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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晚会
  简伊春推她一把,说:“别说我伟大了。我就担心明天晚上演唱的时候,一不留神把歌词给忘了,把调子唱黄腔了。所以,这两天我加强练习,尽可能使明天晚上的演唱会圆满成功。”
  “好哇,如果我不问你,可能你还保密呢!”
  简伊春笑了笑,不置可否。
  高玉华兴奋地说:“伊春,你好好唱,明天我叫一帮姐妹去给你捧场!”
  “别、别说出去,弄不好让人家误会我去捞外快!”简伊春急忙说。
  “放心吧,捞不捞外快,相信医院领导会帮你澄清是非的!”
  周末晚上7点30分,医院球场灯光辉煌,四周坐满了病患者,大伙儿热情洋溢。医院院长亲自上场做简短的开场白……
  “同志们,各位病友们,今天晚上,下塘矿广播员简伊春姑娘主动热情前来为我们举办个人专场演唱会。这种热情为矿工家属服务的精神是十分高尚的,她优美的歌声,将丰富我们全体病患者和医护工作者的精神文化生活。在这里,我代表医院广大病患者和医护工作者表示热烈的欢迎和感谢,并预祝她的演唱圆满成功!”
  院长的讲话声落下,全场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随后,简伊春上场了。她穿着漂亮的连衣裙,精心打扮了一番。她微微向观众鞠躬谢意。随后,她简短地说了几句:“医院的各位领导、病友们,谢谢你们今晚来听我的歌。只要你们开心,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我希望我的歌声饰美诸位的梦境,只要你们把笑声留下,我将不胜感激。下面,我给大家演唱第一支歌,曲目是《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
  随后,她向坐在旁边的高玉华点点头,让她摁响卡拉OK磁带。紧接着,优美的旋律渐渐响起……
  尚六合每天盼着自己人的诗集尽快一点出版。没想,盼了一天又一天。日子在她的焦急中过得很快。转眼差不多两个月过去。
  尚城峰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这两天开始,他几乎咽不下食物了,只能喂一点流食。他的精神气色越来越糟,每天有气无力地卧床,他再也无法自己坐起来了。
  守候在丈夫病榻前的吕玉雪看着丈夫神情日益憔悴的样子,把女儿拉出门口外面,着急地问她:“六合,你的诗集什么时候才印好哇,总不能让爸爸带着遗憾走哦!”
  “妈,等一会儿我立刻去打长话,催问出版社一下。”尚六合说。
  “当初你和出版社签订合同的时候,合同条款里面有没有约定好出版时间,如果对方延误了出书时间,该接受什么样的赔偿,这项条款注明了没有?”
  “没有,当时哪考虑这么缜密呀。”尚六合无奈地说。
  “明天你给出版社打电话催问一下。要知道,你老爸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就怕拖不到你的诗集出版的那天了。”
  尚六合说:“妈,我现在就回家打个长话催问一下。”
  “嗯,叫他们尽可能在本星期内把书印刷出来!”
  尚六合回到家后,拿出出书合同,按照上面提供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很快对方有人接听电话了。
  “喂,请问你是百花文学出版社总编吗?”尚六合温和地问道。
  对方回话道:“我就是百花文学出版社总编,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就是合山公司的作者尚六合啊,两个月前我把诗稿留在你们那儿,而且还与你们签订了自费出版诗集。当时徐副主编就告诉我说,一般情况下,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把诗集印刷装订好交付给作者。可是如今两个多月了,还没印刷好诗集的消息。你们总不能不讲信用啊!”尚六合埋怨道。
  总编在电话里告诉她,因为前段时间要突击赶印一批老作家的名着,上级领导责令出版社一律放下别的任务,集中出版社的财力、物力放在印刷老作家的着作上,因此,她的诗集不得不往后推迟。
  尚六合听到这儿,差点哭出声来,恳求道:“老总,我之所以赶印自己的诗集,就是为了送给病重中的老爸。眼下老爸的病情越来越糟糕了,你们总不能让我父亲遗憾地走哇!”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了。
  出版社老总听得出她抽泣的声音,理解她万分焦急的心情,安慰她说:“尚姑娘,你放心,明天我们立刻开印你的诗集,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千方百计保证在一个星期内把你的诗集装订好!”
  “老总,你既然如此说了,我也理解出版社的苦衷。希望你们多加一把劲,让我老爸早日收到你们发来的诗集!”
  尚六合放下电话,总算嘘出一口气。
  一会儿,简伊春打开门进屋来了。看见尚六合刚刚放下电话,便问:“表姐,你是给出版社打电话吗?”
