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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萤火挺胸道:“你听清了,我现在就去那个苍龙山,活抓玄蛇回来,到时候你可别不认账,我的菩萨美人。”他这样说,是因为占云婷又变作了小媳妇,洁白的唇齿,丁香的小舌,描画作软绵绵的温润,水果的鲜活,叫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占云婷翘起玉腿,勾勒出婉转的臀部曲线,轻呼说:“你改口倒快,不过有没有没命找到,能不能活着回来,和我可没有关系。”
  萤火拨开香气缭绕的薄烟,一把拉住真真,迈出房门道:“哈哈,这句话说的倒和我有几分相似,要不是你年纪大了点,指不定咱们能是顶好的知己。”
  真真被攥紧小手,急道:“做什么?轻薄!”
  萤火头也不回,随意应道:“别问蠢话,去找天下第一毒蛇,顺便找你父母。”他不敢多向屋子投进一缕光线,哪怕留恋一刻,就会像他们在咸池门口那样,再也没有勇气分开,即使不看,她仙子般的娇容仍是深深印在他的心窝。
  风铃响动,荒草翻滚,结在屋檐的红草,牵动叮咚的铜铃。
  萤火迟疑的摸摸马头,有种久别的快感。他给血马披上头巾,一把将真真抱上马背,握紧缰绳,大大的吆喝一声,“驾!”
  真真轻“哼”一声,这个字是闭口音,一股向下的气鸣,带点莺莺燕燕的婉转,听起来十分有趣,介于撒娇和生气之间。
  她感到像飞一样,靠在萤火怀里,有一种从未经历的感觉,像是宽阔的靠背,结实牢固。这种安全感,她从未体会过的,正在体会的温情。鲜花,鞭子,她现在又多了一种东西,或许叫做依靠。
  占云婷步出院门,双手和在酥胸之前,惊异的说:“怪事,怪事,这匹死马,怎么又动起来了?难不成他真能抓到玄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披星戴月,马蹄火舞。
  萤火赶了一路,终于心力憔悴,从马背跌下来,滚在“天路”边的红草丛里,嘴里念念叨叨。那些零星碎语,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将记忆切割成许多不相连的碎片,一幕幕重现在他的眼前,等伸手去抓的时候,不单没有割破他的手指,而是像柔滑的海蜇一般,离开海水,就化作一抔清水,什么也捞不到。
  血马立在杂草里,样子有一点吓人。
  真真蹭下马背,感到硬硬的,没有一点弹性,她还是坐下,挨近萤火的后背,从他凝重的鼻息,知道他是睡熟了而不是睡死了。
  真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采石场,也没有想过,会和萤火一起露宿街头。她娘讲不要到“天路”上来,但还是来了,或许现在的她,更像一只迷途的小鹿,眼巴巴仰望夜空,却始终望不见母亲的尾巴,望不见那颗明亮的星星。
  “我该相信你么?种花的?”她说:“你干的才是蠢事,种花的。”
  啪嗒,有两粒饱满的种子,骨碌碌滑到她的面前,是从萤火怀里掉下来的,是“月和花”的种子,一种白天才会盛开的纯白花朵。
  真真喜欢花,更喜欢花种。她掂起食指和拇指,用一份柔柔的力道,将它们捧在滑嫩的手心,月光中并看不出是什么奇怪的花种,但却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五色草木,水澹地长。”她把种子拂进薄薄尘土,轻轻吹气。种花的时候,她带有最可爱的表情,目光如照顾婴孩的慈母那么柔和,近乎可以呵护一切。
  种子开始冒芽,弯弯曲曲长出地面,但月光一照,还未结成的花骨便瞬间枯萎,变成随风而倒的枯草,毫无生机。
  “怪事!”她又念了一遍,“五色草木,水澹地长。”枯萎的骨朵微微开启,散落出更多的花种,随风轻飘,落地生根。
  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一株花能够在月色中成活,不仅如此,它们还给地上平添了许多枯死的草根,将天路的东面渲染得愈加荒凉,没有一点好看的色彩。
  “我就不信!我偏不信!”真真对的法术很自信,她不愿意见到枯萎的花朵,“五色草木,水澹地长。”她不知疲倦的念下去,直到嗓子难受,不愿意讲话。
  天还没有亮,萤火便爬起来,拉起真真走了。
  太阳出来了,遍地骨朵争相绽放,月合花的颜色,是一片洁白的海洋,白白的泡沫,滚滚的浪潮,把天路的东侧染成一道卧倒的瀑布,尽情宣泄,纯美绝伦。
  过路的车马,渐渐拥挤到这里,阻断了交通。此起彼伏的赞叹,插上飞天的翅膀,追上奔驰的血马,钻进真真的耳孔。她回头瞄了一眼,莞尔一笑。
  萤火放慢速度,望望眼前的小树林,呼地勒住血马。
  真真一颠,急忙问:“怎么了?”
  红瞳凝神一聚,萤火左手搂好马头,同时把真真的胳膊缠住,右手抽出那把久未谋面的黑剑,抽动嘴角道:“坐好了!要是掉下去,我可不管。”
  真真被卡住香肩,弄得酸痛,娇喘道:“你,你松一点!”她心里暗骂一句,“花心大萝卜,惹了小媳妇,沾了人家姑娘,还想占我便宜,色鬼!”
  黑剑出鞘,炙气逼人。萤火压低身子,催马像小树林冲去,地面盘根错节、坑坑洼洼,却对血马没有一丝影响,铁蹄铿锵,如履平地。
  伤成剑出,萤火挥动黑剑,仿佛他的魂,和剑融合为一体,所到之处,草木横飞。炙热的屏障,笼罩在马头之前,劈开乱糟糟的树枝,杀开一条落叶之路。
  真真吓坏了,兀傲乱叫,粉臂死死捆住萤火的胳膊,哪里还管什么矜持,什么端庄,原本她略有几分野性,但这回着实吓个半死,“落叶迷人眼,浅草没马蹄”的意境,在飞马和乱舞之中,竟一丁点儿都觉不出来。
  “啊,你要死了!”“停下,你慢点!色人!”她喊的这句色人,比色魔的境界还高上一层,妖魔都要化作人型,由此看来,色人较之色魔要更“厉害”一些。
  奔出小树林,萤火的鼻尖贴到真真的鼻尖,一大一小,又惹得这位美人一阵吆喝,连打带咬,出口就是九千记鞭子,毫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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