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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卫生间里还有其他的宾客,一开始黎颂并没在意她们在说什么,直到那熟悉的名字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要她想听不见都难。
  林蔚林蔚林蔚…
  她们口中的林蔚到底是谁?
  这世界上究竟还有几个林蔚…
  捻灭了烟,她往外走,刚刚说话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可是她们说过的话却留下来,一直在她心口盘旋。
  她们说林蔚漂亮,夸林蔚命好,还讲她和裴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裴舜?
  不应该是裴知予吗?
  她不相信自己的猜想,可是转个弯,人来到礼堂,眼前的景象正好给人当头一棒。
  新人敬酒,婚宴礼成,林蔚挽着裴知予的胳膊出现在人群之中。
  以一对新人为中心,众人无不艳羡祝福,那些话听起来就叫人开心,林蔚看一眼身旁的男人,幸福溢于言表。
  黎颂想不明白这种场合自己怎么会出现,是阴差阳错还是上天注定?
  不知道,总之可笑,这种戏剧性的一幕居然也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要做什么?
  她要怎么做?
  跑过去掀翻那堆香槟,再在破口大骂之余一人给他们一个耳光?
  这场面一定热闹。
  挪动一下脚,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向那灯火璀璨的中心走去,胸口闷闷的,女人被这眼前的一幕冲击到喘不过气。
  手旁就有空闲的椅子,她坐上去,面露颓然。
  众人都喜悦,被一对新人感染到,面露洋溢神色,唯有她,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低怂着头。
  黎颂也没有很伤心,但她就是失落,有一种落空空的感觉。
  在今天,在此时,在那万众瞩目的新人面前,这世界终于肯给她一个答复。
  她果真是不择手段的第三者。
  她大错特错。
  回想起从前,她和裴知予也有过一段好时光的。
  他突然转校,进度和从前上的哪一所大有偏差,短时间内很难跟上。
  每周日黎颂的家教过来时,她就会给裴知予打电话,让裴知予也来一起听。
  第一天他不知道,女孩也顾及着他的面子没有明说。
  但这是好意,裴知予虽然畜牲,但也没有不知好歹,他向黎颂郑重道谢,黎颂觉得他故作老成的样子有点可爱。
  家教通常是一个半小时,中间有十分钟休息,女孩也不没话找话,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时间很快就过去。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很久,后来裴知予跟上了课程进度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在黎颂的世界里,林蔚是突然出现在裴知予身边的,又加上之前她们母女合起伙来骗人的事,黎颂不相信她的话。
  她觉得她就是别有用心的,她去接近裴知予,也不过是想和她争个高低…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猜想,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眼前的一切都刺眼,无情的嘲笑着她的罪恶滔天。
  他们果真相爱…
  “羡慕了?”
  突然有人开口,在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
  闻声转头,毫无预兆的对视上,白赫离她那样近,她闻到他身上隐约萦绕着的香气。
  见了他黎颂突然警惕起来,刚刚的失落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蓄势待发。
  白赫也瞧见了,所以白赫说她没礼貌:“出来卖的都像你一样没教养吗?”
  你是故意不和我打个招呼的?
  他有意为难人,在这样的场合遇见白赫不是什么好事。
  见了他,她如同本能一样的紧张提防:“我们出去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白赫拒绝她,明知故问说一些难听的话:“又出来物色有钱人?”
  不是说喜欢金焰吗?
  怎么学不会忠诚一点呢。
  垂着头,女人一言不发,被他的话羞辱到不敢去抬头看。
  面对白赫她总是没办法,手紧握着桌子上的空杯,纤细的手腕上依稀浮现出根根青筋的颜色。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了,他就像个瘟神一样甩不掉、躲不开。
  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可是无论她去哪都能被他精准的捕捉。
  有一些绝望,她仰起头看,鼓起勇气出声问:“白赫,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
  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呢。
  略微站直了一些,白赫没来得及说话,身后有人出声打断了他。
  他说怎么藏在这了,找了你好久。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面前,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四面八方涌来的人很快就将他们围在中间。
  新人身旁总是前拥后呼,也只是刹那间的功夫,黎颂躲藏的地方就暴露在众人面前。
  起初他只是和白赫说话的,一句话落了,林蔚在旁边诧异的喊:“黎颂?”
