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局长看完现场记录,说:“刚华分析的对,只有查明死者的身份,才能查出凶手。方才下塘矿杨矿长也提到,去年他们矿里有一名工人失踪,听说是在突水中被冲到下山老塘废巷等角落,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另外,矿里这两年来还有好几名工人擅自离矿,死者是不是其中的一个,这些都有待于调查清楚。”
“现在发现的这个死者到底是谁,下面我们应该从两个方面开展破案工作。一、请下塘矿查一下,这两年时间里擅自离矿外出的职工名单;二、发动职工群众辨认死者的衣物……”
杨矿长接到市公安局的电话通知,于是,他来到矿劳资人事科办公室,叫旺坚科长清理一下在册职工人员变动资料。
旺坚忙碌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他把五个名单列出来,递给矿长,说:“矿长,这五个人都是擅自离矿外出后一直没有再返矿的,听有的工人说,他们有的跑回乡下做生意,有的走私被政府关押起来了。”
杨矿长说:“好的,等一会儿我就把这些名单送给肖局长。噢,你把这些人的家庭住址写清楚,警察肯定要与这些失踪职工的家人联系的。”
旺坚答应道:“好的。”
半小时后,杨矿长来到公安局,把擅自离矿职工名单和他们的家庭住址等材料交给肖局长,末了,他说:“当时我们曾发信给他们家长及本人,并在报上登过广告,限期一个月内返矿,否则作开除公职处理!”
肖局长问:“他们有回音吗?”
“没有,不过,半年前韦欢民的妻子曾来找过我们一次,说她丈夫没有回到乡下。你们看,他是不是……”
“唔,这条线索很重要!”
肖局长沉默一下,对在座的张科长说:“刚华,你和李芸明天立刻出发,到韦欢民家乡调查一下。”
“好的!”
三天后,张刚华回来了。他一走进公安局办公室,叫了一声:“局长。”
肖局长正在整理材料,见是张刚华,问:“调查结果怎么样?”
张刚华倒一杯开水,喝了几口,说:“韦欢民确实没有回到老家,难道死者就是他?”
肖局长递上一份材料,说:“这是两天法医对死尸全面化验的结果。死者太阳穴位有一个明显的凹痕,看来首先是被一件直径三公分的锤子之类钝器击伤,要设法再到现场去寻找这件凶器,再有死者生前嗜酒,面部的特征是过去缺了两颗正门牙,现在补镶两颗镀银牙,这也是一条线索。我们向职工群众了解一下,韦欢民是不是也镶有银牙?”
张刚华放下茶杯,说:“好,我们马上去!”
“你先回家休息半天再说吧!”
“没关系!案件不破,凶手不抓出来,吃也不甜,睡也不香哪!”
“不,你外出辛苦了,还是我去。”
很快,肖局长再次来到下塘矿职工宿舍,向大家打听,曾经跟韦欢民同一个宿舍住的邵望凑过来,说:“肖局长,韦欢民是镶有两颗银牙。那是有一天我和他用气枪去打鸟,在装铅弹时不小心,被气枪管反弹上来碰对嘴唇,这样把两颗门牙碰脱了。”
肖局长边作记录,边问:“他这个人平时生活作风怎么样?”
“他呀,”邵望摸了摸脑袋,说,“哦,对啦!他最嗜好喝酒,有时候喝得醉醺醺的就去上班。肖局长,有可能是他喝醉了在井下迷路时被顶板落石砸死的呢?”
邵望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会儿,他看看手表,突然叫道:“哎呀,上班时间到了,我要下井了!”
肖局长望着他的背影,暗忖道:“死者会是他吗?”不过很快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在现场没有发现矿灯。常言道,矿灯是矿工的眼睛,韦欢民没带矿灯下井,他看得见路吗?那么,死者的矿灯到哪去了呢?
夜里,肖局长躺在床上,仍然在考虑如何证实死者是不是韦欢民。蓦地,他“哦……”了一声,原来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决定明天叫张刚华到矿务局医院一趟,查一查韦欢民的病历史。
翌晨,张刚华来到医院挂号处,拿出他的工作证,对挂号值班的姑娘说一声:“姑娘,我是警察,因为工作需要,请你帮我把查找一下下塘矿职工韦欢民的病历。”
挂号姑娘见是市公安局刑侦处的警察,于是说:“听说韦欢民早就离开下塘矿了,你们查他的病历吗?”
“是的,因为涉及到一件案情,需要查阅核实一下他的病历记录。”
姑娘很快把韦欢民的病历找出来。张刚华接过来翻阅,只见病历其中的一页记录着当时的诊断情况:“本人叙述,1982年5月10日,偏门牙和虎牙被气枪管突然往上反弹导致击脱,要求镶牙。”
看到这里,张刚华内心一阵兴奋,他欣快地吁了一口气:“嗬,原来如此!”
