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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浩劫结束
  1976年春节前的腊八节,正是文化大革命的第十个年头的至暗时刻。历经了十年的文化大革命被党内少数阴谋篡党夺权、别有用心颠覆红色政权的野心家,绑架裹挟正朝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时候走去。文化大革命以其对整个社会正常生活秩序的彻底颠覆,对十亿华夏儿女的彻底背叛而正在做彻底灭亡的最后挣扎。所谓的文化大革命并非初衷革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命,而整体上演变成了一场无序的大动乱,大浩劫。十年文化大革命的最终结局,也是将国民经济败坏到了崩溃的边缘,将百年来倍受侵略和凌辱而陷入苦滩深渊的中华民族,再次推向了黑暗的漫漫长夜。
  76年深冬季节的腊八节是一个滴水成冰,天寒地冻的日子。头天晚上刮了一整夜西北风,怒吼的狂风,把满天吹成了乌云密布,黑云压顶,寒气彻骨,暗夜难明的阴沉世界。一大早,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已将山川河流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缟衣。灰蒙蒙的天地被黑暗笼罩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明。人们倦缩在令人窒息的寒冷天穹下,行色匆匆,各奔东西。城市、乡村没有丝毫春节即将到来之际的兴奋和喜悦,也听不到往年此时零星起伏的鞭炮声,更看不见谁家在张灯结彩,裁剪对联,擦拭厅堂,洒扫庭院的诸般准备。傍晚时分,当人们正要端起一碗冒着几丝热气的腊八粥,度过这个千百年来老祖宗传下的传统节日时,突然哀乐低迴,噩耗传来,我们敬爱的周恩来总理为百年来苦难中华的复兴事业,为全中国亿万劳苦大众的解放,穷尽了一生的努力奋斗,鞠躬尽瘁,沤心沥血地走完了78年的光辉岁月。人们放下端起的碗筷,或悲声恸哭,或泪流满面,神州赤县,举国上下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三天之后的1月11号,部分北京市民从小道消息获悉为周总理送葬的车队将在当天从天安门前经过的消息。便纷纷聚集在天安门前的十里长街,哀天恸地,泪作倾盆。人民缅怀总理的丰功伟绩,哀悼总理殚精竭虑的一生。披着黑纱缀着白花的车队载着总理的英灵,像一条缓缓流动的静默河流,随着低迴的哀乐,流动在严寒冬天的十里长街,天安门广场。自此,一场自发的,声势浩大的纪念周恩来总理逝世的哀悼活动就在全国各地城市乡村不止不息地展开了。但以江青为首已走向穷途末路的“四人邦”,却挥起他们淫威的大棒,向自发悼念总理的广大人民,施行着他们最后的疯狂。他们虽禁止人们佩戴黑纱白花,可是北京的白纸仍然告急脱销。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前,悼念总理的花圈如海,人群如潮。祭文、悼词、诗歌如雪片般满天飞扬,就像万千只白色的蝴蝶,翻飞在寒凝的大地上,飘遥在凛冽的苍穹之中。三月下旬起,北京、南京、杭州、郑州、西安的百万群众冲破“四人帮”的阻力,纷纷举行各种悼念活动
  4月4日清明节这一天,天安门广场近200多万人次,在这里把悼念总理的活动推向了亘古未见的悼念高潮,出现了共和国历史上前所未见的“花山诗海”。这引了江青等人的极大不满,并把这次悼念活动定性为反革命事件,派人当晚清理天安门广场的花圈标语,带走守卫着花圈、标语、诗词、挽联的工人、农民,学生和不甘屈服的民众。他们还派首都数万基干民兵和警察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周围布上了三道封锁线,不准人们前往纪念碑敬献挽联、花圈,参加悼念活动。正如毛主席所讲,“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四人邦”的倒行逆施和卑劣的手段,激起了正义人们的滔天愤恨和对抗声讨。一场更为声势浩大的激烈冲突与对抗活动,在古老中华百年苦难的大地上,在“四人邦”镇压悼念人群的怒潮中,在巍巍英雄人民纪念碑前,悲壮地展开了。
