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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英荣之苦
  冷熙雪无语的扶着她走,还不是这位姐姐从小就在自己面前不断炫耀,恨不得将每一件自己刚得的玩意儿的,来源、制作工序、制作者、材料种类数量等等,全部都讲出来。
  时间久了,冷熙雪听的耳朵几乎磨出了茧子,现在看来也是有好处的。
  直到傍晚两人才回家,冷熙燕难得大方,让丫头特意给冷熙雪送了点心到冷香院。
  谢过之后关上门,冷熙雪将布料和今日得的首饰,一一展现给母亲:“娘,你看这些布料,还不错吧。”
  木槿淡淡的看着,青芽脸上有微微的笑意。
  “还有这些首饰,娘戴上立马年轻好几岁呢!”她笑着把一个簪子往母亲头发里插,却被木槿伸手拦下了:“娘?”
  “娘已经知道皇榜的事情了,雪儿,你符合上面的每一个要求,为什么不去参选?反而要帮助燕儿?”
  青芽姑姑说道:“论美貌,小姐丝毫不逊色于大小姐,若不去参选,岂不可惜呀?”
  皇榜一出,刚知道选妃的事情,冷熙雪就有过这个念头,再仔细一想,她就打消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假如女儿被选中,就要离开娘和姑姑,这辈子不知道还能见上几面,雪儿哪里舍得呢?”冷熙雪趴在母亲膝头:“京都的女人尚数不胜数,再加上外来的,数量上已是劣势。再论美貌才华,天外有天。”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倒不如一开始就没了这个念儿!
  “是娘没本事,若你爹肯让你和燕儿一起参选,也不是没有机会。”
  “女儿只求永远陪在娘的身边。”
  木槿抚摸着她的头发,“唉,娘知道你有孝心,可是雪儿,娘和姑姑都不能陪你一辈子。待我哪天精神好了,我去求求你爹,让他给你找一门好的亲事,我这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若你有了好归宿,即使让我立刻暴体而亡,娘也心甘情愿。
  “娘,求你别这么说,偌大的冷府,只有你和青芽姑姑,才是我真正的亲人。”
  木槿叹气:“你是在责怪你爹吗?”
  冷熙雪不语,人非圣贤,岂能人人都以宽大胸怀,去容纳别人。她生气不是为自己,是为母亲,这个如今心里仍有企盼的可怜女人。
  她当初也是小户人家的宝贝女儿,若嫁进一个普通人家,或许比现在好得多吧。
  “唉!”木槿又叹了一声。
  冷熙雪从来就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皱了皱眉。
  青芽说道:“奴婢只担心,大小姐若真入了选,大夫人更是扬眉吐气,我们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些,也或许会比现在更难过。”
  冷熙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冷熙燕今天在街上虽有应允,到时候贵人多忘事怎么办?她不能把全部的希望放在她身上。
  她又想起了阿爽跟她讲的话,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尽快的带母亲和青芽姑姑离开这里。可是……她是一个弱女子,遇上坏人的话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能做些什么呢?
  一瞬间,她显得非常颓废。
  木槿以为她累了,忙催着让她回去休息,又吩咐青芽用冷熙雪带回来的布料,为为自己三人,每人做一套衣服。
  冷熙雪躺在床上,为自己三人的前景感到困扰,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脸色不好,精神不振。
  吃过早饭,芸香就来把她叫到了碧荷院,冷熙燕和大夫人吃饭正吃到一半。
  见她答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冷熙燕“啪”的将筷子拍在桌面上:“你那是什么表情,对我有意见?”
  冷熙雪惊了:“怎么会呢,姐姐。”
  柳岩说道:“我也看到了,你还想抵赖?”
  冷熙雪忙打起精神:“雪儿是舍不得姐姐。”
  柳岩问:“这话从何讲起?”
  “姐姐容貌天成,不同凡响,被七王爷选中的可能性非常大。”
  柳岩挑眉,神色温和了一些。
  “待姐姐过门进了七王府,只怕少有时间再回娘家。雪儿到底是和姐姐一起长大,心里一想,就有些难过了。”
  冷熙燕对这回答很满意。
  柳岩抚平衣袖的褶皱:“且不管你这话是真是假,你能这么说,我和燕儿都非常高兴,云珠!”
  她的侍女云珠走到桌前:“夫人有何吩咐?”
  “前几日我刚做好的两套衣服,不是还没有穿吗,就让二小姐带回去,给二夫人穿吧。”
  云珠去取了,冷熙雪作揖:“多谢夫人的赏赐。”
  “这段时间你也别干活了,专心陪着大小姐,挑选出所有她需要的,做得好了,我自然另有赏赐。”
  “是。”
  柳岩见她乖巧,心情也大好了:“把我前几天新做的头饰手镯也拿来给她吧。”
  冷熙雪一一受了,带着回到冷香院。
  青芽惊讶:“又有赏赐?”最近的赏赐可真多。
  木槿淡淡的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夫人平日里哪里看不上我们?”