他把病历交给挂号姑娘,说:“谢谢。”
张刚华回到局里,见到肖局长就说:“局长,韦欢民的这条线索可以排除了。”
“这么快就排除一条线索了哇。”
“嗯,他当初被汽枪管反弹打中脱落的只是偏门牙和虎牙。而死者脱落的是12点门牙。”
肖局长“唔”了声,神态严谨地说:“排除了一个疑点,这是件好事,可是却给我们今后的工作带来了更大的困难。”
“困难再大,案件再复杂,我们也要把它弄个水落石出!”张刚华满怀信心地说。
这时,警察李浩然和邵丰走进来,说:“肖局长,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肖局长点点头,说:“把死者的衣物也带上,你们两位今天再次下井到现场的周围仔细检查,看还能不能找得别的物证。”
肖局长和警察第三次来到下塘矿。很快,工人们围在矿工会门前,认真辨认死者的衣物。
当中的一位工人看了看,惊异地说:“啊,这套衣服好象是吴锋的。”
肖局长忙问:“吴锋还在吗?”
邵望接着回答:“他上夜班刚回来,我去叫他。”
不一会儿,吴锋来了,他听说是怎么回事后,便上前仔细翻看一下衣服的口袋,说:“唔,这确实是我以前的衣服,喏,这口袋里还有一块另外的布作的记号呢!”
肖局长正想问些什么,吴锋又接着说:“不过,这件衣服刚裁好,因为感到不太合身,当时我就送给了黄贺文。”
“黄贺文?”张刚华惊异地说。
“对,他原来是我们工区的职工。”
这时,吴锋疑惑地说:“去年,我们矿发生了‘6.13’透水事故,黄贺文在那次水害事故中不幸遇难,不过,当时涌水量超过20多万吨,至少有好几万吨的煤泥、石碴冲到下山采空区和废巷空间。后来排干井下积水后,矿里曾经组织大量人力进行寻找,一直没有找到他的遗体。大伙儿都认为,他肯定是被煤泥埋到哪个废巷死角了。眼下,他的衣服怎么又会出现在死者的身上呢?”
肖局长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继续找到杨矿长了解情况。
杨矿长讲述的情况和吴锋叙说的大同小异。随后,他打电话叫来二采工区长邵望前来讲述当时的详细经过。
邵望刚下夜班洗完澡,他回到工区派班房,正好电话响了,他接过电话,听警察叫他。他心里不由“扑通!”跳一下,暗暗嘀咕道:“看来惹上这件麻疯事了,三天两头找我问这问那,没完没了的,什么时候才算过去啊!”
邵望再次出现在肖局长面前,他努力让自己的内心情绪稳定下来,可是他的眼神却显得有点惴惴不安。尽管他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十分细微,然而,肖局长已经注意到了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办公室里,空气好象有点凝固了的味道。
“邵望,你再说说当时你和黄贺文去观察看125区域出水点的情况,第一个细节都要说清楚,越详细越好。”肖局长开口了,屋里的空气总算开始荡漾起来了。
邵望说:“我已经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两遍,当时黄贺文走在我前面,出了一个贯通废巷口,我们一块往上山巷道走,没走几步,突然听到上山伟离一阵阵恐怖的水流声,说时迟,那时快,大量的突水往我们冲下来。我见势不妙,就急忙转身回头跑,当我冲进侧边的一条废巷入口时,就听见黄贺文呼叫‘救命!’我回头一看,只见落在我后面的黄贺文被上山涌下的急流冲走了。当时突水迅猛的流速每秒至少十几、二十米,我就是想救也救不了。当时转眼之间,他就被急流吞没了!”
“不过,你现在看看,你是否认识这件衣服?”肖局长指着摆在桌面上的那件衣服。
这不是一般蓝色斜纹帆布制作的工作服,而是一件当时流行的新潮款式的时装。当时的男性年轻人特别喜欢这样款式的服装。邵望仔细看了几遍,摇摇头说:“这件时装看上去挺不错的,很多年轻人都曾经穿过。”
“那你能否回忆得起矿里的工人有谁曾经穿过?”
邵望想了想,说:“噢,记得我们工区的记录员吴锋穿过。不过后来他没穿了,听他说不合身送给别人了。”
“唔,你说的没错,吴锋当时送给了黄贺文。”
“黄贺文?”
“没错,不过现在这件衣服却出现在死者身上,你说说,为什么会发生样的怪事。”
第七章 破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