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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伪君子邵望
  邵丰又从皮包内拿出一把铁锤,说:“喏,我还在现场附近找到了这把锤子,上面凿有二采工区字样。据调查,邵望那天夜班曾从保管员领过一把铁锤,工区保管员还写了一张证明材料。”
  肖局长笑道:“好!”
  已经是夜里10点15分了,简伊春没有睡意,她还在把家里的录音带全部放入录音机里,倾听一遍,转了几圈,又摁下快进键,接着换听磁带的另一面。
  她是想用音乐消闷吗?不!她觉得邵望今天下午的表现很反常,难道象展芳所说的那样,他真的是个伪君子?她现在不敢相信,但又不敢否认。她记得李笑凤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姐姐曾经对她说过,要是我以后在个人问题上碰到挫折,就是死也要用录音机把遗言录下来。”
  她心里紧张地想,听说邵望曾经和李笑凤姐姐谈过恋爱,他现在那么关心那盒录音带的下落,是不是他心中有鬼?是不是这盒录音带与李笑凤姐姐的死有关系?想到这里,她感到一阵害怕。
  她认为展芳一定是把录音盒放在广播室里,为了尽快找到这盒录音带,简伊春在广播室里翻来找去,忙了两、三个小时。
  五十多盒录音带,只剩下最后一盒了,录音盒表面的装潢是台湾歌星邓丽君的姿态,姑娘把希望放在里面。她摁下收音键后,喇叭顿时传出邓丽君那娇嗲嗲的歌声:“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来……”
  她越听越烦,于是换摁快进键,转完正面磁带后再到背面,又是邓丽君的另一首《小城故事多》……
  简伊春摁停录音机,无精打采地躺在床铺上,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叹气:“唉……”
  忽然,她好象听到有什么动静,便问:“谁?”
  一阵旋风从窗口吹进来,摆放在阳台上的夜来香散发出阵阵幽香,令人陶醉。简伊春走到阳台,轻轻抚摸着夜来香,让晚风吹拂自己有点昏眩的脑袋。蓦地,她想起还有一处地方没有寻找,那盒磁带外盒不是烂了吗,可能磁带盘也坏了,说不定高玉华把它放在广播室的百宝箱里。所谓“百宝箱”,就是专门装废旧破烂东西的木箱,平时就放广播室的材料房里。
  材料房就在楼下。简伊春登登走下三楼,这时,一个黑影“嗖”地溜进了广播室。
  简姑娘来到材料房,拧亮电灯,打开木箱,里面装满套管、锯片、旧话筒、报废唱片、废弃的烂唱机……乱七八糟。她翻了几下,忽然眼睛一亮,高兴地叫起来:“哎呀,可找到啦!”
  录音外盒碎裂了。她打开一看,里面的磁带很好,一点也没有象烂磁带,她觉得奇怪,这么好的磁带怎么会放在这儿呢?
  她拿回广播室,把它装入录音机,摁下按键。十几分钟后,终于隐隐约约地传出一些清晰的声音了。
  “……不要……嘻嘻!”一阵难听的女人的笑声。
  “月清,只要你老老实实把你和邵望在家乡婚外生下的孩子的情况讲一遍给我听,我就不向矿计划生育部门报告。不然,我一旦向上面举报,邵望就会被开除公职,他或许会把你给甩了……”是个男人威胁的声音。
  “啊,这不是黄贺文的声音吗?”简伊春一阵疑惑。
  她按耐着紧张的心情,继续慢慢听下去。
  听了好一阵子,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个女人无疑就是邵望的老婆了。肯定是上回尚未登记结婚的明月清到矿里来找邵望,黄贺文和明月清拉家常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邵望在家乡已经和明姑娘婚外超生了一个男孩子的事情。
  于是,本来人品不端的黄贺文想到了馊主意,于是用计欺骗明月清,悄悄录下了他与她的对话。之后,便以这盒录音带来挟持邵望借钱,名义是借钱,但一借再借,甚至过于贪婪,迫使邵望对其恨之入骨。因为害怕黄贺文随时把这盒录音带上交矿里受到开除公职处理,难怪他对自己在煤堆里捡到这盒磁带那么敏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反常举动!
