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碎金般洒在黑盔城的城门口，护城河的水流被引到特制的水槽里，哗啦啦地冲刷着劳伦和他身后骑兵的铠甲。血水混着污泥顺着石板路往下淌，在水槽尽头积成小小的红池。“劳伦大人先清洗一下吧，免得病毒带进城里。”负责消毒的卫兵举着喷雾器，声音里带着谨慎的敬畏，药剂喷在金属甲片上，泛起细密的白沫。
　　劳伦牵着战马往前走，湿透的披风贴在背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脖颈里，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秦羽站在街角的梧桐树下，看着那队狼狈的骑兵消失在城主府的红漆大门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鞘：“全军覆没，究竟出了什么事？”
　　“跟上去看看情况。”他侧头对赤寒瞳说，两人像两道影子缀在黑岩城队伍后面。石板路上的水洼映出他们的倒影，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路边摊贩收拾货物的动静都透着股压抑的慌张。
　　秦羽的脚步突然顿住，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城主府门前的几个身影上。他眉峰微挑，画外传来一声低低的疑惑：“嗯？”
　　戴月一行人正站在台阶下和守卫交涉，为首的戴月叉着腰，嗓门亮得能穿透晨雾。“戴月他们也在，看来是打算进去询问情况。”秦羽的声音压得很低，透过他的肩膀望去，能看到那些和他一同来到这个小世界的第五纪元幸存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
　　巍峨的城主府盘踞在城中心，青灰色的砖墙爬满常春藤，门前的石狮子被岁月磨得光滑，铜环门扣在晨光里泛着暖光。秦羽和戴月等人隔着半条街站在阴影里，他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拿定了主意：“我也和他们一起进去好。”
　　画面转场，会议室里的光线昏暗得像傍晚。四扇高窗都拉着墨色绒帘，只有中央的檀木圆桌上方悬着盏琉璃灯，橘黄色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四个模糊的人影，空气中飘着老烟叶和焦虑的气息。
　　圆桌上的全息投影正播放着触目惊心的画面：变异兽的利爪像撕纸般撕开城墙，丧尸们拖着断裂的肢体往前涌，城头上的士兵被潮水般的怪物吞没。“三座城池全灭，只有我黑岩城逃了出来。”劳伦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
　　“啪！”劳伦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起来。他指着对面穿青色长袍的奥威尔，眼睛里布满血丝：“若不是你抢占黑宫，我们也不会分散得那么厉害，导致损失一半族人！”
　　桌子另一角，丰老慢悠悠地抽着旱烟，铜烟锅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他吐出的烟圈在灯光里慢慢散开，“这些畜生摆明了要全灭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对敌吧。”
　　最后的人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是个穿月白长衫的儒雅男子，他轻轻颔首：“的确，对敌才是现在该考虑的。”话音刚落，奥威尔身边的护卫就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奥威尔不耐烦地挥手：“现在哪儿有功夫见他们。”
　　“怎么了？”儒雅男子好奇地抬眼。
　　奥威尔皱着眉看向门口：“外界那些人来问情况。”
　　丰老放下烟杆，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他们毕竟是第五纪元的精英，外界也是有身份的，说不定能帮上忙。”
　　“让他们进来也好。”奥威尔最终松了口。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晨光像条金色的带子缠了进来。戴月一行人走在前面，秦羽和赤寒瞳跟在后面，侍从们连忙搬来木凳，凳脚在地板上拖出“吱呀”的声响。
　　秦羽和赤寒瞳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木凳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戴月率先开口，目光扫过桌上的投影：“今天出城被禁止，城中似乎在为战争做准备？”
　　丰老抬手关掉投影，那些惨烈的画面像泡沫般消失：“有一大批怪物正向着黑盔城而来，估计半天后就会抵达。”
　　“最强的是什么等级？”秦羽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前方的众人闻声分开，惊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角落。丰老捻着胡子的手指顿了顿，缓缓吐出几个字：“王级，恐怕还不止一只。”
　　“那看来，咱们要打硬仗了呀。”戴月突然笑起来，爽朗的笑声撞在墙壁上，惊得油灯轻轻摇晃。
　　阿雷诺亚人们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女人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丰老却点了点头，眼里露出赞许：“好一个女中豪杰。”
　　“我不过是知道黑宫有安佳娜大人，硬撑罢了。”戴月收敛了笑意，语气认真了几分。
　　丰老站起身，将烟杆别回腰间：“黑宫虽然强大，但那些变异兽也不是傻子，让手下的喽啰消耗我们也是件麻烦事。”他环视众人，“此战十分危险，若不愿随我们死战，等下便躲入黑宫避难所吧。”
　　“危险，对我来说刚刚好！”凶煞“唰”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没错，算我们一个！”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桌椅碰撞声里透着股豁出去的决绝。
　　赤寒瞳看向秦羽，眼里带着询问。秦羽朝她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一起上吧。”
　　丰老满意地抚着胡须：“诸位不愧是第五纪元的精英，此战结束我们愿意拿出本族的技术作为谢礼。”
　　“不过在那之前……”劳伦从桌子后面走出来，铠甲上的水迹还没干透，“先去商量一下怎么迎战吧。”
　　奥威尔也站起身：“走吧，具体的防御部署还得细化。”
　　画面转场，黑宫前方的巨大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阳光洒在石板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士兵们背着武器列队，进化者们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期待。
　　丰老带着秦羽众人穿过人群，走向黑宫那扇雕花大门。赤寒瞳突然拉住秦羽的手，指尖微微发颤：“秦羽，就是那个塔摩！”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人群里站着个背着巨斧的壮汉，斧刃上的寒光在阳光下闪得人眼睛疼。塔摩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转过头来，脸上先是闪过惊讶，随即露出抹不自然的笑。
　　他扛着斧头走过来，步伐沉重得让地面都在轻微震动。走到秦羽面前时，他突然伸出手：“你就是秦羽吧？”
　　塔摩刻意放软了声音：“先前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