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漆黑一片，狭窄得令人窒息。秦羽能听到前方小雨急促的呼吸声和林小夏衣物摩擦金属的沙沙声。他像蛇一样扭动着前进，钢筋横在胸前，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威胁。
　　"左转！"林小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金属管道特有的回声，"前面有个检修口可以下到仓库！"
　　秦羽感到管道开始向下倾斜，身体不由自主地加速滑动。突然，前方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林小夏的痛呼。
　　"怎么了？"小雨紧张地问。
　　"检修口盖板锈死了，"林小夏的声音里带着疼痛，"我的肩膀..."
　　秦羽挤到前面，摸到林小夏身旁。在绝对的黑暗中，他的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闻到林小夏头发上的汗味，听到她不均匀的呼吸，甚至能感觉到她因疼痛而绷紧的肌肉。
　　"让我来。"秦羽摸索着找到检修口盖板，用钢筋猛击四角。锈蚀的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纹丝不动。
　　身后，通风口盖板被撞击的声音传来——丧尸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更糟的是，秦羽能感觉到整个管道系统都在随着丧尸群的移动而微微震动。
　　"没时间了，"秦羽咬牙，"我们得原路返回，找别的出路。"
　　就在这时，小雨突然说："等等！我摸到个东西..."一阵摸索声后，金属断裂的脆响回荡在管道中，"是紧急释放栓！"
　　一道光线突然刺入黑暗。检修口盖板向下打开了一条缝，足够一个人挤过去。潮湿的、带着霉味的空气涌了进来。
　　"小雨先下，"秦羽命令道，"接着林小夏，我最后。"
　　小雨没有犹豫，像条小鱼一样滑过缝隙。林小夏的动作因为肩膀受伤而迟缓许多，秦羽不得不推了她一把。
　　就在秦羽自己准备下去时，身后的通风管道传来一声可怕的金属变形声——丧尸们正在暴力拆解入口盖板。
　　"快走！"小雨在下面喊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
　　秦羽最后看了一眼黑暗的管道，然后松开手，让自己滑向光亮的检修口。他的肩膀刚挤过缝隙，就看到一只腐烂的手从管道深处伸出来，灰白的指甲离他的靴子只有几厘米。
　　"砰！"
　　检修口盖板在秦羽身后重重关上，将丧尸的咆哮隔绝在金属管道中。三人瘫坐在仓库地板上，浑身颤抖，大口喘着气。
　　阳光从仓库高处的换气窗斜射进来，照亮了堆积如山的纸箱——他们的救命物资。但此刻，秦羽只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他们晚发现那个紧急释放栓几秒钟，如果管道再长几米...
　　"看，"小雨虚弱地指着林小夏的背包，"我们成功了。"
　　背包里，十几包真空包装的肉干和几罐奶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虽然逃亡途中丢失了大半，但这些足够支撑他们再活两周。
　　林小夏捂着受伤的肩膀，却露出了这一个月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秦羽看着两个女孩，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末日世界里，有时候最危险的并非丧尸，而是绝望本身。
　　而此刻，阳光照在他们脏污的脸上，希望像仓库里的食物一样，虽然不多，但足够珍贵。
　　冰冷的铁皮在掌心留下锈蚀的痕迹。秦羽最后一个挤出通风管道，肺部立刻灌满了凛冽的寒风。屋顶的沥青在正午阳光下散发着刺鼻的焦油味，远处，整座死城的轮廓在热浪中微微扭曲。
　　"现在怎么办？"林小夏瘫坐在通风管道旁，右手紧捂着左肩，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她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随时可能断裂。
　　秦羽没有立即回答。他单膝跪地，钢筋横在胸前，目光迅速扫视屋顶环境。三十七层的高度让周围的建筑都显得矮小，只有东侧一栋稍矮的写字楼与超市屋顶相隔约三米，外墙挂着锈迹斑斑的消防梯。
　　"那里。"秦羽指向消防梯，"我们可以从隔壁大楼下去。"
　　小雨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消防梯的顶端平台离他们所在位置至少有三米远，中间是足以粉身碎骨的高度落差。
　　"太远了..."小雨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短矛上的布条。
　　秦羽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一个月前的刀伤在后背留下狰狞疤痕，此刻在剧烈运动后隐隐作痛。他估算着距离——三米，对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但他曾在特种部队接受过更严苛的训练。
　　"我跳过去放梯子。"秦羽解开腰间绳索，将一端递给小雨，"系在通风管道上做保险。"
　　林小夏挣扎着站起来："你的手臂..."她盯着秦羽左臂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
　　"死不了。"秦羽简短地回答，同时后退到屋顶边缘，给自己留出助跑空间。
　　小雨将绳索牢牢系在通风管道的支架上，打了个专业的水手结——这是秦羽教她的。女孩的手指在颤抖，但绳结却异常牢固。
　　"准备好了。"小雨退到一旁，短矛横在胸前，仿佛这样能给予秦羽力量。
　　秦羽深吸一口气。三十七层的高度让风比地面强劲得多，吹得他战术背心猎猎作响。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跳跃的弧线，然后猛然睁开——
　　助跑，三步加速，起跳！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秦羽的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像一张拉满的弓。阳光在他背后投下长长的影子，钢筋在手中闪着冷光。三米的距离在现实中不过一瞬，但在生死之间却显得无比漫长。
　　"砰！"
　　秦羽的双手勉强抓住了消防梯平台的栏杆。冲击力让他的肩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左臂伤口顿时迸裂，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下方几十米处的人行道上。
　　"哥哥！"小雨的尖叫被风吹散。
　　秦羽咬紧牙关，口腔里立刻充满铁锈味。他的手指像铁钳般扣住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肌肉纤维一根根撕裂的痛感沿着神经直冲大脑，但他不能松手——下面是三十七层的虚空。
　　"坚持住..."林小夏不知何时已经挪到屋顶边缘，完好的右手紧握着小雨给的短矛，试图递给秦羽。但距离太远，矛尖离秦羽最近的手指还有半米。
　　秦羽没有浪费力气回应。他绷紧核心肌群，利用腰腹力量将身体向上拉起，直到胸口抵住栏杆。这个动作让他的视野边缘泛起黑雾，但他不能昏过去——现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