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太突然了,突然到还来不及洗一个澡,黎颂目送他离去,待关门的那一刻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仰头望天,棚顶上的灯璀璨亮丽,倒映着她的小小身影,被折射到扭曲。
门关了又开,她顺势望去,那句怎么回来的这样快没来得及讲,在看清来者后突然哑了嗓子。
他还是刚刚的那身行头,西装革履,衣着讲究,手上的公文包也和它的主人一样严苛工整。
对视上,她惊慌的在床上坐起,才在情事中抽身,此时此刻女人未着寸缕。
而他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的笑一笑,将公文包放好,还颇有闲情逸致的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怎么是你?”
“你希望是谁?”反问,但也给她一个颇为可笑的回答:“早说过了,我是你的影迷。”
擦干了手,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莫名叫人心慌。
扯了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白赫始终从容不迫的看着她,等她扣上了最后一粒扣子的时候才说:“又出来物色有钱人吗?”
人赃并获,这一次黎颂无话可说,她不给自己辩解,只是警惕的看向白赫。
他看起来那样温和,从容到有些令人发指的地步,黎颂突然之间很害怕他。
他总是这样高深莫测的,叫人难以捉摸。
傲慢,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那个男人才走他就进屋了,甚至都没给她时间让她把手上的烟抽完。
所以他大概猜得出一些事情,便说:“腿分开一些。”
他说的这样理所应当,没有起伏的语气更叫人觉得羞辱,黎颂下意识的把腿并拢,警惕的一言不发。
白赫见了就低声的笑:“金焰说你听话,我看未必。”
“你想干什么?”
不理她的质问,男人专横自我,看似好言相劝的继续讲:“你听话些,我把金焰介绍给你认识。”
你听话些,我把金焰介绍给你认识…
这话太动听了,至少黎颂拒绝不了,她的目光逐渐犹豫,狐疑的盯着白赫瞧。
这变化逃不过他的那双眼睛,男人嘲弄的提起嘴角。
他不再说话继续引诱了,他特别好奇黎颂口中的喜欢究竟是什么份量。
所以女孩追问他时,他只是轻慢的抬了抬眼皮,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往前走,片刻不等人,黎颂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在白赫的审视下轻轻的将腿分开了些。
明明没过多久,她却像是深思熟虑过了一样,转身回房间取了手机过来。
要了联系方式,剩下的话还要说明白,白赫是个聪明人,但他不善良。
甚至一开始他连联系方式都不给他,黎颂急得伸手抓他,近乎哀求般的讲:“你别不加我,我们以后常联系。”
“我联系你有什么用?”直白,直白的恶意,直白的羞辱,甚至他说:“我和你这种人又不会成为朋友。”
这话太伤人了,她像是走走路,迎面叫人给了一巴掌。
有片刻的迟疑,黎颂仰头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脸色。
刚刚还勇气十足呢,都有胆量去抓他的袖子,被人这样一讲,手都微微松了松。
但也只是片刻,下一秒她又重新露出一张讨好的笑脸,装作若无其事的讲:“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的,我也不会打扰你。”
“那我加你要做什么呢?”他明知故问,一副人畜无害的嘴脸。
她的牙都咬紧了,重重的喘息几声,起初没有言语。
而白赫注视着她,看她的眼眶红了又红,为平复情绪不断的沉气。
片刻,女孩开口,虽然声音很轻,但他也全都听见了。
但早就说过了,他很聪明,但他不善良。
所以装作没听真切,逼着那临近崩溃的女孩再讲一次。
起初不可置信,没有了再说一次的勇气,白赫就拨下攥着她衣袖的那只手:“算了,我不为难你。”
见他突然冷下来脸,黎颂慌张无措,又一次伸手抓住他。
回头,男人面色不虞却听她说:“我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们随时联系。
这一次注视着,没有闪躲没有逃避,声音脆朗却又小心翼翼。
把人审视一番,这中间也不过几秒钟而已,可是女人的情绪到了临界点,抽噎了两声后无声痛哭起来。
她不再抓着他的衣袖了,也再没勇气面对他恶意的审视,轻轻扭过头去看别的地方。
双肩耸动,她哭的无声,眼泪一滴接一滴的砸在地上。
见此,男人突然就笑了,露出分外愉悦和善的嘴脸出来。
