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两个男子一个月牙白袍,一个玄色衣衫,此时正背对着我聊得欢喜。我吃了一惊,忙将眼睛又闭了上,只是将身子悄悄挪得离他们更近了些,想要听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那件事情……绝不是巧合。”有些冷绝的声音响起。
“玉合阵虽再度被封……但邪神力量已出……怕是来到此处的,不只是我们两个。”另一个声音竟沙哑的不成样子。
“你是说……”那冷绝的声音此时略有诧异。
“总之,在她有危险之前,我们越快越好。”沙哑的声音沉道。
“可我们……真的可以改因果么……”冷绝的声音默了默,接着道,“况且……离清术并不是长久之计,再用,怕是会对她未复的元神造成威胁。”
“以后要更加小心……”沙哑的声音回应道。
我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却奈何一句话也没听懂,甚至都不明白为何他们二人会在柳府,顿觉很是挫败。
下一刻,那冷绝的声音又道:“如若真是那人……怕是麻烦了,那人一向心计狡猾,她又呆头呆脑……”
“你怕……他还潜在周围?”沙哑的声音问。
“不……他可能是周围的任何一个人……”冷绝的声音肃道。
“以邪神的能力……此事也并无可能……如此说来,我们可要再想想别的法子了……”沙哑的声音若有所思。
正待我听得更加云里雾里的时候,却不想那冷绝的声音却道:“今日来到此处……”
我一听关键词终于出现,于是便兴奋了,下意识地向他们那里又挪了挪身子。
谁知那冷绝的声音却突然停了下来,我正奇怪,却听见脚步窸窸窣窣移动的声音,似那二人皆踱到了我的面前。我一惊,只觉四道寒光在我身上扫射了那么一圈,最后方停了下来。
心扑顿时通扑通跳得很快,甚至快要爆掉了,莫不是被他们发现了我在偷听吧!
谁知那冷绝的声音却颇为淡定道:“她睡得可够沉的。”
瞬间松了口气……还好……
却听那沙哑的声音回道:“装的也真够像的。”
我没坐稳,屁股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但考虑到自身安危,还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一装到底,于是颇为镇定地随意扯过那其中一人小手,还色迷迷地揩了把油癔症一句:“好香的猪蹄儿!老板!再来一个!”随后摸着摸着却真的咽了咽口水,你妹夫的,这小手比我的还要滑,可真嫩啊……
可正待我颇为享受那如蚕丝般柔软的触感之时,却听那人淡淡到了句:“被芢蓿香迷晕的人不会说梦话……”随后猛地将那小手抽离继续道,“更不会……揩油。”
旁边的那人似没忍住,扑哧笑了。
我于是干笑着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两抹身长玉立的身影正面对着我。
那月牙白色衣衫的男子生的仙姿雪骨,仿若九重宫阙的天神,却被一面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容颜。清清恬恬的月桂香若有若无的自他身上袭来,让我的心脏有些颤栗。
那玄色衣衫的男子则清逸中透着妩媚,狭长的眼眸深邃,眼尾微微上挑,满头墨丝霜寒色,却映得容颜妖冶无双。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眸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这一看有些呆了,却听那玄衣男子道:“怎么?还想摸?”
我一怔,才发觉自己方才扯住的便是他的手,于是讪笑几分,随即狗腿道:“方才冒犯,冒犯!”
却见那戴着面具的男子看着我皱了皱眉,随即却拿过椅子一旁搭着的貉子毛披风为我披了上,有些责备道:“来了月事也不知注意身体!”
我愣了愣,身子不禁向后缩了缩,他方想给我系披风飘带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身子一振。
不知怎的,我心里开始隐隐作痛。却想起那去取东西的云楚此时竟还未归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而面前的这两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委实可疑,于是急问:“你们是不是把我那丫鬟也迷晕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却皆未答,沉默良久。
正待我筹划着豁出去和他们拼了的时候,却听那面具男子缓道:“我是你的师父,今日来此……是为了寻你的。”
“什么!?”这次,我竟和那玄衣男子异口同声。
我却觉方才那面具男子的话有些熟悉,于是喃喃道:“你们是谁……”
他默了默道:“我是紫落派的君辰。而这位……”他指了指身边的那玄衣男子,“他是鬼门的言沉。
我听得有些迷糊,那什么派什么的门的压根儿没听清,只是对他们的名字略感兴趣,于是猥琐笑道:“两位美男莫不是兄弟,怎的名字都有一个沉字。”
谁知那二人却默默对视一番,其后那玄衣男子很是随意道:“你家的兄弟才同名不同姓。”这么一句话颇为一针见血,生生将我方才的热情给磨灭了下去。
“让我……渡你成仙可好……”那带着面具的男子却继续问道。
那玄色衣衫的男子听到此处却愣了,冷冷看向那戴着面具的男子:“这就是你来此处的目的?改因果?断轮回?还是……另有其他!”