  这一声,在场的几个人都僵了僵,心思各异。
  白赫意外,伸手把人拽了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有一些睥睨的神态:“认识吗?”
  认识就说个话。
  黎颂摇头,但是林蔚说好巧。
  好巧啊黎颂,在这遇见你了。
  林蔚大概觉得她是来抢婚的,黎颂设想了一下,如果身份调换,那么她一定会这样想。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简直是最坏的一种发展方式,硬着头皮抬头,她没去看裴知予,目光落在林蔚身上提起一个笑脸:“是很巧。”
  “没想到能在这遇见,咱俩有几年没见了吧,最近过得怎么样?”她明知故问,那年裴知予推她的那一把,让女人至今翻不了身。
  端起酒,林蔚又说我敬你一杯,很高兴你能来喝我们的喜酒,从前的那些事都过去了,咱们两个姐妹情分还在,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
  人这一生可真是奇妙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放在十年前哪曾想过有朝一日也能在林蔚嘴里面听见这话。
  还记得东窗事发时她们母女俩声泪俱下的场景,许冉华不断的打感情牌,说这几年的情分不是假的。
  可是黎家人怪她期满说谎,心术不正,打算是早早驱逐就就好。
  那时候黎老太爷还活着呢,许冉华就哭到了老爷子面前。
  人在不同年纪心境也大不一样,换作年轻时他的处理方式这一定是杀伐决断的,可是人老了就变得慈悲豁达。
  他说左右也不差一口饭吃,这孩子能来到咱们家也算是缘分,那就留下来吧。
  黎老爷子这么说,许冉华母女才又在家里住下来的,但他们黎家子嗣单薄,这些年各自发展,各有各的去处,起初她和她们母女并没有住在一起。
  但黎老爷子八十多岁,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幼子病亡的事对他打击不小,八十五岁的那年春节还大病了一场。
  在这个年纪风寒感冒都是大事儿,更别说这样来势汹汹的重症,或许真的是好人有好报,过了正月后黎老爷子的身体逐渐好转,从鬼门关彻底的脱了身。
  这次之后他就把儿女都叫到了身边,在人生的倒计时里真真正正的享受了一下儿孙绕膝、天伦之乐。
  在这段日子里,她才和林蔚有了些接触,当然,也不断的产生矛盾和分歧。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黎颂想过一万次可能,唯独没想过她会如此的狼狈落魄。
  倘若她孤身一人,那这场面也勉强能应付过去,可偏偏老天无眼,这个时候身边居然还有一个白赫。
  白赫,杀千刀的白赫。
  不知道他又在那里生出了怨气,从一开始他就在找黎颂不痛快,上一次还给她时间处理,如今又遇见林蔚和裴知予,简直是一步死棋。
  春风得意,人在这个时候分外的自信漂亮,这是胜利者独有的冠冕,衬托着失败者的一败涂地…
  她说这样的话,像真的一样听不出奚落和嘲讽,而黎颂努力维持着笑容,回答她不必。
  换作平时这场合她也是能躲就躲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在心里说说就行了,太逞强了也不是件好事。
  更何况今天还有白赫在场,她竭尽所能的不让自己输的太难看,尽管心中翻江倒海,可这时候也要好好的藏起来。
  她有的是时间去难过、去怅然,但在一些特定的时候,人就是得虚伪一点,不然没办法撑下去。
  不想继续周旋,找个借口她就要离开,可是白赫却在身后踩住她的裙摆。
  他就是故意的,女人的肩带被崩断,惊呼一声后抬手把胸口捂住。
  下意识的回头去找始作俑者,她神情惊慌,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白赫却没把脚抬开,在她回头时就已经伸手又把人拉回了身边。
  他是如此的散漫随意,对待她的态度丝毫不见尊重,说了两句客套话祝福新人,这才提起那水深火热的女孩:“你怎么不说话,怪我踩坏你的裙子?”
  “你们认识啊。”林蔚有些意外,目光在二人身上左右打量。
  白赫风评不错,不是那种不务正业的纨绔,在国外回来后也没倚仗着家里作威作福,而是和朋友开了家律师事务所,前途无量。
  她没想到黎颂和白赫会扯上关系,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没有赢得那么漂亮,脸上的笑都消了消。
  假装是随口一问,她忽略了黎颂,把目光放在白赫的脸上:“京港的确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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