  “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听这来自人民心底的悲壮诗歌吧:“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天惊一声雷,地倾绝其维。顿时九州寂,无语皆泪水。相告不我声,欲言泪复垂。听时不敢信,信时心已碎。”、“一夜春风来,万朵白花开。欲知人民心,且看英雄碑。”人们高声朗诵着,并把他们寄托哀思的挽联,悲情的诗篇一幅幅、一章章往纪念碑墙上张贴。
  “快,齐翮,到纪念碑西边来,这边还有一小块空墙,把你那首红梅赞的诗词递给我,我跟你贴上去。”已身高1.86米的王小毛,留着十分精神的板寸平头,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和一件白色的高领羊毛衫在凛冽的寒风中,十分高大英武又激奋地地站在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北侧一处至高点,大声喊着一同前来的齐翮。齐翮穿着一件黑棉衣,黑裤子,同样留着十分精神的板寸平头。他额前冒着腾腾热汗,精神抖擞的在攒攒的人头中,往前挤着:“请让让,请让让!”他手里高举着一卷抄有他自己写的巜红梅赞一一献给敬爱的周总理!》一诗,朝王小毛挤去。
  “快,齐翮,我看见有大批的公安干警,朝这边开过来了。快把诗歌递给我,我把它张贴上。”王小毛对挤过来的齐翮说。
  “给你,糨糊,小同志。你把诗歌抻展在地上吧,我来刷糨糊。”一个不知名的中年工人,接过齐翮手中誊抄好的诗歌就迅急抻展在地下,刷好糨糊之后,便交给齐翮。齐翮接过去,说了声“谢谢啦,师傅!”
  “谢什么,应该的,大家都是来缅怀总理的。有人不让我们来纪念碑悼念总理,我们偏不听他们一伙的,公道自在人心吗。小同志,要留意呀,人群中有便衣警察,当心别被他们逮着。贴完诗歌,赶快转移!”说完,这位中年师傅就拎着糨糊桶往纪念碑另一则去了。
  王小毛和齐翮刚贴完齐翮那首《红梅赞一一献给敬爱的周总理!》诗歌,就听见那边有一个高个的瘦青年在对着纪念碑上刚刚张贴的一首诗高声朗读了起来:“故园风雨几经年,大厦撑持靠擎天。心志光明同日月,功勋盖世重河山。倾城人哭哀声震,漫地花飞白雪翩。空有如涛伤心泪,神鹰高逝永不还。”字字铿锵,句句激昂,而且声音浑厚,字正腔圆。受到他的鼓舞,王小毛清了清嗓子也高声念起了齐翮的诗,《红梅赞-一献给敬爱的周总理》“南昌烈焰腾空起,长征路上战犹酣,曾家岩上红梅开,寄意轩辕向朝阳。西花厅里换日月,擎天巨擘绘故园,外交风雷激云水,鞠躬尽瘁亦心甘。”王小毛刚一念完,人群中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快点,齐翮、小毛,你们俩快跟我们撤,大批民兵和公安开始赶往这里,清场抓人啦。我们已把齐翮你写的挽联挂好了。到底是文学才子一支笔,挽联写得太好了。好多人在观看,念诵。”齐翮的同学肖自如穿着便装,急切地挤到齐翮和王小毛跟前,朝他们大声说。这次倡议和组织齐翮、王小毛以及齐翮的另一个高中同学吴军来北京,参加悼念总理的活动,就是肖自如。
  “不好,西边出不去了,民兵和公安已围上来了。”三人朝纪念碑西广场望去,他们看见西边广场的入口,已有悼念总理的群众手挽着手,阻拦着民兵和公安进场。这时齐翮和王小毛、肖自如、还有从人群中刚刚挤过来,也穿着便衣的吴军,他们四人迅速穿过人群后,来到西广场,他们立刻和西广场的悼念群众挽起手臂,加入到纪念碑西边的悼念队伍,阻拦着冲来的民兵和公安。齐翮便用他那带着十足磁性的声音,起了个头,唱起了《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一人领,万人和,歌声响遏行云,激荡四方,在天安门广场,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上空嘹亮迴响,立刻汇成了歌声的海洋。
  “快,快抓住那四个年青人,尤其是那个留板寸头的青年!”民兵和公安以强大的阵势巳冲破挽手合唱的队伍。这时不知队伍中是谁把一顶热呼呼的驼色毛线帽罩在了齐翮头上,又有人从头顶扔过来一条长围脖给王小毛。肖自如和吴军便一人扯起齐翮和王小毛的手,朝纪念碑的南面人群中飞跑去。他们四人刚刚跑到人民英雄念碑的南面,在他们的前面,就有大批民兵和公安也正朝他们冲了过来。
  齐翮对肖自如和吴军说:“老肖、老吴,我们四人一起跑,目标太大,这样吧,你俩是现役军人,被逮住了麻烦不小。我和小毛是知青,即使被逮住也不怕,吃牢房不是也挺自在吗?嘿嘿。我们还是按事先的约定,晚上在老肖部队的留守处招待所碰面。若三天后我和小毛不能按约定和你们碰面的话,说明我们已罹难入狱。你们也不必打听,你俩就赶紧回部队。兄弟,后会有期,保重!”
