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树林越发深邃的红艳,像是滩滩淋漓触目的鲜血涌入眼底,浓稠的血腥在鼻尖游走。
柳夕漫驾着快马很快便失去了方向,马儿在铺满树叶的红树林中寸步难行。厮杀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柳夕漫手中握紧方才随意从柳府抄出来的一把长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
风轻轻擦过树叶的声音,柳夕漫竖起耳朵静静听着。目光一抬,眼角的一枚朱砂显出绝代风华,接着又是烈马的一阵冲天嚎叫。
“驾——!驾——!”柳夕漫竭力挥起手中的马鞭,重重落在马背上,发出绽开皮肉的惊响。目光极其凛冽,她躬紧身子急速向红林隐约处的一群黑影奔去。像一阵狂走而过的绿风。
宝剑出鞘,寒光乍现,柳夕漫目光只盯着一群前仆后继的黑衣人中那位全身染满鲜血的白衣公子。刀剑无情,冰冷锋利的剑刃干净利落地拉过一干扑向烈马的黑衣人,一刀毙命。柳夕漫轻而易举地就杀到黑衣人中心,弯腰伸出一只手便把满身是血的白衣公子顺利捞上了马背。
“驾!驾!”调转马头,柳夕漫带着身负重伤的白衣公子向红树林的更深处跑去。
身后追来的黑衣人络绎不绝,柳夕漫来不及细想,加快动作挥动手中的缰绳,清澈的女声从丛林中传出,划破苍穹。
白衣公子坐在柳夕漫身后,渐渐失去了知觉。后面追兵不断,柳夕漫断然不敢停下让两人白白送死。既然今日这闲事她已经管了,就一定要善始善终,一管到底。逃命之时,柳夕漫抽出时间唤过他几回,他也没有回答。
转眼,柳夕漫边带着刚才抢回来的白衣公子被紧紧追来的黑衣人逼到了绝壁之上。双方仅用目光对视,伴着崖底吹来的阵阵清风,双方的关系更加紧张,间不容发。
“这人我要了,你们回去吧!”柳夕漫转过马头,看着一帮黑衣人,讲得云淡风轻。
“命给我们,尸体你可以拿走!”嘶哑低沉的嗓音响起。柳夕漫微微皱了一下眉,心想着这人怎么这么不和气?
立刻换了表情,柳夕漫远远睨着他们,讲得气势汹汹:“如果我不给呢!”举起手中的剑浅浅笑起,又看向先前的黑衣人,“如果你们想从我手里夺走他的命,就先问问我这把剑答不答应!”
剑身一横,柳夕漫用劲全身的力气将剑快准狠地向黑衣人刺去。黑衣人转身一躲,才发现柳夕漫已驾马带着她‘抢’去的人奔下了这深不可测的悬崖。
崖谷,蝴蝶泉。
初夏时节,植物渐绿。蓊蓊郁郁的一片茂林之中显出一座古拙的小木屋,一片幽湖静躺其旁,繁花错落点缀其间。
走进竹篱,一股药草味扑鼻而来,送人清新,提人气神。继续入内,便到了木屋里简朴的居室。一方细密的竹帘拉下,将木屋挡得严严实实。
昏睡了整整三日三夜,柳夕漫渐渐恢复了意识。清晨隐约听到窗外的鸟鸣,她闭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素锦,快去吧那些该死的鸟儿赶走,我还要再睡会儿。”
叫了半天,窗外欢快的鸟鸣声有增无减,“素锦,素锦。”柳夕漫仍旧懒得睁眼,伸手打算敲敲床沿,提醒一下偷懒的素锦,岂料却拍到软软的一块肉上。柳夕漫震惊地睁开眼,只见记忆中或是梦中的那位白衣公子正躺在自己枕边,甜甜的睡着。
柳夕漫神色顿变,再怎么说自己也还是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怎能这么不清不白的给人睡了?撑起手,便要从床上起来。手一软,柳夕漫又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妈的!”柳夕漫眉头紧蹙,在心里暗骂。抬起看看自己的手,那只原本执剑的手此刻被包得就跟个粽子似的,殷红的血微微浸湿厚厚的纱布。
柳夕漫又试着从床上起身,结果不由它想,还是重重摔了回去。不过,这次运气不好,刚好落在白衣公子面前,嘴对嘴的位置。柳夕漫因用尽了全身力气,现在只得勉强躺在他面前,睁大两只惶恐的眼睛观察他俊美的一张脸。不一会儿,她白皙的两颊变得绯红一片。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这时,先前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的白衣公子缓缓睁开好看的一双眼,温润的唇角扯出一抹浅笑,微软的鼻息轻轻打在柳夕漫的脸上。
“你?我,我......”柳夕漫红着脸,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我,我...你,你...”
“你们醒了?”木门被吱吱呀呀地推开,柳夕漫面向外边,就看见一位大概年过八十的老翁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贴黑乎乎的药,迈着慢步走过来,径直在柳夕漫面前脱下白衣公子的上衣,为他上药。
柳夕漫立即尴尬地闭上眼,老翁仍是笑着:“都是夫妻了,还有什么看不得的。”
“啊?”柳夕漫睁开眼,莫名其妙地轻声叫道。
老翁轻轻捋过长胡,看着柳夕漫笑道:“若不是夫妻,你怎会那么紧地把公子护在怀中,让自己受了重伤。”
“那...”
“再说,老翁的木屋里只有一间居室,若夫人和公子不是夫妻,老翁对二位也是爱莫能助了。”
听到老翁的话,柳夕漫看白衣公子一眼,他正含笑闭上眼装睡。柳夕漫一声悲叹,无力地拖着声音说道:“是,我们是,才成亲的夫妻。”
第三卷,第三十二章,比翼连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