  “嗯,我催问一下诗集的出版事项。”
  “诗集出版的进度怎么样了?”
  “老总说,明天马上开印。”
  “为什么这么迟才开印啊,眼看舅舅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如果在他去世之前没有看到你出版的诗集,那太遗憾了!”简伊春也挺焦急的。
  尚六合把方才出版社总编所说的原因复述一遍。
  简伊春听毕,无奈地埋怨一句:“真倒霉,偏偏让你碰对这样的晦气!”
  “算了,想必老爸不会走那么快的。他一定会以顽强的毅力等着欣赏女儿的诗集,不然他不会闭眼的!”
  “但愿如此。”简伊春语毕,稍顿片刻,想了想,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说:“表姐,这两个月来我每天都录制全局新闻稿子,有时候唱唱歌,读读报纸重要消息,舅舅听多了,恐怕也腻味了,我想也该给他换换一下新鲜的内容。”
  “换内容,你想换些什么新内容呀?”
  “舅舅不是一直在盼望你即将出版的诗集吗?我想,从今晚起,每天给他朗诵几首你写的诗歌。”
  “好哇,今天就首先朗诵写给父亲的诗歌吧,老爸听了一定很喜欢的。”于是,尚六合拿出草稿,找到一首标题为《父亲》的诗歌递给表妹。
  简伊春匆匆看一遍,把目光转移到尚六合脸上,说:“表姐,不妨让你来朗诵吧,这样更能表达女儿对亲身父亲的融融爱意、暖暖温情。”
  她说罢,将诗稿又重新放在尚六合手上。
  尚六合接过诗歌,有点犹豫:“表妹,我的嗓音比你逊色,就怕抒发不出你那种声情并茂的滋味来。”
  “表姐,你放心。你只要想着这是送给父亲的诗歌,是向老爸表达女儿的一片诚挚的心意,你一定会把全部感情自然而然地在诗句中流露出来的。”
  在简伊春的鼓励下,尚六合想了想,说:“好吧,我现在就当面给你朗诵几遍,你帮我指点一下,好吗?”
  “好啊,你开始朗诵吧。”
  “你说,是录音朗诵好,还是当面给父亲朗诵好?”
  简伊春说:“还是当面朗诵更能直接表达女儿的孝顺感情!”
  于是,尚六合倒了一杯开水,浅浅喝上两口,润润喉咙,清清嗓子深处的干涩之感。她定定神,开始朗诵起来。
  她练习几遍后,心绪渐渐稳定下来了。简伊春听完,轻轻鼓掌说:“好好好,今天晚上你就这样给舅舅朗诵,他的心情一定很激动的!”
  傍晚,尚六合吃过晚饭了。她与简伊春约好,一块上医院。就在她们刚刚走到楼下,牛正强提着一袋水果和两瓶奶粉来了。
  他首先打一声招呼:“六合!”
  尚六合见是自己的男友,便说:“正强,你来了就好!我和表妹正想到医院去看望老爸。”
  牛正强关心地问:“尚工现在病情怎么样了,住了两个多月,你们每天轮流到医院照顾,够累的。”
  “没法子,老爸病倒了,亲人不在他身边照顾,还能指望别人照顾他吗?”
  “噢,如果支持不了,我帮你们请个护工,我认识一个护工,她很负责任的。”
  “算了,还是让我们尽最后一点亲人之情吧,别让老爸一个人被亲人冷落在病房里。”尚六合回应他一句。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很快走进了病房。
  吕玉雪用温水刚刚给丈夫洗干净脸,抹干净身子。她把脏衣裳裤子更换了下来,准备拿到卫生间洗涤。简伊春把舅妈手中的脏衣物拿过来,说:“舅妈,你先歇一下,让我来洗。”
  吕玉雪没有争执,很利落地把脏衣物交给她。这两个多月来,她和女儿、简伊春每天轮流照顾自己丈夫,感到挺累的,心中也有点烦了。可是尚城峰是与自己共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伴,他病倒卧床,作为他的妻子,再苦再累也要照顾哇!
  尚城峰住院后,牛正强只到医院看望过几回。每次在病房里坐下的时间都不超过半小时。吕玉雪心中虽然不愉快,可是想到他还没有和女儿办理登记手续,还不是尚家的女婿,她没有理由责怪他,也不敢当着牛正强的面轻易地流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她思忖道:“只要他来丈夫病榻前探望一下,就已经很讲人情味了,她还能指望他做点什么呢!再说,自己女儿自费出版诗集,他落落大方地帮出了一万块钱,这一点就已经让她感动不已。”
  这时,她主动向牛正强打招呼:“正强,今晚你有时间来看望六合她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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