  “我怕……今晚会怀孕……”
  “没关系,如果你怀孕了,就帮我生下我的孩子,邵望他是不知道的。”
  不一会儿,简伊春听出了一段女人的呻吟,意识到黄贺文和明月清正在做那种不光彩的丑事。
  姑娘不由觉得脸庞一阵臊热,她用手捂了一下发烫的面颊,但她决心要把这其中的秘密弄个水落石出,即使后面的话不堪入耳,她也要听下去,她尽量把声音调低。
  录音机里继续传出音质变腔的女人的话语:“贺文,你千万别把我今晚和你在宾馆上床的丑事说给邵望听哦,不然他真的不要我了……”
  “放心吧,他永远不知道你我之间的秘密……”接着,黄贺文发出一阵淫荡的浪笑。
  简伊春感到一阵肉麻,偶而,她发现这笑声仿佛不是录音机里传出的,而是来自在房间里,她好不害怕。
  “嘻嘻!”简伊春突然听到一阵阴森恐怖的狞笑声,这声音不是从录音机里传出的,而是在房间里响声的。她回头一看,只见邵望正从阳台走进来。原来,方才的黑影就是邵望,他偷偷溜进广播室,躲在阳台后面。
  这时,邵望狞笑一声:“伊春,让你听到这些多不好,快把这磁带给我吧!”现在,姑娘看到了一张可怕的已经变了形的脸。
  简伊春连忙关停录音机,取出磁带,紧紧拿在手里,她惊骇地说:“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邵望一步步逼近,往日那双温和善良的眼睛射出恐怖的凶光。他恶狠狠地说:“哼!这还用我告诉你吗?我早就料到这盒磁带肯定会藏在广播室。”
  姑娘尽力平静一下紧张的内心,说:“邵工区长,你和妻子婚外生育下的孩子只不过是一般的生活问题,只要你老老实实向计生部门承认错误,主动交一点罚款,我想矿里不会开除你的公职的。”
  “算了吧,事情已经露馅了,计划生育政策比杀鸡用牛刀还厉害,我这个劳动模范也保不住了!”邵望伸出手,说,“快把磁带交给我!”
  简伊春把磁带握得更紧,说:“不,你要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盒磁带感到那么紧张,是不是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你别问了,我不想和你过不去!”
  “过不去,难道是你发现了黄贺文私下录制这盒磁带的内容对你极为不利,因此,你暗地里对他下了毒手?”简伊春提出对他的怀疑。
  “黄贺文是被洪水冲走的,他的死因你们还不相信吗,难道你们发现了什么证据?”
  “如果黄贺文的死与你无关,那你干嘛这么紧张呢?你看看你的脸色一阵阵的苍白,连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
  “我……我没……没有……”邵望由于心虚,无法控制住内心紧张的情绪,他的语调止不住颤颤发抖。
  简伊春从他颤颤发抖的话音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她没想到,这个平时在全矿职工领导面前表现得那么优秀的工区长,在生产夺煤中表现得那么出色的劳动模范,竟然是这么一个岸道貌然的伪君子,没准黄贺文真的死于他的手下。
  于是,姑娘往后退两步,果断地说:“你一定知道磁带里面的秘密,不然,你为什么这般害怕这盒录音带将会给你带来灾难!”
  邵望歇斯底里地威胁道:“快给我,不然我就……”他用两只手做出一付掐颈的动作,他终于撕下了伪君子的面具。简伊春跑到桌子上摇电话机,急切地喊:“喂,喂!”
  “别叫啦,电话线方才已经被我扯断了!”邵望一声冷笑。
  简伊春这时看到了一张阴森恐怖的面孔,她万万没想到,曾经经常拿着表扬他的广播稿子念诵他的先进事迹,直到今天她刚出院还读了一篇邵望采写他的表扬稿,往日每每播送邵望的先进事迹,她的心里就不由涌上一股钦佩之情。今天下午,她同样为他的事迹感动不已。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在她的眼里,邵望就是一个感动下塘矿的新闻人物。
  转眼间,这个曾经感动下塘矿全体职工的邵望,他的面孔终于变幻了,露出了一副凶巴巴的面孔,仿佛要吃人一般。
  这时,她努力稳住内心的紧张,努力劝他说道:“邵工区长,你是工区领导干部,又是党员,曾经在全矿、在全局职工中树立了学习的榜样。希望你冷静下来,千万别再做违法的事情来了,你要想一想后果啊!”
  邵望知道,因为邵望在井下发现了一具死尸。下午,肖局长他们又从死者身上发现了黄贺文的衣裳,公安局正在顺藤摸瓜,很快就会追查到他头上来了。眼下,简伊春手中的那盒录音磁带正是他最担心的证据之一。
  想到这些,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要作出最后的挣扎和疯狂,非要拿回那盒磁带。
  姑娘恐惧地张开嘴呼叫:“来人呀,救……”
  突然,邵望一步上前,两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只听见他杀气腾腾地说:“哼,今晚矿里放映最新武打片《少林寺弟子》,全矿职工的人都去看电影了,你叫也没用!”
  这位往日身体纤弱的少女,这时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身力气。她拼命挣扎,左手拳头朝邵望的鼻梁捶去,凶犯的鼻孔顿时流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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