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二弟，给咱们这首辅大人带来什么惊喜。”太子赵承乾白了二皇子一眼。
　　“诶！诶诶诶！我这宝物，首辅定是喜欢的很！”
　　烛火骤然爆出三尺青焰，将二皇子手中玄甲照得泛起幽蓝。
　　赵承坤五指扣住甲胄领口猛地抖开，枯枝败叶簌簌落地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那甲片上的裂纹乍看如老树虬根，细瞧却是用陨铁捶打出的百鬼夜行纹——夜枭在锁骨位置振翅欲飞，饕餮在护心镜后若隐若现。
　　太子喉间滚出两声冷笑，金冠东珠撞得叮当作响："二弟莫不是把守陵老卒的裹尸布都卷来了？"
　　三皇子赵承巽亦轻轻摇首，玉扳指在指尖转动，眉眼间带着几分嘲弄：“二皇兄果然是个粗人，连送礼都这般随意。”
　　沈嵩的拇指突然陷进螭龙纹眼窝。黄花梨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案头青玉镇纸竟渗出细密水珠。
　　【昔年......】
　　停，停，还不到时候。
　　这甲胄，普通人眼拙看不出门道，沈嵩体内的一抹炽热对此可是一清二楚。
　　这是末法时代某个宗门倾尽全力打造出来的宝贝！
　　"好个粗枝烂叶。"首辅喉间滚着这句评语时，二皇子已大笑着将玄甲掷向太子。
　　甲胄在半空突然活过来似的，蟒纹扣咬住太子金冠缨络。
　　赵承坤抚掌笑道："都说大哥在文渊阁读烂了圣贤书，怎的眼力还不如沈大人二十出头的少年？"
　　沈嵩腕间沉香木珠突然绷断，十八颗墨玉珠滚过青砖地，叮叮当当撞在玄甲上。每撞一次，甲胄便褪去一层锈色，待最后一声脆响消弭，整副玄甲已泛起龙鳞寒光。李昕玉广袖间飘落的沉香灰，落在甲片竟烧出点点星火。
　　"赤阙律令第七章第四节，"沈嵩指尖划过玄甲领口暗扣，"私藏全甲逾二十斤者，诛九族。"
　　“二殿下，是想让李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啊。”
　　太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声道：“二弟，你这是何意？莫非当真居心叵测？”
　　话音裹着冰碴砸在地上时，三皇子突然抽出腰间玉带。寒光闪过，甲胄肩臂护铠应声落地——原来那些部件早被替换成纸甲，此刻正被穿堂风吹得簌簌作响。
　　"本王在漠北吃了十年沙子，不如首辅精通律法。"赵承巽靴尖碾碎一片纸甲，玄色鹤氅下摆忽地扬起，"但这胸铠净重十九斤七两，倒适合摆在首辅书房当个笔架。"
　　沈嵩闻言，微微颔首道：“二皇子有心了，沈某谢过。”
　　烛火摇曳，将满室人影拉得细长。檐角铜铃忽地轻响，北风卷着碎雪扑进屋内，将案上的茶汤吹得泛起涟漪。
　　亭角青铜铃蓦地迸出裂帛之音，二皇子手中托着的玛瑙盏突然腾起青烟，盏中茶水无声无息地蒸发殆尽。三皇子正欲开口，忽见沈嵩眉头微蹙，指尖轻轻叩在石桌上，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脆响，随即整张玉桌竟微微颤动，桌面纹路如涟漪般荡开。
　　三位皇子还未来得及反应，沈嵩的身影已如青烟般消散在亭中，只余一缕若有若无的寒意萦绕在众人身侧。
　　"诸位稍待。"
　　空气中似有剑锋划过的痕迹，亭外一株老梅树无风自摆，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却未触及地面便化作点点寒霜。
　　三皇子面色微变，转头看向李昕玉：“沈首辅这是……”
　　李昕玉端坐不动，指尖轻轻抚过腕间玉镯，笑着将青丝别到耳后，目光温婉：“沈郎去取新制的雪顶含翠了。”
　　二皇子眉头微皱，正欲追问，却见李昕玉轻轻抬起茶盏，杯中茶水忽地凝结成冰，冰面上浮现出一幅朦胧的山水图景，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亭外忽有夜莺啼鸣，声如金玉相击，李昕玉顺势起身，温声道：“天色已晚，三位殿下不如移步内厅，我已命人备好了晚宴。”三位皇子对视一眼，虽有疑虑，却也不好再问，只得随她起身。
　　【昔年断木，犹吐幽光；阴阳倒转，天道重开；寂灭轮回，化生无极！】
　　【天倾西北星辰骨，地陷东南太虚舟。是名——九曜蚀月甲】
　　【紫霄元君取归墟最深处的鎏狱寒铁，熔入鸿蒙初分时未散的混沌精气，以南明离火锻足八百载。甲成之日九重天雷化作青鸾绕梁三匝，西王母剪下瑶池金莲叶缀为护心镜，真武大帝以北极玄冰刻下四象镇魔符。】
　　快点，再快点！
　　辛夷手中的玉佩，碎了！
　　该死，前些时日疏于修炼，连速度也慢了不少！
　　沈嵩已经披上二皇子送他的铠甲，一路狂奔。
　　顾府后院忽起一阵阴风,廊下悬挂的青铜风铃齐声崩碎,三缕黑烟自月洞门游进来时，满园芍药竟自发蜷缩成拳头大小的骨朵。
　　"退！"辛夷甩出剪刃钉住第一缕黑烟，刀刃上淬着的孔雀胆剧毒遇烟竟滋滋作响，凝成个鬼脸。萍花扯断三根发簪掷向影壁，乌木簪头雕着的送子观音突然睁眼，瞳仁里映出顾青衡倚在石凳上，下半截身子已化作灰白骨殖在寒风中簌簌作响。
　　三人所过之处,庭院中百年老树瞬间枯黄,树叶簌簌而落,还未触及地面便化作灰烬。池塘中锦鲤翻白浮起,鱼鳞竟自行剥落,在半空中凝成诡异的咒文图案。
　　最瘦小的刺客五指箕张，掌心漩涡竟将檐角铁马金戈声尽数吸入。辛夷踉跄避开抓向咽喉的枯爪，手中绣春剪擦着对方腕骨而过，却见三枚淬毒金镯当空化作齑粉。
　　辛夷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绣花针上,针身陡然暴涨三尺,化作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剑。她踏步上前,剑尖直指三人中最瘦小的那个,剑锋与对方掌风相撞,迸射出无数火星。
　　瘦小刺客正要追击,忽听身后传来两声冷哼："废物！"
　　"五年噬心蛊喂出个废物！"
　　瘦小刺客恼羞成怒，喉间滚出兽吼，袖中滑落的铜钱竟化作骷髅咬向辛夷脖颈。辛夷旋身躲过致命一击，腕间银链却缠上对方脚踝，链上镇魂铃刚响半声便被煞气碾碎。
　　生死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