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的弩箭"嗖"地离弦，深深钉入一个络腮胡的大腿。那人嚎叫着单膝跪地，却仍挥舞着铁棍朝她扑来。小雨从侧面冲出，消防斧带着风声劈下，锋利的斧刃直接劈开了袭击者的斜方肌，鲜血顿时喷溅在墙壁上。
　　"小心背后！"
　　秦羽的警告让小雨本能地低头，一把匕首擦着她的发梢飞过，"叮"地钉在墙上。最后一个戴着鼻环的年轻男人见势不妙，转身就往楼下逃窜。
　　"想跑？"
　　秦羽抓起倚在墙边的钢筋，手臂肌肉绷紧如弓。钢筋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噗"地一声贯穿了逃跑者的后背。那人踉跄几步，像破布娃娃一样滚下楼梯，在拐角处瘫成一团。
　　寂静重新笼罩了走廊，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滴落的血珠敲打地面的轻响。秦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肾上腺素仍在血管里奔涌。他弯腰捡起那把掉落的消防斧，斧刃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检查装备。"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他们可能还有同伙。"
　　小雨的双手微微发抖，但眼神异常明亮。林小夏靠在墙边，正用牙齿撕开绷带包扎手臂上的擦伤。三人的影子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投在满是血迹的走廊墙壁上，像一幅残酷的胜利图腾。
　　远处，城市的轮廓在朝阳中渐渐清晰。又一天开始了，在这末日般的世界里。秦羽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战斗，但只要他们还站着，这道门就永远不会为掠夺者敞开。
　　血与觉醒
　　战斗的硝烟还未散尽，走廊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林小夏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弩箭的扳机，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我...我杀人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在死寂的走廊里几乎听不见。颤抖的瞳孔倒映着地上蜿蜒的血迹，那滩暗红色正缓缓渗入地板缝隙，像一条丑陋的毒蛇。
　　秦羽单膝跪地，军刺上的血珠滴落在林小夏脚边。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粗糙的掌心传来坚定的温度。"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钉子般敲进林小夏混乱的思绪，"你救了我们的命。"
　　林小夏的视线从血迹移到自己的双手。这双曾经在医学院解剖课上稳如磐石的手，此刻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想起那个被弩箭射穿大腿的掠夺者倒下时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和她一样的惊恐。原来在死亡面前，刽子手和猎物竟会露出同样的眼神。
　　角落里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小雨正沉默地收拾着散落的武器，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将染血的斧头在窗帘上擦了擦，然后利落地别回腰间。十四岁少女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锋利，那双曾经盛满天真的大眼睛，现在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决绝。
　　"他们想来杀我们。"小雨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就像上周杀害东区那群幸存者一样。"她弯腰捡起掠夺者掉落的背包，倒出一堆令人作呕的战利品——半块发霉的面包、几盒抗生素，还有一串带着吊牌的车钥匙，吊牌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林小夏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想起三天前在楼顶看到东区升起的黑烟，想起那些隐约传来的惨叫。当时秦羽立刻拉上了窗帘，说那不是他们该管的事。但现在，那些惨叫的主人公的遗物，就散落在她脚边。
　　秦羽站起身，阴影笼罩着两个女孩。他伸手拉起了林小夏，力道大得几乎在她手腕上留下淤青。"去洗把脸。"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然后我们得把这里清理干净。血迹会引来丧尸。"
　　洗手间的水龙头发出刺耳的呻吟，流出的自来水带着铁锈色的细流。林小夏盯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溅着几滴血渍，眼睛下方是浓重的青黑。这个憔悴的影像和记忆中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学生重叠在一起，又迅速分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门外，秦羽和小雨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战场。拖把划过地板的闷响，尸体被拖拽时衣物摩擦的声音，还有金属武器归位的碰撞声，组成了一首诡异的安魂曲。林小夏突然意识到，他们正在经历的，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蜕变。
　　当夕阳再次染红破碎的窗玻璃时，三人坐在加固过的客厅里分食晚餐。林小夏机械地咀嚼着压缩饼干，尝不出任何味道。小雨擦拭着她的短矛，金属表面映出她紧绷的嘴角。秦羽则站在窗边警戒，背影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
　　夜风裹挟着远处丧尸的嚎叫掠过城市。在这末日里，没有无辜者，只有幸存者。林小夏看着自己不再颤抖的双手，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当道德成为奢侈品时，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孽。而她，已经在这条染血的道路上，迈出了无法回头的一步。
　　小雨突然放下武器，走到林小夏身边坐下。两个女孩的肩膀轻轻相碰，谁都没有说话。但在这沉默的触碰中，某种新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不是天真，不是软弱，而是一种更为坚韧的、足以在末世中存活下去的东西。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黑暗降临，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恐惧。
　　血迹斑斑的地板终于被擦净，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秦羽站在窗边，指节轻轻敲击着窗框，目光扫过楼下街道上游荡的丧尸群。那些掠夺者的尸体已经被拖到远处，但血腥味迟早会引来更多麻烦。
　　"这里不安全了。"秦羽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需要找更坚固的庇护所。"
　　小雨正往背包里塞着最后几包压缩饼干，闻言抬起头："去哪儿？"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决定。
　　秦羽走到茶几前，展开那张被反复折叠的城市地图。纸面已经泛黄，边缘处还有干涸的血迹。他的手指沿着墨水绘制的街道移动，最终停在北郊的一个红色标记上——那是他一个月前用钢笔圈出的地点。
　　"北郊有个废弃军事基地，"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那个红圈，"高墙，瞭望塔，地下工事，易守难攻。"
　　林小夏正在厨房清点药品，听到这句话时动作顿了一下。她望向客厅，看到秦羽挺直的背影和小雨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将三人分割在不同的光影里。
　　"给我十分钟。"林小夏突然说，转身快步走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