  “保重!齐翮,小毛!”,说完四个年轻人就俩俩分手,淹沒在汹汹的人海里。
  齐翮和王小毛这次清明能来北京,参加缅怀总理,悼念总理的活动这要从齐翮和王小毛这次回长沙为穿石渡西大队联系购买、运输化肥一事说起。巳回长沙湖南师范学院读书的赵湘蓉,去年年底得知叶小婷为救学生刘芳媛而落水身亡的消息时,悲痛万状,难已平复。近五年的姐妹情深,叶小婷对她在文化功课和身心健康方面的帮助和关心,始终让赵湘蓉铭刻在胸,难以忘怀。她原本打算年底邀请久已没回长沙的叶小婷在春节时回长沙团聚一下。但当她听到已经调到省歌舞团的余春桃告诉她,叶小婷舍己救人落水身亡的消息后,才知道她的好姐姐叶小婷已与她阴阳相隔,再难相聚了,除非梦里相逢。她写信把齐翮好一顿数落,说小婷姐随穿石河而远逝的消息为什么不及时告诉她,让她回穿石渡再见小婷姐一面。赵胡蓉还听春桃说,穿石渡去年因特大桃花水而造成大的水灾,粮食减产,急缺化肥等一些消息后,她坐不住了。近五年的穿石渡插队生活,留给她最深刻的印象是,穿石渡那方山水的老乡是那样的善良淳朴,真诚厚道,就像彭奶奶竟然会为了她赵湘蓉而痛打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于是她总是想为穿石渡的父老乡亲做点事。
  这次听春桃说因大水漫灌,田地里的肥料流失严重,亟需补充肥料,而化肥是肥效发挥最快的了。赵湘蓉的叔叔是长沙某化肥厂供销科长,于是她三番五次地央求她叔叔帮她曾插队的穿石渡搞两车化肥。那年头化肥是计划调配的物资,不容易搞到。他叔叔通过厂里的支持三农政策,从机动指标中替赵湘蓉搞到了两车化肥指标。她立马高兴地用电报向刘有喜报告了这一好消息。于是刘有喜就派齐翮和王小毛回趟长沙,一来提运化肥,二来也让他们俩回长沙探亲。并给了俩人半个月的探亲假。齐翮和王小毛,他们是三月底回长沙的。他们办妥了化肥提货、运输一揽子事,把化肥运往穿石渡的第二天,他们俩就迫不及待地去找齐翮的两个高中同学一块聊天。这两个同学也正在休假,四人一激奋,就合计结伴来北京了。
  在长沙提化肥的那几天,齐翮和王小毛俩人,看着长沙巿民,每天自发去烈士公园缅怀和悼念周总理的不息人流;听着市民们的街头巷议,听他们谈论对文化大革命的极端厌倦之类的牢骚话。他们就深切地感受到了周总理一逝世,“四人帮”一伙,反革命阴谋夺权的野心,更加召彰了。他们四人在住在军区大院里的吴军家里,观看了周总理逝世的追悼会,从追悼会上,他们四人看到邓小平副总理致悼词时,一度哽咽的动容镜头,四人心情都极为沉重。在谈到北京最近数百万群众自发地去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缅怀和悼念周总理的事情时,四个青年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年青人高涨的政治热情又一次被点燃了。
  齐翮说:“同学们,这或许已到了文化大革命的最后时刻,也是中华民族又一次生死存亡的关键。你看江青、张春桥、康生、王洪文、姚秃子这伙人,已经到了图穷匕现,狗急跳墙的地步,连人民群众自发地追悼总理的纪念活动都不容许,更令人气愤的是居然不让戴黑纱佩白花,真是咄咄怪事。”
  “是啊,公道自在人心,他们也不过是逆历史,逆人民,逆潮流的跳梁小丑,秋后的蚂蚱,蹦不了两天。”坐在沙发上,身穿军装戴着红五星军帽的年轻军人,吴军愤愤地说。吴军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青年军官,某部营教导员,这次也是回家来休假的。
  “是的,老吴!我们部队的一些军官私下里总是议论,江青他们太狂妄,典型地挟天子令诸侯,趁毛主席身体堪虞,他们拉邦结派,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把整个国家败坏到又要一穷二白的境地,真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了!”同样在沙发上坐着的,就是叫肖自如的青年军官,他也极为愤慨地说。