  “是,若不是二小姐……”青芽连连摇头。
  木槿:“这衣服暂时也穿不着,都收起来吧。”
  冷熙雪伸手:“我来吧。”
  青芽诧异,这种事一向是她做的。
  “我房间里的柜子空隙挺大的。”冷熙雪把衣服和首饰,都拿进了自己的房间内,摩挲着那料子,她心里有了个主意。
  大夫人所用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反正现在也用不着,如果能偷偷的卖掉,一定能得到一些银子,她慢慢的积攒起来,假以时日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轻松了许多。
  太傅府,前院。
  楚英荣和莫子风一样,是个非常懂得享受的人。
  直到下人搬来桌椅,供上茶水点心,楚英荣才撩了前摆坐下,朝楚江使了个眼色。
  楚江会意,对负责念名字的账房先生道了一声:“开始吧。”
  “李翠花!”
  楚英荣差点被茶水呛到,“翠花?这名字真是俗的可以了啊!”
  楚江也有些无奈:“少爷,这样的名字俯拾皆是。”
  “呵!只怕子风听到,会笑掉大牙。”楚英荣道:“这事若是办不成,我爹的面子就要被我丢尽了。”
  楚江压低声音:“大不了不通过也就是了。”
  楚英荣点头,瞟了一眼那女人的长相:“跟村姑没什么区别。”摇了一下手中的扇子。
  楚江挥手,立刻有下人带着那女人出府去了。
  “下一个,田妞!”
  “噗!”这次楚英荣刚入口的茶,真的喷了出来。
  楚江微微弯了腰:“少爷,这种时候,请尽量避免喝茶吧。”
  楚英荣看也不看,直接摇扇子。
  楚江在心里叹口气,原来名字起的不好也不行。若是提前告知这些报名者,只怕要掀起一股改名的热潮。
  坚持了半个时辰后,楚英荣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他直接站了起来:“楚江,叫她们排好队,我亲自过去看。”
  念什么名字啊,这不是给自己找抽添堵的吗?
  楚英荣一手背后,一边走一边看:“你,牙长整齐了再来,行吗?还有你,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黄里带着白,也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一连说走了好几个,楚英荣一路看过去,停在一个女子面前:“请问,你几岁了?”
  女子回答:“十八岁。”
  “呵!”楚英荣冷笑,“大婶,你真当我的眼睛是白长的?”他伸手撩起她耳后的的一簇头发:“你是用墨染的吧?看,没染好,还有几根是白色的呢!”
  女子有些尴尬。
  楚英荣微微低了头:“瞧你脖子上的皱纹,十八九芳龄的小姑娘,不是这个样子的吧。”他拨开她的刘海:“你以为用头发挡住,我就看不出你额头上还有几道皱纹的吗?楚江!”他大叫一声。
  楚江猜测他已经到了极限,这不过是初选的第一天,就受不了了吗?
  主子声音洪亮,他又怎么能底气不足?楚江大喊一声:“在!”
  楚英荣上了台阶,往大厅里走,一边说道:“告诉这些人,请看清皇榜上到底是怎么写的,若再有欺瞒者,太傅府主罚!”
  “是。”
  楚江目送他远去,回头:“少爷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他伸长了右臂,摊开右手,意思是让她们好自为之。
  前院里纷乱起来,意图掩饰、有所隐瞒的都慌张的跑了出去,原本八排的人数秒之后,只剩下了三排。
  楚江按着自己的眼光,将差不多的都留名待过了。
  几日之后,初选过了,仅有原本名册的十分之一。
  楚英荣道:“若不是看了名册,都不知道我朝疆域之中,有这么多的女人。”
  楚江微笑:“这还是一定年龄之内的。”
  楚英荣伸了伸懒腰,一直坐到那儿欣赏,再漂亮的女人也会让他审美疲劳。
  楚江问:“这些留下名字的,是不是都要带到宫里去?”
  “当然。到时候我自然会吩咐数名女官,守在宫门口那里,一一对她们搜身。”
  “七王爷如此选妃,就算女子相貌尚可,难道也不管身家清白吗?”楚江有些担忧:“少爷也知道,风月场所,一向最不乏貌美之人。”
  “这倒是,”楚英荣皱眉:“就算我要将她们的身份一一查明,也没有时间了。”
  楚江想了想,道:“公子也不必忧虑,七王爷选出了心仪的女子,自然要先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看,皇上贤德圣明,皇后蕙质兰心,定能一眼看穿此女子的身家休养。”
  “但愿真如你所说。”
  大选之日到了,冷熙燕一早就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精致刻花金钗,细链吊珠步摇,暗纹里衣外是淡黄色丝绸罩衣,菊纹金丝上裳,绣了白色小花的紫色曳地长裙。
  府里的丫头们都围在她身旁,不断夸她好看,气质不错。
  冷熙燕得意的笑了又笑,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真真的流光溢彩。
  “芸香呢?”冷熙燕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丫头。
  一个丫头回答:“刚才就没见到她了。”
  另一个丫头说道:“她好像上茅厕去了。”
  “怎么这个时候?”冷熙燕随手一指:“你,去把她找来!”
  “是!”
  过了一会儿,那个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来了:“大小姐,芸香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把肚子吃坏了,得有一会儿才出来呢!”
  “这可怎么好?”冷熙燕将围着自己的丫头扫了一遍,想起一个人:“熙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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