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身材,这红毛是几个人里最修长的,却折腾这么久好像一点都不碍事。几人原地休息着,这一停下便是倦怠感涌了上来,都疲乏的阖了眼。
不大的空间里起伏着均匀的呼吸声,安静的氛围让困倦仿佛变成了一种传播的病毒。司马晴和黔墨相互依偎着,两多恶鬼王偶尔也会垂下头,却司马玹蔺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睡姿,如同他大学教授的身份,连打盹都透着优雅。
又或者说,这戴眼镜的男人根本就没有睡着。
在睡衣正酣的时刻,那金丝眼镜上的眉头微微动了动,一双睿智的眼悄无声息的睁开。见周围一片安详,睿智的眼中不由生出了一丝狡黠。
司马玹蔺轻手轻脚的挪动着身体,偷偷退到了裂缝狭窄的缝隙里,匍匐着拿出了司马晴的手机。
手机设有锁屏,但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题,屈指念咒,十指尖上便是附着一层灵力的微光——他模仿了司马晴的指纹,轻松就解开了这一道锁。
屏幕跳转的瞬间,金丝眼镜下的眼露出了笑意,随即点开短信,笑意就又消失。收件箱里并没有什么有用的内容,几乎全是广告和推销。
司马玹蔺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点开了微信,却怎料一下子愣住:
“……什么?”男人傻了眼,眉眼间多出了一抹慌张,赶紧探头朝里面看去,但发现司马晴和黔墨还在酣睡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背后有一股重量压了上来,耳边忽然冒出了一个凉飕飕的女声:
“失望了吧,这居然不是我的手机。”
“小晴?”司马玹蔺一个激紧,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可在狭窄的空间里根本动弹不得,只得被身上的重量死压着。
司马晴此刻明明就和黔墨睡在前面,但这背后的声音也确是她不假,到底怎么回事?司马玹蔺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慌张和空白,然而也就是这一个瞬间,尽管看不见,但明显有另一只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手机。
“司马玹蔺,你想偷看我的手机,还说你没有问题?”司马晴气定神闲的语气,就压在他的背上,身体渐渐显露了出来,而一双手就圈在司马玹蔺的脖子前,在他的面前再次点开了手机的屏幕。
“这是黔墨的手机,我们专门下了套,设置成我的指纹解锁,就是为引你上钩。”她边说边打开了短信和微信,拇指慢悠悠翻着页。
“之前你就想看我手机了是吧?我猜,你应该是想知道,司马元严之前是不是给我发过一条消息。不过可惜,你藏的真不够好。”
“元严之前确实给我发过一条短信,让我千万要小心你。”司马晴慢条斯理,带着些许得意,没有什么能比撕下了司马玹蔺的狐狸面具更大快人心。说着她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并且把司马元严发来的短信摆在了司马玹蔺眼前。
司马玹蔺又愣神片刻,但很快冷静下来:“小晴,我不知道元严跟你说过什么,但你别相信他。我对你是真心的,下追踪术也好、看你手机也好,都是因为我担心你呀!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你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有时候也真的很气我自己。”
“你宁愿对黔墨好也不肯多看我一眼,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司马玹蔺吐露着自己的委屈,而这时候黔墨已经睡眼惺忪的到了跟前。
“废话,不讨厌你难道讨厌我吗?”黔墨打着呵欠,便是那个睡在他身边的“司马晴”开始涣散消失。见此一幕,司马玹蔺也终于恍然大悟。
“刚刚那是身外化身?原来进夹缝之前,你们就已经都布置好了?”
