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灯光斜斜切过地面，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叶尊垂眸看着拽着曹清歌衣角哽咽的小女孩，元神深处的记忆碎片正飞速翻涌——四年前那个暴雨夜，霓虹会所的后巷，被药物控制的曹清歌挣脱绑架者，撞进了醉酒的原主怀里。他记得她湿透的礼服裙摆，记得她泛红的眼角，更记得清晨醒来时床单上的血迹与空荡荡的房间。
　　「原来这女人叫曹清歌，是本主的暗恋对象。」叶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被人当了解药，事后还被甩，这本主也真是枉为男人。」
　　曹清歌似乎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抬眼时眸底已凝起一层薄冰「那晚的事我本想当做没发生过，这辈子都没打算再见面。」她顿了顿，将曹暖暖往身前推了半寸，声音冷得像淬了霜，「但我后来发现怀孕了。她叫曹暖暖，是你的女儿。」
　　「爸爸？」软糯的童音带着怯意，曹暖暖仰着小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翼。
　　叶尊瞳孔微缩。这孩子身上流淌的血脉与这具身体同源，更有一股纯净到让他元神震颤的气息——那是连问情天劫都无法侵染的纯粹。他忽然想起渡劫时雷云深处传来的低语，原来天道早已埋下契机。这突如其来的「女儿」，或许正是他勘破情关的关键。
　　「我是。」他蹲下身，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些。
　　曹暖暖瞬间破涕为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太好了！杰西卡的爸爸会让她骑在脖子上，爸爸也会吗？」
　　「现在就要吗？」叶尊眉峰微蹙，蛊龙仙尊两千年从未有过如此亲近的举动，但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竟说不出口。
　　「妈妈说第一次见面要有礼貌，还是下次吧。」暖暖懂事地摆摆手，小辫子在空中划出可爱的弧度。
　　曹清歌适时开口，语气恢复了惯常的疏离「叶尊，你还没给我答复。」
　　「我同意照顾她。」叶尊站起身，目光掠过曹清歌落在暖暖身上，「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曹清歌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显然对这个答案极为不悦。她弯腰提起脚边的粉色行李箱，又递过一个皮质笔记本「里面是暖暖的衣物用品，本子上写着她的饮食习惯。她怕黑、怕打雷，下雨天要抱着睡。」顿了顿，她补充道，「无论做错什么，都不能打她。」
　　「知道了。」叶尊接过东西，指尖触到笔记本封面细腻的纹路，翻开时只见密密麻麻的字迹——从牛奶要温到四十二度，到睡前必须听《豌豆公主》的故事，事无巨细。
　　玄关处突然传来压抑的哭声。曹暖暖不知何时扑进了母亲怀里，小胳膊死死搂着曹清歌的腰「妈妈不要走！暖暖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曹清歌身体一僵，抬手抚着女儿的背，声音难得染上一丝颤抖「暖暖乖，妈妈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来接你。」
　　「不要！」暖暖哭得更大声，泪水浸透了曹清歌的西装外套，「妈妈是不是不要暖暖了？」
　　叶尊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曹清歌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舍，暖暖撕心裂肺的哭喊，像两簇火苗，在他沉寂千年的心湖里投下涟漪。他忽然合起笔记本「你们来得太突然，这里什么都没准备。先回酒店，我稍后联系你再接暖暖。」
　　曹清歌望着女儿哭红的眼睛，终究点了点头。
　　关门的刹那，屋内的冷清瞬间将叶尊包裹。家具上蒙着的白布在穿堂风里起伏，像一个个蛰伏的幽灵。他拿起茶几上蒙着灰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夫妇笑容温和——原主的父母，著名慈善家叶凤山夫妇，前不久死于车祸，遗产竟全部由侄子叶崇文继承，亲生儿子反倒成了无家可归的穷光蛋。
　　「车祸前刚好公证遗产？」叶尊冷笑，指尖捏着照片边缘微微用力，「看来这对夫妻的死，和叶崇文脱不了干系。」
　　他翻箱倒柜，最后只在床头柜的暗格里找到三样东西一千块现金，一个雕花玉镯，还有一张烫金请柬。请柬上印着「昆仑雪号首航观礼」，落款是赌王何成森。
　　「堂堂蛊仙，竟要靠赌轮赚钱养孩子。」叶尊拿起请柬轻笑，指尖燃起一缕微不可查的蛊气，「倒也有趣。」
　　次日清晨，银行职员搬家具的嘈杂声刺破黎明。叶尊拎着行李箱站在门阶上，看着红木家具被小心翼翼地抬上卡车，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穿过别墅区的林荫道时，一个老者背着手拦住他「小伙子，这附近有晨练的花园吗？我刚搬来。」老者精神矍铄，唐装袖口绣着暗纹，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
　　叶尊目光扫过老者周身萦绕的灰黑色煞气，淡淡道「你家风水煞气弥漫，最好立刻搬走，否则恐有灭门之祸。」
　　「封建糟粕！」老者顿时沉下脸，拐杖在地上顿出闷响，「年轻人不学好，满嘴胡言！」
　　叶尊懒得争辩，转身就走。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惊呼——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车轮碾飞的石子正朝着老者太阳穴飞去！
　　电光火石间，叶尊反手一扬，指尖精准捏住那颗棱角锋利的石子。
　　「好险！」老者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看向叶尊的眼神彻底变了，「小伙子，谢谢你……但这只是意外。」
　　「随你怎么想。」叶尊将石子随手丢进花坛，转身走向港口。
　　远处的劳斯莱斯里，叶崇文看着监控屏幕上叶尊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怎么没死？」
　　副驾驶的中年男人瑟瑟发抖「少爷，天煞锁魂阵明明已经启动，按说他昨晚就该……」
　　「废物！」叶崇文一脚踹在真皮座椅上，「连个废柴都处理不掉，留你何用！」
　　码头上，「昆仑雪号」像一头银色巨兽静卧在碧波中。叶尊刚踏上舷梯，就被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拦住。
　　「哟，这不是叶大少吗？」黄猛吊儿郎当地晃着金表，「都穷得叮当响了，还来凑赌轮的热闹？」
　　叶尊看着这张记忆里熟悉的脸，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靠卖水泥发家的黄少。怎么，今天没戴你那半斤重的金链子？」
　　「你说谁暴发户！」黄猛顿时炸毛，伸手就要推搡过来。
　　叶尊侧身避开，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一弹。黄猛只觉一股麻意顺着胳膊蔓延，竟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赌轮上见。」叶尊拍了拍他的脸，径直走向船舱深处。阳光透过舷窗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没人知道，这艘承载着金钱与欲望的游轮，即将见证一场属于蛊龙仙尊的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