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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萧百川:我进来得不是时候?
  话说“雪阳客栈”自从岳城主亲自授了一块“宾至如归”的匾额后,生意又更加火爆了一个段位。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来投宿,夏至节还没到,就已经赚了盆满钵满。
  掌柜满心欢喜地在柜台上算着帐,不经意地一抬眼,眼神就被门口那人吸住了。
  那人着一身莲灰色云锦儒衣,腰间扎四寸的沙青色束带,面有风尘。做生意稍有时日的人都能看出,这是朝廷的官员,官品不会在三品以下!掌柜连忙扔下手中纸笔亲自迎他进门。
  那公子微蹙着眉,倦怠地打断他的介绍:“我先问一句,这里应该有个房客叫萧千仞吧?他住哪里?”
  掌柜的愣了一下,心想这萧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才住下没几天,先有岳城主来探望,现在又是这位贵公子。
  “萧公子的话,在天字零号房。您是来找萧公子的?”
  那人从喉咙里嗯了一声,面有不耐。掌柜的赶紧将人往楼上引。二楼最里面一间,那人直接推门而入。掌柜的生怕起什么冲突,却也不敢拦着,只得在外面等,直到听到里面的交谈声后才放心离去。
  萧百川进了门,看到里面的情景,微微眯起眼,用暧昧而倦怠的语气说:“我进来得不是时候?”
  他嘴上这么说,却半点也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反而在桌旁坐下,倒杯茶喝:“我本来以为你急着叫我过来有多么严重的伤势,现在看来你精神得很嘛。那是什么事?”
  萧千仞一把掀过被子盖住向梓砂的裸背,头也不回地说:“进来怎么不敲门啊,赶紧出去。”
  他笑起来:“我大老远地跑过来你不给我接风,还要我站在门口等你完事儿?不行,我累着呢,你们来日方长,改天做也一样,今天先招呼我这边儿。”
  萧千仞咬牙切齿地把手边用完的一包药渣扔过去:“去了两年京城口音都改了?越来越没大没小!不认识我是你哥了?”
  向梓砂面朝下趴着,听了这话一个激灵,扭过脖子看外间那人,萧千仞怕她动作太大扯了伤口,压着她肩膀不让她起身。
  “怎么能不认识呢,接到你的消息我可是‘突发急症’,日夜兼程赶过来的,起码消了两斤肉。”萧百川单手接住药包一闻,“这是覆外伤的药,你这么精神,那就是床上那位姑娘受伤了?”
  萧百川的眼神里写着‘衣冠禽兽’四个大字。
  萧千仞忍无可忍动手把他拎了出去。
  向梓砂钻出被子来穿衣服,背上针刺似的疼。她背上的伤口自己够不到,达生又没来,客栈里的女佣都粗手粗脚的,萧千仞不放心别人,所以她背上的药一直是他亲自换。萧百川进来的时候她光裸着背趴在床上,他刚刚换完药。
  她换完衣服喊他们进来。萧百川眼角含着笑,倒是没说什么,萧千仞抬手又捶了他一拳,眉眼间却都是热络的。
  萧百川把过脉,重新开了几服药,说老大夫开的药药性太缓,只能暂时压制着,再用两天伤势就要反复了。他这副药下去,一开始会疼一点,可能会发点烧,不过很快就能见好。
  向梓砂看他很是自信,想起以前听人说萧二公子在朝廷当值,便忍不住问:“你是太医?”
  萧百川一口水呛住,萧千仞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两掌,笑着低声说:“不是,这件事你听了可不要外传。
  他是当朝从一品,太子太傅。”
  东唐的制度以三省六部为核心,皇帝之下、臣子的制高点有三师三公: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都是正一品,与亲王同等级;比这稍低的,也有三职: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都是从一品,与郡王同等级。眼前这个面有疲色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是太子太傅?!是站在这个帝国金字塔最顶层的人之一?!
  萧百川看到她惊讶的神情,扬眉调笑道:“哥,你这个相好能拼着这一身伤干掉敌人,胆子应该很大啊,怎么这会儿吓傻了?不会是缺心眼儿吧?”
  向梓砂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缺心眼呢!你们全家都缺心眼!
  不过不用她出声,自有人收拾他。果然萧千仞一手刀削在他脖子上,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萧百川捂着脖子,假装没看到向梓砂明晃晃的笑容。
  萧百川用药精奇,向梓砂果然发烧闹腾了一夜,萧千仞也是一夜没睡地陪着哄着。退烧后伤势恢复很快。她本来就是皮肉伤,只是因为感染才一直好不了,现在用萧百川的药这样一激,肿也消了,新肉也长起来了。加上萧百川独门秘制的外敷雪莲生肌膏,向梓砂恢复神速,这两天又总是下地乱跑。萧千仞总怕她牵扯了伤口,什么事都推掉整天看着她,恨不得把她绑在床上才安心。
  夏至节已经到了。雪域城的夏至节十分有名。由于雪域常年苦寒,这样冰消雪融风和日丽的时间只有夏天的三四个月而已,因此夏季十分珍贵。夏至节就像雪域城的小年,全城欢庆三天,城里赌场妓院一律开放,不予管制。第二天晚上的夏夜祭尤其独特,人们都戴上面具出来,逛庙会,放长明灯。这也是男女幽会的最佳时机,雪域城有不少公子小姐的民间故事,都是以夏夜祭为开端的。
  夏至节的第一天,岳城主亲自邀请萧千仞到府上做客。但其实并不是岳夏冰一人要尽地主之谊。萧千仞广交游,逍遥宫又是做江湖生意的,在雪域也有许多旧识,这两天他一直忙着照顾向梓砂、谁也没见,这一次所有人聚在一起请他来,他实在推不开。
  “不许出门,不许挠伤口,不许使劲,知道没有?”萧千仞一边叮嘱,一边把整个桌子搬到她床边,放上她可能使用的一切东西,避免她下床乱跑。
  向梓砂乖巧答应。
  萧千仞揉揉她头发出了门。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有意要出门的。
  可是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静静呆着做的事啊…又没有电视电脑,她也不识字看不懂书,想做点小手工吧,没材料。所以她迫不得已,只好出门了。
  雪域果然与长苏不同,连人的穿衣风格都很不相同。长苏人的衣服材质轻盈飘逸,雪域的人则多穿棉麻,采用很重的颜色或者大地色系。她护着受伤的右手,左手拿着一只大肉包边走边吃,东看看首饰摊子,西看看脂粉铺子,非常逍遥快活。
  她在外面逍遥,所以费了好大唇舌才提前退场、带着新鲜小吃回来找她的萧千仞,就扑了个空。
  萧百川进来也愣了:“人呢?她伤还没好,上哪儿去了?茅房?”
  萧千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死孩子!又跑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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