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像狐狸,嘴角噙着勾人的笑,问:“萧千仞,你是不是想吻我?”
萧千仞天崩地裂见过、刀口舔血见过,却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一时间对着那抹嫣红的弧度愣住。他看到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那一瞬间的颜色柔软得无法言说。他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慢慢靠近,鼻尖挨着鼻尖,微凉的呼吸抚在他脸上。她半眯的眼流出光华,望进他眼里,分外勾人。然后唇上被柔软和温热包裹。
他怔愣间终于意识到,她在吻他。
她欲走,被他拖住。他眸色深沉,用食指抬起她下巴,拇指抚过他刚才亲吻的地方,声线喑哑:“你不是,寡情之人么?”
她气息平复,笑得很媚:“是啊。”
“萧千仞,我此生怕是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不过我也不喜欢孤独终老。我不求那人什么,只要他真心实意待我,不背弃我,我就愿意同样性命相交、不离不弃。你待我好,我也蛮喜欢你,那就是你了。”
萧千仞听着她这番任性轻浮的话,瞬间恨得牙痒痒,而后又觉出里面的苍凉意味,也不知该怎么问才不会刺激到这个本来已经防备很深的女人。
她明媚嚣张的笑容晃了他的眼。他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又狠狠咬了一口,听到她的一声惊呼“唔”地闷在舌根,心情才舒爽一些。
“那要是有别人也待你好,你也跟他?”萧千仞危险地眯着眼。
她嘿嘿一笑,答:“那倒不会,我不是说了不离不弃么?既然决定了是你,就不会改了。死都不改。”她伸臂搂住他颈项,调笑的眼神,“你这是吃未来几年后的醋呢?”
他冷哼一声,捏捏她脸颊,任她放肆地笑起来。
小砂子,你只是随便给了一个承诺,我却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觉着自己吃亏,抬起手想狠狠敲一敲她胡思乱想的脑袋,却又不舍得,结果只是轻轻磕了一下她额头。
岳夏冰已经长得和秋水差不多高了,但还和印象里一样清瘦,文文弱弱的样子,用带着书卷气的嗓音,轻轻叫了一声“哥”。
这一声好像从旧时光中穿越到他耳边,秋水怔愣了一下,随即低头一礼,笑道:“岳城主恐怕认错人了。”
岳夏冰也不反驳,只礼貌地请他过来,一起喝杯茶。秋水一时竟想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略略僵持,只得过去坐下。
“论年龄,我比你小,这一声哥总是没叫错的,”岳夏冰熟练地翻腕将一勺热水淋在紫砂茶壶上,“我记得,哥哥你是逍遥宫的北门主吧?不知姓名是?”
秋水看着他用热水过杯子,淡淡道:“姓萧,名字,叫秋水。”
岳夏冰微笑:“秋水的话,倒与家兄同名。真是巧。”
秋水也若无其事地笑了,两双相似的桃花眼,同等精致好看的面容,一个清秀,一个俊俏。
“那倒是巧了。”
岳夏冰递过去一杯普洱,茶香溢出。
“秋水哥,你长年留在南方,大概不知道我们岳府的事吧?我今日想找人说说话,秋水哥来到这里也是缘分,无事的话,可否听我啰嗦几句?”
秋水一言不发,拿起茶杯,闻香、泯茶。
岳夏冰便讲道:“说起来也是家门一件伤心事。十一年前,长兄岳秋水的房间突然出了一场大火。火是半夜起的,势头很凶,发现时已经烧得很大了。而等我们把火扑灭,房间已经烧得一片焦黑,书桌处烧得最为严重,我们在烧得破碎的桌案下发现了一具尸体,从未被烧掉的玉佩上看,应该是长兄岳秋水。
由于烧得太严重,仵作来也只能从骨骼大小上判断出体型,也与兄长符合。加上那个时间也不会有别人在大哥书房,家里便断定,是大哥夜里点灯读书时睡着了,无意间打翻了灯台,才引发大火死于非命。
当时大哥不过十六岁。这世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最悲哀不过,双亲都憔悴了很多,大娘尤其痛不欲生,幸好姐姐还在,多少给了大娘一些支撑。只是原本雍容好强的大娘,那以后就消沉了不少,以前喜爱的艳丽衣裳也不再穿了,常年着白衣。”
秋水埋头喝茶,看不出表情。
“很快家里办了丧事,这件事原本也就到此结束了。只是…”岳夏冰注视着秋水的动作,“只是我,不相信大哥会这样死去。”
“我当时不过十二岁,也没什么查证的能力,只不过在大哥房间被清理之前,又去翻了一遍东西。
大部分已经被烧得看不出了,不过幸好放在屋后最里的衣箱还留下了不少东西,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发现,大哥平时爱穿的衣服,少了好几套。”
寺院里敲响晚钟,钟声雄浑,悠远传开,秋水无表情地眺望着被惊起的鸟儿,左手搭着石桌,食指跳了一下。
“我自知,这实在算不得什么证据,所以未曾跟谁提过。不过是几件衣服,丢了、拿去修补了,甚至是在火中烧掉了都不奇怪。”岳夏冰也转过头去看将黑的天空,“但我却无论如何不能彻底否定这个可能,一直忍不住猜测。也许大哥不是死在火中,而是为了从那场不分出胜负就无法停止的权力之争中保护我,才独自在十六岁的少年背井离乡的吧?他的割舍、孤独、飘零无依,都是为我而受吧?”
“秋水哥,你以为如何?”
岳夏冰突然发问。秋水沉默,半晌转过一张风流倜傥的微笑面容,声线平淡悦耳:“如城主所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不过岳城主也该知道,如果真是这样,你的长兄,他永远不会回来。”
023 萧千仞,你是不是想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