面具男子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负手而立。
我定看着他如清濯玉兰般伫立的身影,不知为何,这一幕似曾相识,下一刻,想都没想我便问:“咦……你是神仙么……下一句是不是要我跟你回什么什么山。”
面具男子却身子一振,愣了半晌垂道:“不……”
不对……不应该是如此的答案……我有些发怔,只觉方才他说的那个不字很是刺耳。
此时,却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姐,这门怎么给锁了?”
是云楚回来了!我一惊,却看身边的两人正是面面相觑很是诧异。我却立马向他们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随手指了指罗帐后的床榻,二人似都明白了,掀了罗帐便躲进了床榻内。
我这才颤颤巍巍地为云楚开了门。
云楚很是匆忙进了门道:“小姐快去换上吧。”
“你……没事?”我却问。
“我怎么了?”她似乎很是疑惑,看了看我接着道,“我才走了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小姐这是怎的了?”
我一愣,想起方才有些诧异的那二人,心里满是疑问,却讪笑道:“没事,没事哈,我去换衣裳。”
言罢便钻进了屏风后面。
迅速地换好了衣衫,我这才想起这屏风和床榻不过一帐之隔,而榻上更是有两个男子,脸红了红,却倏地瞧见那原本平整的罗帐似被什么东西卷起了一角,正缠绕在那床栏之上。我咦了一声,却也没在意,只是出了屏风,盘算着怎么将云楚先给支走。
却不料还未开口,那边便急急进来一个人。
待那人在我面前站了稳,我有些颤抖地伸了胳膊指到:“你怎的来了!”
得,这人不就是我在书院遇见的那白衣公子,韩先生韩君洛么!
却见他气喘吁吁道:“我知道夜闯小姐闺房是轻薄冒犯之事……但如今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他顿了顿,似努力平复了下心境,接着道,“之前的事再加上今日的……我定会向小姐负责。”
云楚听到这里看向我,满脸的震惊加红晕,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怎的听见床板分裂坠地的声音。
谁知云楚和韩先生竟异口同声道:“床榻怎的了?”
我忙挡在了那罗帐之前干笑道:“估计年代久了,该换床板子了。”
云楚却道:“这梨花木的床榻不是去年刚换的么?”
“啊!方才我好像记得在房间里看见了两只大老鼠!可能是它们给闹腾的!”我信口一诌。
云楚这回似信了,面色发白的躲在我背后道:“小姐今日还是去客房睡吧,明日我唤人来将小姐的房间好好收拾一下将那老鼠给捉了。”
却又听一声巨响自罗帐内传来,云楚吓得跑出了老远对我喊道,“我还是现在就唤人来将老鼠给捉了吧……”
可那韩先生却神色严肃道:“末儿小姐,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我一听这话,只觉心里有些慌乱,右眼直跳,最后问:“怎么了……韩先生这么晚下山……怕是有什么急事吧……”
“方才尚书府的刘妈妈大闹玉波茶楼……将正在寻欢作乐的靖王给惹了……靖王一气之下将她当场抹了脖子。”韩先生肃然道。
“你说什么!”我惊道,却觉有些愧疚……没想到我和云楚的一句谎言……竟然害了一条人命……
刘妈妈虽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但却也不该至此……
韩先生却又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刘妈妈临死前……说是柳府陷害了她……所以……靖王派人将柳老爷带去了王府……”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头有些晕沉沉的,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爹说的对,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公,任何事情都是有因便会结果,如今,不正是我种的恶因而结下的恶果么!苦笑一声,我对韩先生说:“靖王府在哪?带我去。”
“小姐!那靖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在汴京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不是那么好惹的!”云楚却紧张道。
“她说的对……我此番前来,是要带小姐离开这汴京。”韩先生却神色凝重道。
“离开?爹怎么办!”我怒道。
“我答应了柳老爷,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先救你。”他却继续道。
“不可!”罗帐却被掀开,方才的面具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第四十九章 如是因,如是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