他说我也没欺负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把她的手机拿过来,他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叫人憎恨,加了好友后还给她看了一眼:“好了,不要哭了。”
点头,黎颂用手背拂去下颚上的眼泪,手机接过来后嗫嚅着问:“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
“好。”
“好?”白赫有些不满意的回问,女孩听了抬起眼睛看,里面的眼泪来不及擦,一片亮晶晶的水光。
思索片刻,她说:“我们常联系。”
我们常联系…
跟大老板睡了一夜,换来的是白赫的羞辱以及一个高档手提包。
她眯着眼睛笑的愉悦,把大老板哄的晕头转向,走之前许诺她,要把她包下来养在身边。
黎颂又说你走了,谁送我回去呢,他就把手上的现金都留给她,生怕委屈了这可怜巴巴的小姑娘。
而后门一关,顷刻间那笑容僵在脸上,她搂着那零零散散的纸钞在床上蜷了许久。
包是让助理送来的,非常公式化,也非常娴熟,黎颂接过来,门砰一声的关上。
她没有想象中那样愉悦,拍了照片发到网上,很快就折成现金打进她的账户。
对比起她的违约金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给杜闻溪。
再攒一攒吧,这样零零散散的不成体统,好歹也风光过,不能叫人看扁了。
但是日子好不起来,压得人透不过气。
不顺心就会胡思乱想,有时候她都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心说还不如死了算了。
万幸的是身边有帕克这个财迷,他把黎颂当成摇钱树,见她开窍了,不厌其烦的给她招揽生意。
无论是什么工作,到头来都是为了哄男人开心的,那公司不正派,时间久了众人也都默认此事,一般正规的活动也轮不到他们身上。
但她最近生理期,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没心情去伺候那些个有钱人,更何况这时候她也伺候不了…
帕克就叹气,说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就生理期了呢。
黎颂本来不想理他,刚想挂电话的时候对面就真挚又愚蠢的问:“就不能先憋回去吗?”
“…傻b!”
反正是歇了几天,又过上了日夜颠倒的日子,闲暇时间搜罗了一些漏网之鱼发到网上,也不算是彻底没收入。
还试着去网上卖自己的签名照,毫无意外,无人问津。
一群没品位的东西!
大半夜的她在屋中破口大骂,把自己的签名照扬了一地。
扬完之后还要辛苦自己撅着屁股一张一张的捡起来,累了她就往地上一躺,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爽的不行,如果她有足够的钱,她能在那个臭屋里待一辈子。
出来后第一个联系的人就是帕克,帕克感激涕零,激动之余喊了黎颂两声姑奶奶。
他希望黎颂能挣钱,能挣大钱,他要的不多,和黎颂两个人三七分就行。
之前黎颂卖出去的包就分了他应得的报酬,帕克开心的都不行了,胡说八道的时候说会给黎颂养老。
黎颂说他以德报怨…
但是最近都没有高质量的场合让黎颂去物色、去卖弄,帕克很遗憾,说你前几天就应该憋一下的。
她又骂他傻b.
可老话说的不假,大树底下好乘凉,没有工作也只是暂时的,很快帕克就给她打电话发消息,让她好好打扮盛装出席。
打开空空如也的柜子,她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后来还是去影楼租了一套…
交了押金,影楼再三强调不要弄破弄脏,不然押金不退,正价赔付。
为此黎颂小心翼翼的,看起来像是古代深宅里的大家闺秀。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场合,相反这场合隆重又正式。
也不知道是那个有钱人的订婚宴,来的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筹光交错,举杯共欢,面容上洋溢着喜悦之采,只有她无所适从,像个藏头露尾的蛀虫一般。
也不知道帕克用什么法子给她塞进来的,这果真是傍大款的好时机,放眼望去一个两个非富即贵,就是吃一口剩饭也能立刻飞升成仙。
可换一个角度来讲,这又算不上一个合适的场合,从前心照不宣,稍微献一下殷勤对方就能明白,如今一个两个衣冠楚楚,一副君子做派…
这让黎颂头疼不已,放眼放去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这各怀鬼胎的圈子她实在是融入不进去。
折腾了一圈也没收获,服务生路过,她顺手端了杯酒下来。
这个时候心烦意燥,闲下来的时候就想抽根烟。
一杯酒还没来得及喝完,女人就起身往卫生间走,烟咬进嘴里的那一刻躁郁的情绪才平静了一些。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