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文星雨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遇上了一个女子,今生今世非卿不可。
“钟梦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文星雨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起钟梦之的手便向外走去。那笑容仿佛让阳光都失了光彩。
“啊,星雨,你慢一点,我跟不上了,要去什么地方啊?神神秘秘的……”钟梦之跟在文星雨的后面踉踉跄跄的跑着。
虽然是的确苦了一点,但是只要一想到现在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心里便不由得暖喝了起来。
“星雨,真想就这么一直和你相握着手,直到地老天荒,石烂海枯。”
微弱的不易察觉的声音随着飘摇的微风吹进了文星雨的耳朵里。
那是一座石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文星雨却始终不愿意放开牵着钟梦之的手。
“钟梦之,你看,就是这个地方,是不是很美?钟梦之,我一早就想过了,倘若是上天当真给我一个与你重聚的机会,我一定会牢牢的把握住。钟梦之,我想带着你去到未来永劫。”文星雨的声音像是充满了蛊惑得力量,竟让钟梦之失了神。
许久许久,钟梦之只是淡了一口气,低垂下了头。不言语。就在文星雨以为钟梦之不愿意的时候,还差一点点,文星雨就要放开了钟梦之得手。
钟梦之却开了口。
钟梦之本是官宦之家的独女,从小便受尽了宠爱。因为样貌出众又才艺八斗,自小便有许多的爱慕者,每日上门提亲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是能够入得了钟梦之的眼的。
钟梦之幼时念过私塾,那时,官宦之家的女子都是可以念私塾的。钟梦之天生好学,又独喜静。
先生不给上课的时候,钟梦之就喜欢拿着一部书,坐到教书馆子里面一些的位置,那里有些与世隔绝的感觉,平时没有什么人经过,开着窗,那里的位置刚刚好隔绝了外面的吵闹,偶尔还会有丝丝缕缕的清风吹进来,吹起钟梦之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发,吹落几片树叶花瓣,夹杂着青草香与花香的微风总是叫人不讨厌。
在那里,除去钟梦之外,还有一个人,同钟梦之一般的安静,不喧哗,只是偶尔吟吟诗句,看着一本不知从何而来的不知名的诗经。
那时的钟梦之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更加不会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姑娘总归是该矜持一些的,有些时候,纵使再喜欢也不会开口说出来。但是她知道的是,她不讨厌他,甚至对他还有些好感。
终归是七八岁的年纪,懵懵懂懂的不知那就进是什么滋味。
还有的时候,厌倦了教书馆子里的索然无味,钟梦之也会空出些许的时间沉溺在教书馆子后花园的桃花树下,盯着树上开满的桃花看上一整天也不会厌倦。
在那后花园里,依旧有一个人,同着钟梦之一般的执着,不吵闹,只是面露着微笑,同样仰头开着天空。如仙人一般的干净。
到底是官宦之家的女子,自是爱花惜花至极的。但是那个人却极爱看着天空发呆。
在这座教书馆子里,有很多的有钱人家的公子都仰慕着钟梦之。唯独他,见到她只是淡淡的勾起唇角,没有言语,没有狂妄,是钟梦之很欣赏的类型。
一次偶然,也是一个很老套的桥段,依旧是带着花香的下午风吹过的教书馆子靠窗的角落里,钟梦之极喜爱的耳环不知道丢在了哪一个桌子的角落里。
那耳环是爹爹出门回来时带给钟梦之的,钟梦之平时极为宝贝那耳环,竟不想都在了这样一个教书馆子里。钟梦之怎么想心里都有些委屈,但更多的还是焦急。
那个公子很好心的帮钟梦之一个桌子一个桌子,一排一排的找着耳环。
两个人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相遇在了那张放着“诗经”的桌子前。只是一个抬头一个转眸,却似乎时间就静止在了这一瞬间。带着窒息的美好。尚且年幼的钟梦之在那之后的很久,都经常会时不时的想起那场偶遇。
钟梦之相信,那便是上天给她的姻缘。
钟梦之记得,诗经里写过这样一段话: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是呀,昔日我走的时候,杨柳依依,今天我回来的时候,雨雪霏霏。懂我的人,知道我心忧愁,不懂我的人,根本不知道我求的是什么。
就像是那个悄然降临在钟梦之记忆里的公子一样,来的时候,桃花艳丽的开了一树,等到终将分离的时候,天空竟也下起了毛毛的细雨。钟梦之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那个人呢?也或许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时,钟梦之还不曾与那公子说上一句话,便早早的家道中落了。
在离开的时候,钟梦之偷偷的去了那个教书馆子,那个公子依旧是看着那本诗经。钟梦之偷偷的塞了一封信给他: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这是诗经?唐风?绸缪里面的句子,当时的钟梦之尚且年幼,还不能参懂那句子的意思,但是她总觉得,再没有比这更适合的了。
或许缘分就是这样在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后来,钟梦之几经辗转,终是变作了舞姬。却再次与幼年良人相遇。
“钟梦之,我会待你好的,你要相信我,钟梦之,我们成亲吧。”文星雨的承诺一字一句的打在钟梦之的心上,像一把利刃,一下一下的切割着自己的尊严,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敢奢求嫁入文家吗?
