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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祯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他认为这个话题需要讲得深入点才能明白,而缀正好是个能够深入理解的听众。
  “这么说好了,我们两个都不够了解彼此,准确的说法是我们都只了解对方的其中一面。我认识你的丈夫很久了,从还是青葱少年的时候我们就开始互相残杀,有时又一起合作,整个过程长得几乎把我们两个的生命绞在一起,我们为了守护各自重视的精神,而毁灭彼此重视的事物。你懂吗?夫人。我看过你丈夫最凶残、最麻木不仁的那一面,如同魔王,让我瑟瑟颤抖,就算是敌人我也不得不承认那样的他无比强大,充满我对暴力的憧憬。为了你们,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但你或许从来都没能了解那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他。然而我呢,我又真正了解他多少,我看过你们面前的他吗?慈爱、充满柔情的男人。答案很遗憾是否定的。我从没有看过他对我露出一丝笑容,在他挣扎的时候陪着他,亦无幸亲眼目睹他的泪水。我想他也不想让我看,我们两个之间还是需要一点隐私权的。”
  祯拿起咖啡杯润了润喉,心理庆幸还好自己还记得要点个够大的重奶酪蛋糕给自己享用。他并不急着听到而缀的回答或感想,慢条斯理地拿起刀叉动手切蛋糕,耐心跟等待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种美德。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对谈,只是默默地吃着眼前的食物。当蛋糕被祯吃到刚好剩一半的时候,而缀才再度开口。
  “您难道不会想要去试着了解吗——去理解你的对手……外子在家人面前的模样。”
  “说不好奇是骗人的,但我真的太过深入他的心,对我来讲又有何意义?”
  祯一脸冷若冰霜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神却透露出带着同样温度的冰冷笑意。
  “你果然是个善良的女人,难怪他会对你一见钟情,但太善良了。你不明白杀戮与争战的本质。听好,在战场上你面对的所有敌军,他们大多都是普通人,平时是个顾家的好先生,孝顺的儿子,体恤下属的上司。但是难道那样他们就会心软吗,难道那样你就会放过他们吗?你终究得面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抉择。”
  祯身体前倾,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向前伸出双手,速度快到而缀根本反应不过来,两只苍白、指节暴突的手死死地按在而缀的脸上。而缀不愧是那男人选定的女人,很尽力地在保持镇定。但就算这样,年轻少妇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恐。
  果然,她还太嫩了。
  宛若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
  搞不好,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人?
  祯十分愉悦,他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而缀只是个坐拥火药库而不知如何利用的小女娃罢了,明明有着这世界上最高规格的战斗能力,却没有相应的战斗意志跟杀气。她具有连祯都会害怕的压倒性实力,光存在感就可以让他吓得发抖,却不知道如何实际运用在战场上。
  “就由我来替你来堂额外的补习吧:你最了解的人是朋友,最了解你的人是敌人。这个观念,我会毫无保留地灌输给你。”
  那家伙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占有了具备如此天赋的女人,还不懂得好好调教她。
  “试着用身体亲自体验看看。努力点,不要被吓晕了。”
  而缀的脑袋一下子还跟不上,不能理解祯这句话的涵义,但一秒后祯的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窒息般的疯狂压迫感。
  “这就是基本,我们这种人的杀气。”
  第173章
  而缀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说明眼前的异象。
  明明杀气是种虚无飘渺,就象是第六感一样的超感官。但是祯的杀气却实在地在她眼前视觉化成她可以清楚用肉眼观测到的模样,红色、白色、褐色、绿色……那就象是无数的颜色在调色盘上无秩序地混合而成、制造出的产物,是极为纯粹的混沌。
  她想要逃,却吓得动弹不得。连求救都没办法,舌头好像被霜冻住了。
  她落入了深渊。
  突然,她的四周燃起了一片火海,那是一片暗黑当中唯一的光芒,但这道光芒也同样在伤害着她。
  飞蛾扑火。
  火焰卷上而缀的身躯,把血、肉与脂肪一起点燃,随后一阵难以想象的剧痛差点把她的理智吹飞,意识跟着空气被冲天的烈焰焚烧,视线逐渐变得稀薄。
  她试着呼吸新鲜空气,拼命地张大了嘴,强逼自己保持清醒。她告诉自己,这是场幻觉,她只是被祯的气势给吓坏了,那个堕天使根本什么都没做。堕天使还笑瞇瞇地端坐在火焰之中对她微笑,自己更没有任何屈服的理由。但她不知道她的姿态就跟被抛上岸的鱼一样,极度的可悲,还有可笑。
  大量浓烟窜进她的口鼻,呼进去的每一口气息都是滚烫的,让她无法呼吸,还闻到了一股恶心的焦臭味。
  眼泪噗簌簌落下。
  她不禁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哭,体内还存在着水分真是不可思议。
  “啊。”
  不知不觉间,她双眼上吊倒了下去,束手无策地看着自己逐渐蜷缩起来。
  好像在哪里看过这样的模样。
  好像在哪里看过这样的模样。
  对了,她想起来了。
  在火灾中被烧死的尸体都是长成这样的。皱缩成一团,干瘪、焦黑,扭曲变形成无法辨识的黑炭,大家都长得一模一样,彷彿所谓的自我从头到尾都不存在。
  谁都认不出来。
  “一分钟——还算不错,普通人被我这样一吓早就精神崩溃、发疯了。”
  “呜……”
  似乎自己到最后还是昏过去了,而缀努力地撑开眼皮,光这点小动作几乎就让她绞尽了全力。
  四周景色没有任何改变。从天窗洒落的阳光角度,还有热可可依旧带有余温这两点来判断,自己应该是没昏过去太久。
  “这就是我们……我跟豸画——你知道她吧?那个女精灵——还有你丈夫,我们是毫无疑问的是同类。”
  祯用叉子插起一块起司蛋糕,举到而缀鼻子面前晃啊晃的。
  “用这块起司蛋糕来打比方吧,你如果想从我手中拿到这块蛋糕,你会怎么做?”
  而缀趴在咖啡桌上,完全没有力气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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