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猛地扯下腰间的佩剑，剑鞘砸在桌面上发出脆响：“传令下去，撤退！撤回黑岩城！”通讯兵连滚带爬地冲出帐篷，靴底在泥地上打滑，差点撞翻迎面跑来的传令兵。
　　“将军有令——”通讯兵扑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膝盖磕在石头上的剧痛都没让他皱眉，可当他抬头时，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
　　周围的士兵都僵在原地，长矛从颤抖的手里滑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天空。通讯兵缓缓转动脖颈，血液瞬间凉透——原本晴朗的天空被血色云雾彻底吞噬，连太阳都变成了枚模糊的血斑。
　　“在本王面前……”
　　惊雷般的声音从云层里炸出来，震得人耳膜生疼。透过营地的缝隙望去，血色云雾里浮着个狮子般的巨影，鬃毛像燃烧的血焰，每根毛发都在搅动气流。
　　“无人可以退走！”
　　巨影张开嘴的瞬间，血色云雾突然卷起旋风。营地的士兵们突然惨叫着捂住脖子，皮肤下的血管像蚯蚓般鼓胀，鲜血顺着指缝、眼角、嘴角往外渗，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
　　“我的血！我的血在烧！”一个士兵扑倒在地，指甲抠进泥土里，鲜血却像喷泉般从他七窍涌出，直直射向空中的血雾。那些血液在空中凝成颗篮球大的血球，被狮子巨影张口吞了下去。
　　“久违的美味，可惜杂质太多。”血狮子咂了咂嘴，声音里的不屑像冰锥扎进人心。它低头看向下方的营地，鬃毛猛地炸开：“孩儿们，随我冲破枷锁——”
　　嚎哭山脉里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数不清的变异兽从峡谷里涌出来，像黑色的洪流撞在合金墙上。石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顺着能量纹路蔓延，源能炮还没来得及充能，就被一头长着巨角的变异兽撞成了扭曲的废铁。
　　“灭掉这里的人族聚集地！”血狮子的吼声裹着风掠过兽潮，那些怪物像是听到了指令，踩着同伴的尸体越过崩塌的围墙，朝着远处的黑岩城奔去。
　　黑岩城的城墙上，一个年轻卫兵的手指深深掐进墙砖的缝隙里。远处的烟尘已经遮天蔽日，隐约能看到血色云雾在烟尘顶端翻滚。“完了，全完了。”他的声音抖得不成调，裤腿上洇开片深色的水渍。
　　“嚎哭山脉是这样……”卫兵的眼神空得像口枯井，透过他涣散的瞳孔，能看到兽潮已经冲到城外三里处，最前排的变异兽已经开始用利爪刨挖护城河的堤坝。
　　“其他地方呢？”
　　念头刚起，画面便随着这声低语切换。地名标签在雾中浮现：迷雾森林。
　　乳白色的浓雾里，断裂的树干上还挂着半只手臂，暗红的血顺着树皮往下滴，在落叶堆里积成小小的水洼。变异兽的咆哮从四面八方传来，有时像在耳边，有时又像在百米之外，让人辨不清方向。
　　“快走！”一个身高近两米的阿雷诺亚人挥舞着巨斧，斧刃劈开一头狼形变异兽的脑袋，绿色的脑浆溅在他的络腮胡上。他回头看向身后两个矮瘦的身影，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回去把情况报给城主！”
　　两个身影犹豫着回头，却被他瞪了回去：“别让我的牺牲白费！”巨斧再次扬起，这次迎上的是三头拖着长尾的变异兽，金属碰撞声在雾里传出很远。
　　当那高大的身躯和三头怪物一起倒下时，浓雾深处走出几个身影。最前面的铠甲兵低头踢了踢地上的断手，瓮声瓮气地问：“王，要追那两个跑掉的吗？”
　　“不必。”雾气里传来个冷冽的声音。一个穿着青金色铠甲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巨树前，铠甲的鳞片反射着碎光，“都是些要死的人，让他们多活片刻，只会更绝望。”
　　他缓缓转过身，头盔下的目光扫过刚才说话的铠甲兵：“反倒是你……”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敲了敲，“最好保证你说的都是实话，欺骗我的代价，你付不起。”
　　透过他的肩膀缝隙，能看到后面站着群皮肤青灰的阿雷诺亚人，显然是丧尸。其中个裹着黑披风的高大身影发出低沉的笑：“这个世界本就狭小，我已说动其他几位，合力打破界限，才能去更广阔的地方。”是死界王。
　　下一秒，迷雾森林的边缘突然涌出黑压压的变异兽，像决堤的洪水朝着黑岩城的方向涌去。兽群中，天青蛇王的鳞片在雾里闪着冷光，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它吐着分叉的舌头，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人类小鬼，报复的日子总算来了，这次定要将你嚼碎了咽下去！”
　　死界王站在最高的树梢上，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奔涌的兽潮，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你们闹得越凶，杀得越多，我的功劳就越大，源界的赏赐也会越丰厚。”他纵身跃下树，身影没入迷雾前又加了句，“还有那小子，拿了我的东西，总得付出代价。”
　　画面切回黑盔城时，饭馆里正飘着烤肉的焦香。秦羽靠着窗边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阳光透过玻璃在他手背上投下亮斑。赤寒瞳叉起块烤得焦黄的兽肉，嚼得满嘴流油：“阿雷诺亚人的厨艺还真不错，你怎么不吃？”
　　“在想变异兽的事。”秦羽转头看向窗外，“这几天收购点都没货，看来得我们自己出去找了。”
　　两人并肩走向城门，秦羽的声音随着脚步起伏：“还差十几头领主级的，纯化血脉刻不容缓。”话音刚落，厚重的城门突然“哐当”一声向内洞开，守城卫兵的喊声里带着惊慌：“快开门！黑岩城的劳伦大人来了！”
　　秦羽心里咯噔一下：出事了。
　　城门洞里，一个浑身是血的阿雷诺亚人骑着战马冲在最前面，黑色铠甲上挂着的碎肉还在往下滴。他身后跟着的骑兵个个带伤，战马的喘息声里都掺着血沫。
　　劳伦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坑。他扯掉头盔，露出张布满血污的脸，泪水混着血水流进脖子：“带我去见奥威尔！黑岩城——”
　　“全军覆没！”
　　四个字像重锤砸在黑盔城的心脏上。喧闹的街道瞬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挑着担子的商贩僵在原地，巡逻的卫兵握紧了长矛，连风都好像停了，只有那几个字在空气里反复回荡，撞得人胸口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