间用柴火烧大灶,熬猪食,海红现在在院子还养着四头大肥猪,虽然照比前几天数量少了很多,但是海红还是很细心的喂养这几头牲畜。
  海红就认一个理,就是无论对待什么,人或者是动物植物,你想在其身上得到收获,就一定要倾注大量的心血,这就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个道理。
  海红虽然从来不赞成也不参与张新锐的所谓的创业项目,但是她总是觉得张新锐做的每一次生意都是在投机取巧,所以注定要失败,海红以前也和张新锐讲过这些道理,可是每一次交流只能带来更多的争吵和矛盾,所以索性也不管了,毕竟一个家庭的安定团结才是最重要的,你张新锐爱折腾就折腾吧,只要不做违法的事,不在外面乱找女人,海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你张新锐就是这个家里的一个摆设。
  海红坐在大灶前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苗在想着心事,她在想等到冬天,这四头猪出了圈,能卖出多少钱,然后又该怎么支配这些钱,虽然听张新锐说,闺女张海青现在正张罗自己找工作,自食其力,可是现在工作这么不好找,不一定就能赚到钱养活自己,所以还得海红自己想办法赚钱,如果这几头猪按照现在的行情卖出去,支撑家里的所有开销以及闺女张海青的学费和生活费是绰绰有余的。
  海红想着想着内心里就轻松了许多,没注意张新锐什么时候起来了,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张新锐睡眼惺忪的,边走边系着裤袋,走到海红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大声说:“大热天的,这么早就烧炕,热死个人啊,成心不让我睡好!”
  海红抬眼瞥了他一眼,毫不示弱的说:“不烧大灶怎么熬猪食啊,我倒是不着急,可是猪饿的嗷嗷叫呢。”
  张新锐其实也就是发发牢骚,自己本来就没有道理嘛。于是张新锐哼了一声,在水缸里舀了一舀子凉水,倒进洗脸盆子里,扑哧扑哧的洗起脸来了。
  海红冷声说道:“等我熬好猪食给你做饭。”
  张新锐没搭腔,擦干净脸又回到里屋,见自己昨天带回来的那几盒子特产就放在炕梢,就过去摆弄起来。
  张新锐觉得饿了,打开了一盒糕点类型的盒子,打开盒子还有个透明袋子,很清晰地可以看见白色的长条形的褐色夹心的糕点,张新锐顿时胃口大开,迫不及待的从盒子里拿起来,撕开袋子,把一块糕点放在嘴里面。很意外的是,糕点入口,张新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同时噗的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我日,怎么又苦又硬!”张新锐骂道,真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相比其他那几盒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张新锐后悔了,买的时候还是自己选的,看着哪个盒子光鲜漂亮就选哪个,谁会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这白花花的钞票算是白花了。张新锐一脸丧气的在那里自言自语,忽然灵光一现,想出了一条最好的主意,反正东西已经买到手了,栽到手里了,自己是不想出了,退是退不回去了,即便是退这大老远的路费也承担不起,不如就把这些东西送给一些人,实现了它们最大的价值。
  都送给谁呢?张新锐想了想,就裂开嘴笑了,当然要先送给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自己的老邻居杨山林啊。
  张新锐打定主意,就开始挑选礼物了,张新锐觉得自己刚才吃的那种糕点绝对是世界上最难吃的糕点,正好现在手里还有一盒和刚才自己吃的那种是一模一样的,张新锐想到杨山林等自己走后打开那盒糕点,满怀激动和期待的咬下第一口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失望表情,不觉得笑出声来。张新锐于是很开心的拿了那盒糕点,走了出去。
  经过海红身边的时候,海红已经熬好猪食在刷锅了,感觉到张新锐又走了出来,以为是张新锐饿的受不了,又要催促自己了,于是说:“别着急,我马上就做饭,你在等一会。”
  张新锐没有停留,边往外走边说:“不吃了,我不饿,我去给杨山林送礼物去,跑那么大老远不给他带点好东西还真是过意不去。”
  海红愣住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只看到张新锐的背影,当然也很清晰地看见了张新锐的手里正拿着闺女张海青买的特产。
  海红有点疑惑,倒不是说海红是那种小气的人,什么东西到了手里就舍不得在拿出去送人,其实海红很大方,和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从来就没有斤斤计较过,海红一向认为每个人都不容易,有了好事大家分享,有了困难大家分担,人要活出人情味才能叫做人。
  所以海红对于张新锐把那些贵重的东西随便就要送了人其实没有一点异议,她疑惑的是,张新锐这人平时可不是大方的人,何况这一辈子又和杨山林像个冤家似的,暗中比较,明里吵闹,现在是那根弦搭错了,竟然要给杨山林送礼物去。