  肖自如是高一从福建转学过来的,和吴军一样,同样在部队大院长大。这次军校培训结束,也是回来休假的。听说他有可能是提副团长的人选,部队正在考察他。当年在学校,他和齐翮、吴军,被同学们称为“物理三剑客”,三人的物理成绩,一直在年级遥遥领先,无人超越。这其中又数齐翮的物理知识最扎实最过硬,齐翮又是班长,吴军和肖自如,自然又敬齐翮三分,三人一直很要好,经常书信来往,互致问候。
  肖自如义愤填膺地对吴军说:“吴军,我们四人去北京吧,怎么样,再过三天就是清明了,清明节,首都群众会有更多的人去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缅怀和悼念总理的。自总理逝世后,到天安门广场,到英雄纪念碑献花圈、献挽联、献诗词歌赋悼念总理的人群就没有停止过。齐翮,你这个文学才子,也写首诗或写一幅挽联我们去人民英雄纪念碑张贴,去悼念总理,怎么样?”
  “去北京呀,我考虑,考虑……”齐翮说。
  “考虑什么,我知道你考虑住处和车费吧,你一年教书的工分,也分不到一百元钱,这事包在我身上,老肖,你包王小毛去北京的费用,怎么样,咱们四人明晚就启程,坐长沙至北京的2次特快!”吴军十分兴奋地说。
  “没有一点问题,我们部队在北京有留守处,我们就吃住在留守处招待所好了。我本来下周也正好要去北京办事,就提前去吧。齐翮、漂亮的小毛兄弟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准备下,齐翮记得把诗词和挽联誊抄好,卷起来,放箱子里,我这里正好有一只空箱子,还是新的,是我妈妈去年来长沙给我买的,我没用过,送给你了,老班长!”肖自如拍拍齐翮的肩膀。肖自如又盯着王小毛看了看,他对王小毛说:“漂亮的小毛兄弟,我总感觉你和我在军校的一个战友相像,尤其是脸上这对大酒窝。”
  “是吗,世上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你肯定是看我脸上的酒窝与他相像吧!”王小毛笑着说。
  “也许吧!”肖自如若有所思也对王小毛笑笑说。
  齐翮也转过脸去对肖自如和吴军说:“老肖、老吴,那好,我和小毛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就这样说好啵。”齐翮的热情也被激起来了。
  齐翮也是差不多十年没去北京了,上次还是红卫兵大串联的时候和叶小婷一起去的。那次他和叶小婷牵着手,挤在人山人海中。那次是毛主席第二次在天安门城楼,接见检阅百万红卫兵造反派小将。在经过天安门城楼前,他们俩跳起来,影影绰绰似乎看到了穿着军装,戴着军帽,手臂上戴着红袖章的毛主席。毛主席时不时取下军帽,朝游行的红卫兵造反派,挥手致意。他和叶小婷俩人当时激动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流着泪,沙哑着声音,振臂高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万万岁!”这一晃,岁月悠悠,转眼十年。如今物是人非,叶小婷已随穿石河水逝去天国,唯有他自己因不甘命运的安排,而顽强地活于人世间。
  齐翮、王小毛、肖自如、吴军在悼念总理的汹汹人群中分手后,来不及细想,俩人折转身就朝东跑,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各自迈开长腿朝火车站方向跑去。他们奋力跑了差不多两里路远,实在跑不动了,于是俩人停下来喘着粗气。齐翮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王小毛说:“小毛,我们去王府井大街吧,那里人流混杂,没人认识我们。再说,我们已经摆脱了民兵和公安,估计这里距离王府井也不远了。”