“是啊,我带那家伙先跳上石壁的时候就已经做了身外化身,隐了真身一直跟在你后面。刚刚掉手机也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引你上钩。看来元严说的没错,对你真的大意不得。”司马晴直言不讳,要撕面具就得撕的干净彻底。
说罢屈指而动,以灵力将司马玹蔺捆了个结实。
黔墨又打了个呵欠,懒懒嫌弃道:“知道吗,你这四眼田鸡真的很烦,假的很。就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还非得成天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有什么心思?黔墨你别乱说。小晴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不知道元严为什么要给你发那样的短信。”司马玹蔺叫冤,整个人已经被黔墨从夹缝里提了出去。
司马晴从狭窄的地方出来,在这四眼田鸡后面藏了许久,她现在是真要活动活动筋骨,像性感的猫一样舒展着柔软的身体:
“你对我当然是真心的,就像你对家主的位置真心一样。事情都到这个份上,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你想跟我结婚,无非就是为了家主那把椅子吧?你是旁系里家主继承人的候补,如果我有孩子之前就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家主的位置你就坐的名正言顺,你们旁系一脉自然也跟着扶正、变成了本家。”
司马晴做完最后一个伸展,凤目眼波流转,薄唇吐气如兰,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独属于她的气质和性感,只是看司马玹蔺的眼神却更加冷淡:
“退一万步讲,如果我没有出事,那么你也是我未来丈夫的候选人,为了保住本家的血脉,我们也不是没有结婚的可能。可一旦我们结婚,甚至有了孩子,难保你不会做什么手脚害我,到时候孩子还小,你就又顺理成章的成了代理家主,以后也可以让孩子成为你的傀儡。”
“司马玹蔺,本家血脉力量的积蓄需要千年,所以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跟我结婚。在我看来,你的野心就是这么可怕,就是藏的这么深,但又就是这么的肤浅。”
那凤目看向司马玹蔺,犀利的目光和言辞足以令一个成年人无地自容,以至于司马玹蔺此刻再不多言,就连眼神都躲闪起来。
而司马晴并没有到此为止,继续给他施加着绝望:“司马玹蔺,不管你有多大的野心,我今天就给你一个明白话吧。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的,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别再缠着我了。”
放弃婚姻这样的话在司马晴口中显得波澜不惊,仿佛随手丢掉一个废品般轻描淡写。可人生在世,谁不想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更何况是生存于漩涡中的司马家的人。
正因为没有,所以才想要。正因为难得,所以才越发奢望追求。又正因为如此,司马家人对此消极更是再正常不过。
然而她司马晴,是司马家的家主,是肩负着一个家族的支撑啊!
“小晴,你认真的吗……”司马玹蔺难以置信,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极其真实的一种恐慌。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所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不管是野心还是幸福。
司马晴给出的回答是残忍的,默认的不想再跟司马玹蔺多废话一句。却这时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多恶鬼王忽然说道:
“如果你未婚夫现在真如你所言,只是觊觎着家主的位置,那他跟‘那件事’有关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他这话乍一听文不对题,除了司马玹蔺,司马晴和黔墨心里都是一沉。
这红毛看似在闭目养神、两耳不闻窗外事,却心里明白得很,不曾有半刻忘记自己的使命。“那个人”早在六百多年前就在司马家埋下了一枚棋子,虽然阴司动乱之后司马家好像再没有出过大事,但想到族人家人的牺牲付出,司马晴和黔墨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和“那个人”比起来,司马玹蔺这点野心根本算不上事,顶多也就是太岁头上挠痒痒的程度。
“你们在说什么,那件事是什么事?”司马玹蔺容不得司马家有自己不知道的事,然而司马晴根本就没有再搭理他的打算。
黔墨一脸的阴沉,显然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让他在意。
“小晴。”黔墨认真唤道,有话要讲,却余光瞅了瞅司马玹蔺,“也没什么,我就想问问,刚刚在天书那儿,你到底问了什么。”
话音刚落,多恶鬼王空洞的眼也朝司马晴看了过去。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书,司马晴到底问了什么无可厚非是至关重要的。
女人一双凤目中透出了坚定的光,静静看向了多恶鬼王:
“我问天书,这个人是不是从不说谎。”
司马晴的语气中带着肯定,并且这问题问的高明,一句话囊括了所有,让一切看不透的迷雾全都拨云见日。天书的答案不言而喻,亦如红发男此刻嘴角不觉勾起的弧度,却唯独黔墨眉眼间被复杂的苦涩掩埋:
“小晴。”他再次唤了她,眼中是独属于他的深沉和静默。他就这么看着她,用心念传音问的认真:
“在你心里,最后还是选了司马家对吗?之前你问如果是我会怎么选,其实那时候你就已经有了决定吧。是做司马晴还是做司马家的家主,无论你选什么我都不意外,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去选择。”
第102章: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