  海红还记得就在去年,杨山林家的一头强健的猪冲过了重重障碍,在半夜的时候如猪八戒下凡一样出现在海红家的院子里,把院子里种的蔬菜瓜果糟蹋了一大片,最可气的是,这头猪做了坏事还没走,竟然就在海红家院子里呼呼睡了起来,直到被早起的海红发现。
  海红认出是杨山林家的猪,看着自己的园子里的菜被糟蹋成那个样子,也是非常心疼,但是觉得毕竟是乡里乡亲的,邻居住了这么多年,也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就伤了和气,就想悄没声的把猪赶回去。
  可巧,那天张新锐起的也早,很自然的发现了这件事,就像抓到了人家的什么把柄似的,气呼呼的赶着那头肥猪来到杨山林的家,海红怎么劝也不听。张新锐进了杨山林家的院门就大声吵吵:“说你家的猪怎么都关不严啊,把我家的菜都祸害成什么型了,亏得是菜,这要是祸害的是个大姑娘,看你家还能赔的起吗?”那天杨山林一家资自知理亏,杨山林也不像平时那样在和张新锐斗嘴了,好言好语相劝着,最后临走了还让张新锐带上了攒了好久的一竹篮鸡蛋。
  张新锐得意洋洋的把那篮子鸡蛋端回家,稳稳当当的放在饭桌上。
  海红见了就恼了,说:“你怎么好意思拿人家的鸡蛋。”
  张新锐脖子一梗,理直气壮的说:“是我拿的吗?是杨山林主动放我手上的。”
  海红气呼呼的说:“放你的手上,你就不会在放下去吗?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人家的猪不小心跑到我们家来,糟蹋了我们的园子,也不是人家故意的,在退一步说,我们家损失的这点蔬菜,价值也不会抵得上这篮子鸡蛋啊。”
  张新锐不服气的说:“你懂什么,这叫双倍赔偿,应该的,谁让他家不把肥猪关好。”
  海红叹了口气,看着张新锐不讲道理的样子,也不想再和他辩论什么,于是伸出手想把那篮子鸡蛋拿走送回杨山林家,杨山林早就看出了海红的动作,抢先把那篮鸡蛋拿在手中,瞪大眼睛说:“你少给我来这套,这鸡蛋是我拿过来的,要送也是我送,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海红见张新锐真是生气了,也不敢再和他硬来,就赌气说:“好,我不管了,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你把自己的人品败坏光了,看以后有了困难谁还能管你!”
  海红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就一直在盘算,怎么把这篮子鸡蛋的价值补偿给人家,海红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可是却也一直没有机会做这个补偿。现在,张新锐竟然想着要到杨山林家送礼物,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海红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张新锐的用意,如果说是良心发现了,海红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张新锐大摇大摆的进了杨山林的家的时候,杨山林一家三口正围坐在圆桌前吃饭,见张新锐进门,金秀丽连忙放下碗筷迎了上去,笑着说:“他大兄弟,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串门啊,你好像好久都没来了。”
  张新锐笑笑,把手里的糕点盒子递给金秀丽,金秀丽一愣,眼神就有点茫然,她回头看看还坐在圆桌前的自己家的那父子俩,又转过头看看眼前的张新锐,有点吞吞吐吐的问:“这,这是干什么?来就来嘛,怎么还送礼物?”
  张新锐把糕点盒子塞到金秀丽怀里,说:“拿着吧,不值多钱,我前阵子不是去了我闺女张海青那里吗?回来前,张海青就非得买了这些东西让我带回来给你们大家都尝尝。”
  金秀丽这才明白过来,恍然的一笑,又热情的说:“他大兄弟,你吃饭了没有,没吃就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张新锐犹豫了一下,撇了撇杨山林家的饭桌,杨山林家今天的早饭也不错,也是两个菜,一个是夏豆角炖五花肉,一个是鸡蛋炒的黄瓜,乡下人都是这样,一旦要改善伙食了,也是就地取材,不会像城里人那样做出那么多花样来。
  张新锐真的是有点饿,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吃呢。
  一直坐在那里的杨山林就摆摆手招呼道:“老二,你快过来吃吧,站在那里发什么愣。”
  杨大虎也跟着笑着打招呼说:“二叔,快过来吃一口,我老娘今天做的菜可好吃了。”
  杨山林叫张新锐老二,杨大虎叫张新锐二叔,这不是说明张新锐和杨山林是什么亲戚关系,而仅仅因为张新锐在他自己三个兄弟里面排行老二,从小就被爹娘和全村人张老二张老二的叫唤着,这就差不多成了张新锐的小名,就像有些孩子小名叫狗子,蛋子什么的是一个道理。
  金秀丽见状就又搬过来一张凳子,拽着胳膊把张新锐拽到饭桌前,张新锐笑笑,也就不客气了,心想,白吃谁不吃啊,肚子饿了自己难受,然后很快拿起来碗筷,加入了杨山林家的早餐大军。
  吃饭的时候,杨山林很随意的问:“老二,你闺女张海青在那边还适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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