  “好,听你的齐翮哥哥,你把帽子再往下拉一点,我也把围巾往上拉一点,你压住眉毛,我遮住嘴巴,即使万一碰上熟人也认不出我们,嘿嘿……”王小毛笑着说。说着,俩人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情,大摇大摆并排朝王府井大街走去。
  “小毛,你爸爸还在浏阳磷矿吗,很多下放和关到牛棚里的老干部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啊。”齐翮关切地问王小毛。“谁说不是呢,我前年那趟去浏阳,我爸爸只说,我们家庭政治背景复杂,亲戚大多在美国,或是台湾。估计文化大革命不结束,爸爸他很难回到长沙,像我们一样,哪次招工、推荐上大学有我们的份呢?尽管刘书记为我们据力争取,但还不是泥牛入海,无消息。熬吧,熬烬灯芯耗干油,慢慢熬到五更头。好在穿石渡的老乡待我们很好,尤其是肖爷爷、肖奶奶把我当亲孙子看待,我已知足了。只是现在电灌站工作繁忙,没时间看书啦。你上次借给我的《呼啸山庄》我还没看完呢。真的,齐翮哥哥,《呼啸山庄》我怎么有点看不下去呢?看《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我几乎是卷不释手,一口气读完的。”王小毛边走边慢慢地跟齐翮说着。
  “哦,是吗?那我就跟你扯一扯《呼啸山庄》吧,这本书是英国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的代表作,也是西欧19世纪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作之一,小说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作品描写吉卜赛弃儿希斯克利夫被山庄的老主人收养后,因在庄园受辱加之恋爱不遂,于是外出致富,回庄园后,他对曾经的女友凯瑟琳,已嫁给地主林顿极为不满,于是他便对林顿及其子女进行报复。小说充满强烈的反压迫、争取幸福的斗争精神,又始终笼罩着离奇、紧张的浪漫气氛。小毛,你说看《基督山伯爵》一口气读完,《呼啸山庄》却看不下去。那好,我们就来对比一下两部作品的异同吧。或许,对比之后,你就会对《呼啸山庄》产生和《基督山伯爵》一样的浓厚兴趣呢。其实这部小说和巜基督山伯爵》一样,都属于以复仇为主、探究人性为主题的的复仇文学一类,两部作品都是深受读者极为喜爱的经典巨著。《呼啸山庄》中的希斯克利夫的复仇相较《基督山伯爵》中的埃德蒙.唐代斯的复仇更具疯狂、凶狠,范围也更加大化。希斯克利夫是因为失去所爱又遭屈辱之后而把深刻仇恨及残忍的复仇扩大到了对地主林顿一家及其所代表的整个资产阶级。而《基督山伯爵》中的埃德蒙.唐代斯只想为自己所受的冤屈和苦难向他的三个仇人复仇,对其他人却表现出“博爱”。他的复仇似乎都是按上帝的旨意进行的,当然,二者复仇的目的却是一样的,都是以捍卫个人尊严和爱情为宗旨的复仇。而两部作品也正是歌颂了彼此笔下主人公的复仇是正义的,神圣的这个主旨。因为他们既受到了肉体上的虐待,同时也遭受了精神上的创伤,所以他们最终都对自己的复仇对象同样实施了精神上的摧毁。这和中国文学所表现的因果报应是不是异曲同工呢?《基督山伯爵》中的复仇最终选择了心灵上的救赎和醒悟以及对复仇对象的宽恕。所以他的结局是收获了崭新而真挚的爱。《呼啸山庄》的复仇结局正好相反,主人公并没有唤醒自己内心的救赎,他认为百罪莫赎,活着即是痛苦,最终选择了死亡。小毛,懂了吗?”齐翮言简意赅,一下子把《呼啸山庄》与《基督山伯爵》就主题、情节,故事所表现的主人公的人文个性和结局,用对比分析的方法进行了评论。
  王小毛如醍醐灌顶,顿悟开窍。他十分真挚地对齐翮说:“谢谢啦,齐翮哥哥,你讲得真好,分析得透彻而深刻,直中肯綮。我真正佩服你,崇拜你,要不是你和小婷姐,我现在还不是文盲一个呀!”
