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蹲在一旁，正用布条把短矛缠在右手上——秦羽教她的防脱手方法。她的动作很慢，指节因寒冷而发红。十四岁的少女在这一个月里长高了两厘米，裤脚已经缩到了脚踝以上，露出冻得发青的皮肤。
　　"我和你们一起去。"林小夏突然抬头，黑眼圈深得像淤青，"仓库货架编码只有我看得懂。"
　　秦羽放下望远镜，转头审视这个加入不久的幸存者。林小夏的眼底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他知道那种眼神——没有退路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太危险了。"秦羽下意识反对，手指摸到腰间别着的三把飞刀——从入侵者尸体上回收的武器。
　　"没有我，你们会在货架迷宫里浪费两小时。"林小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表情，"而丧尸只需要两分钟就能把你们撕碎。"
　　小雨停下缠布条的动作，看了看秦羽，又看了看林小夏。晨光透过脏污的玻璃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说得对。"小雨轻声道，声音比一个月前沉稳太多，"我们需要她。"
　　秦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再次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超市周围的地形。东侧停车场停着几辆撞在一起的汽车，可以作为障碍物；西侧有个变电箱，或许能制造短路引开部分丧尸；超市正门上方有块摇摇欲坠的广告牌...
　　"我引开它们，"秦羽终于开口，手指在窗台上画出简易路线图，"你们趁机从西侧员工通道进去。林小夏带路，小雨掩护，优先寻找高热量、易储存的食物。"
　　三人沉默地检查装备：秦羽带了钢筋和飞刀；林小夏拿了把水果刀和一个空背包；小雨除了短矛外，腰间还别着把从消防箱里偷来的小斧头。
　　下楼时，秦羽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精确地避开会发出声响的碎玻璃和金属碎片。一个月来，这座写字楼已经被他们摸得烂熟，每处可能的陷阱和逃生路线都刻在了脑子里。
　　写字楼后门锈蚀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秦羽立刻停下动作，示意其他两人保持静止。远处，几只丧尸同时转头，腐烂的头颅像生锈的机械般缓缓转动。足足一分钟，它们才重新恢复漫无目的的游荡。
　　"分头行动，"秦羽贴着两人的耳朵说，"听到金属撞击声就往超市跑，不要回头。"
　　林小夏点点头，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小雨则抓住秦羽的手腕，用力捏了一下——这是他们之间新近发展出的暗号，意思是"活着回来"。
　　秦羽绕到超市东侧，从垃圾箱后摸出一块拳头大的混凝土块。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石块掷向停车场最远端的一辆汽车。
　　"砰——"
　　警报声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寂静。那辆早已报废的丰田不知为何还保留着部分电力，刺耳的鸣笛声像一把尖刀插进死寂的城市。所有丧尸同时转向声源，发出饥渴的低吼，开始向汽车蹒跚移动。
　　秦羽没有停顿，立刻抓起一根铁管，狠狠砸向变电箱。火花四溅的瞬间，他看到一个电火花击中了广告牌的支撑绳。
　　"跑！"他对着通讯器低吼，同时自己向西侧移动，准备接应。
　　林小夏和小雨像两道影子般穿过马路。秦羽看到小雨的短矛在奔跑时划出一道银光，而林小夏的背包像某种怪异的翅膀在她背后拍打。
　　丧尸群被警报声和电火花分散了注意力，只有两只落在后面的注意到了奔跑的人影。秦羽立刻出手，两把飞刀精准地钉入丧尸的眼窝。尸体倒地的闷响被警报声完美掩盖。
　　林小夏已经摸到了员工通道的门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密码。电子锁发出微弱的"滴"声，绿灯亮起。三人鱼贯而入，秦羽最后进门，小心地带上门锁。
　　超市内部比想象中更暗。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线，照出地上干涸的血迹和散落的商品。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某种化学药剂混合的气味，让秦羽的鼻腔一阵刺痛。
　　"这边。"林小夏带头向深处走去，脚步轻盈得像猫，"仓库在冷冻区后面。"
　　他们穿过杂乱的日用品区，货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大半。秦羽注意到地上有新鲜的脚印——不是丧尸那种拖行的痕迹，而是清晰的鞋印。有人来过，而且就在最近。
　　冷冻区的大门半开着，里面飘出白色的冷雾。温度明显比外面低，秦羽裸露的手臂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货架上结着厚厚的霜，有些包装袋已经冻裂，里面的食物变成了无法辨认的黑色块状物。
　　"小心地面，"林小夏提醒道，"冷凝水结冰了，很滑。"
　　话音刚落，小雨就一个踉跄，短矛尖端划过金属货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三人立刻僵在原地，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远处，警报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嘶吼和沉重的脚步声——丧尸群正在返回。
　　"快走！"秦羽推着两人向前，"趁它们还没完全分散！"
　　林小夏带着他们穿过迷宫般的冷冻柜，来到一扇标有"员工专用"的金属门前。她再次输入密码，这次门锁发出的是刺耳的警报音——备用电源不足了。
　　"该死！"林小夏狠狠踹了一脚门，"电量太低打不开！"
　　秦羽迅速评估着情况。冷冻区的冷雾越来越浓，说明制冷系统还在运转，但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而身后，丧尸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找其他入口。"秦羽命令道，同时抽出钢筋准备迎战。
　　三人分散开来检查冷冻区的每一寸墙壁。小雨突然招手："这里！通风口！"
　　一个约60厘米见方的通风口盖板用四个螺丝固定在墙上。秦羽立刻用钢筋撬开一角，足够一个人勉强挤进去。
　　"林小夏先进，"秦羽指挥道，"小雨跟上，我断后。"
　　林小夏没有犹豫，卸下背包先扔进去，然后像条鳗鱼一样滑入通风口。小雨紧随其后，短矛横咬在嘴里，纤细的身体勉强挤过狭窄的开口。
　　秦羽正要跟上，突然听到冷冻区入口处传来货架倒塌的巨响。他回头，看到至少八只丧尸正跌跌撞撞地向他们冲来，腐烂的脸上写满饥渴。
　　"快走！"他大吼一声，猛地钻进通风口，同时用力将盖板踢回原位——虽然知道这阻挡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