文星雨的手紧紧的攥着钟梦之,就好似害怕她下一秒就会离去一般。
那么无畏,那么坚韧。
男人再细心也总归是男人,心思不及女人家的细腻。自然没有察觉出钟梦之的异样。
“钟梦之,今日,我便陪你游玩,回家之后我就宣布要娶你的消息。钟梦之,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钟梦之,你爱看日出,我便每日陪你等日出,你喜看日落,我便共你待日落。”
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情话不是我爱你,却是我陪你,我等你。
没有女人能够禁受的起好听的情话的蛊惑,钟梦之也是一样。但是文星雨却不是在蛊惑钟梦之。
他是真的好想和钟梦之永远在一起。得此佳人,今生何求?
不求共生,但求同老。
想必说的便是此时的文星雨与钟梦之了。但也算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还记得我曾经写给你的那封信么?”钟梦之的眼神有些飘忽,应该是陷入了那段曾经美好的回忆里,那段回忆,不论是钟梦之还是文星雨,但是这一生中最美好的部分了。
“记得,你说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今夕何夕,见此邂逅。今夕何夕,见此粲者。”语毕,文星雨板着钟梦之的头,让她看向自己,说道:“但是,钟梦之,你是我的良人,亦是我的追求。钟梦之,不要害怕未来会如何,我会永远陪着你,为你遮风挡雨。你只需躲在我的怀里,我会许你一片安宁协和。”
“好,我相信你,未来永劫,我会永远伴在你的身侧。”钟梦之靠在了文星雨的怀里,像是终于尘埃落定了一般。闭上眼,感受着那迎面袭来的温暖。是啊,桃花也快要开了。
还是那座石桥,依旧是两个人。
还是同样喧闹的大街。
“钟梦之,你现在还依旧身在舞馆?不如,我将你赎出来如何?你应该也是不想呆在那里的吧。”文星雨牵着钟梦之的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不了,星雨。我呆在那里也算是还有点事情做,自食其力也没什么不好的。倒是你,莫要因为我而怠慢了铃语妹妹。”
钟梦之说到底还是贤惠的,时不时的不忘提醒文星雨那个妹妹。
“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还要给她带些吃的东西回去。”文星雨随时口中这般说着,但是脚下却始终不曾在买食物的地方停留过。
现在,在他文星雨的眼里,没有什么事是比得上他的钟梦之的,包括家中自己同时长大的妹妹吴铃语。在文星雨的眼里,钟梦之才是他的全部。
“钟梦之,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文星雨的手一直包裹着钟梦之的小手。
“恩,你不说倒是没有发觉,还真的是有一点饿了。”钟梦之吐了吐舌头,文星雨则是温柔的笑了笑,就牵着钟梦之的小手去了客栈吃饭。
而文家里却根本就一点都没有平静。
“扣扣扣”吴铃语终于在最后敲响了文星剑的房门,说道:“羽哥哥你在吗?我是铃语。”
“砰——”“吱呀——”一声闷响,随后文星剑的房门被打开了,而文星剑则是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红肿印记站在门口看着吴铃语,不说话。
“饿,那个,羽哥哥,很抱歉来打扰你休息,我……”吴铃语扭扭捏捏的慢吞吞的说这话。还不待吴铃语说完,文星剑便接走了话茬。
“我没有休息,我又不是猪,不用白天晚上都休息。”文星剑面无表情的的说着,头上红肿的印记越来越明显,吴铃语暗自里给自己捏了一把汗。
这么严重,想必是一定很疼的。
“饿,好,对呀。羽哥哥很勤快的,那个,可以让我先进去吗?”吴铃语弱弱的指了指屋子里面,切切的看着文星剑。
第二十三章钟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