  “小毛,咱俩之间就别客气了,还崇拜呢,说啥话呀。不过,我认为真正能够救赎我们自己的,就是知识,知识改变命运哦,只有知识才能打开我们通往幸福之路的那扇大门。你说你现在在电灌站忙得要死,但也要学会忙里偷闲呀,学习真如逆水行舟呢!”齐翮真诚地对王小毛说,王小毛信服地朝齐翮点点头。
  他们俩说着说着就来到了王府井大街,王小毛说:“齐翮哥哥我们去百货大楼吧,听说这是北京最大的百货大楼,可以和上海的第一百货大楼媲美呢。”
  “好呀,反正现在我们已经脱险了,还不知道吴军和肖自如怎么样了,但愿他们俩也没啥事吧!”齐翮说。
  “他们肯定没有事,他们是军人,跑得比我们还快,而且更机灵。”王小毛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因为吴军和肖自如是军人,我才更为耽心,因为要是被抓了,那可就麻烦大了。愿菩萨保佑,愿菩萨保佑!”齐翮双手合十,口中念叨着。
  “唉,王小毛、齐翮怎么会是你们?”从百货大楼一楼诺大的大厅中迎面款款走来的余春桃惊喜地对正在大厅里徘徊的王小毛和齐翮说。
  “是啊,春桃姐,怎么你也来北京啦,这么巧?”王小毛也笑着说。
  “真是巧了,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啊。余春桃,我就不叫姐啦,咱俩同年岁。你是来北京演出吧?”齐翮望着打扮得虽素净但仍彰显出一种高雅艺术气质的余春桃笑着说。
  “真聪明,齐翮,你怎么知道的?”余春桃也望向齐翮说。
  “白天不是在剧组调嗓子,就是抽空逛商店,晚上有演出,出不来,这还看不出呀。”齐翮说。
  “余春桃,你在这儿呀,我只看了一会儿服装,就找不见你了,原来碰到熟人啦?”乔芊羽从商场服装柜跑了过来。
  “是的啦,来芊羽,给你介绍下,戴毛线帽,穿一身黑衣服的帅气青年是齐翮,我们穿石渡的下乡知青中有名的大才子。围长围巾,穿黑色风衣的英俊少年王小毛,他也是我们穿石渡的下乡知青。”余春桃微笑着对乔芊羽说。
  然后,她又拉过乔芊羽的手,对齐翮和王小毛说:“乔芊羽,我们歌舞团的台柱子,艺术世家出来的小家碧玉,哈哈哈!”“你们好!别听余春桃乱讲,台柱子哪是我呀,我是千年B角好啵,人家余大小姐才是台柱子呢。有她在,就没我什么戏,哈哈哈!”乔芊羽也打着哈哈说。
  齐翮和王小毛都各自作了自我介绍。齐翮望了望乔芊羽,心里思忖,的确如余春桃所说,乔芊羽真就是小家碧玉。她中等身材,玲珑曼妙,轻盈可掬,丹凤眼,柳叶眉,小巧挺坚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笑起来银铃似的声音,悦耳动听。
  乔芊羽很大方地朝齐翮说:“余春桃,这就是你常说的妹夫呀,文学才子呀,一看就满身书卷气,一种大知识分子的气派,尤其是这驼色毛线帽一戴……”
  “老汉一个,风干的核桃一枚,是吧,哈哈哈!”齐翮不等乔芊羽说完,自我调侃起来。
  “好啦,不开玩笑啦,齐翮,我也不问你们怎么来北京了,改天我们再约时间打讲,你们住在哪,到时我和芊羽去找你们。明晚,我们歌舞团在首都剧场首场演出,我这正好有两张招待票,你们俩来看演出吧!”余春桃笑着从背包里掏出两张票递给齐翮。
  “太好啦,终于可以看到春桃姐的演出了,而且还是在首都剧院,真的,太好了!”王小毛极其兴奋地说。
  “春桃,两张票不够呀,我还有两个同学,我和小毛住在他们部队的留守处招待所。”齐翮说。
  “我这里还有两张招待票,正好,还没送出去,给你吧。”乔芊羽微笑着也从背包里掏出两张票,递给齐翮。
  齐翮接过票,笑着对余春桃和乔芊羽边道谢,他说:“谢谢,感谢两位艺术家,明晚我们万分荣幸,将一睹二位的精彩演出,那我们就此别过,明晚再见!”
  “好的,齐翮、王小毛,明晚见,走芊羽,下午要排练,我们赶快回团里吧。”余春桃笑着与齐翮、王小毛告别,乔芊羽也对他们俩挥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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