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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终究是命
  不算宽敞的夹缝腹部,两人的对视静谧且沉长,仿佛连时光的流逝都因为他们而变得缓慢。旁边,红发的男人缄默不语,只静静观察着他们,而司马玹蔺却显得不安。
  他听不见独属于两人的私话,这感觉就像在公众场合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跟别人打情骂俏。尽管司马晴不是他的女人,但作为男人的尊严让他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尤其是在自己的真面目被彻底揭穿之后。
  “小晴,你跟黔墨在说什么?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有意识的针对我。”司马玹蔺有点乱,慌不择言,然而司马晴此刻,眼中能看到的只有黔墨。
  “小晴,就算你是在追寻自己认为对的事,追寻多恶鬼王的善恶真假,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终究和红双、小志一样是司马家的人,做着司马家的事。”
  黔墨的话让司马晴无从作答,她不喜欢被说是“司马家的人”,可黔墨的话却让她找不到辩白的说辞。
  两人沉默了许久,面对现在的抉择似乎都不需要再多说些什么。反正他们总在一起,就算哪天司马晴离开人世,黔墨也还是司马家的犬神,也还是会记住她的存在——如此便够了,或许这种关系才是最真挚的一份情,或许无关爱恨,但一定最是长久。
  而黔墨的眼中终究划过了悲伤:“小晴,你说你以后都不会结婚,是不是因为裴昶?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现在选择司马家这条路岂不是矛盾?我也不想问你什么,只是最近越来越难了解你的想法,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答案,否则后面的路,我不知道该怎么陪你走。”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想这些复杂的事了。”司马晴浅叹,又像是替黔墨难过,顿了片刻,深吸过一口气才继续心念传音道:
  “其实我最近已经想通了。生在司马家,不管什么原因,也许真的不配奢望幸福,就算去争取了,到最后十有八九也是痛苦收场。我爸妈的结局摆在那里,四叔和四婶的结局也不过如此。既然这样,还不如就算了吧。”
  “这大概跟爱情没什么关系,跟裴昶也没什么关系,我可能只是心太累了,不想再去拉另一个人原本可以幸福的人、来卷入司马家的这种宿命的纠葛里。再说了,司马家代代相传,延续香火,本家人循规蹈矩了几千年,我想是不是也应该任性一次了。”
  她眼中有些调皮,有些属于司马晴该有的叛逆,然后终究又变成了克制和某种退让:“要是本家真在我这里绝后,大不了也就是再推人做代理家主,再不济的话,推旁系分家上位,说到底也就是一千年的时间罢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至于裴昶嘛……”她犹豫了一会儿,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并不是能够简单放下的,却必须作出十分释然的样子。
  “裴昶的事总有机会去查的,总不可能真为了一个存在被抹去的人大动干戈,连司马家的正事都不管了吧?”
  “黔墨,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但你相信我,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就像你说的,我到底还是司马家的人,关键时刻还是做了属于司马家人该有的抉择。或者我到头来还是输给了命,又或者,我对裴昶并不是真正的爱,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敢去爱吧。”她话说的释怀,可深藏在眼底的悲骗不了黔墨。
  “我觉得你最近很奇怪。”黔墨并没有安慰,也不知怎么安慰,也不知安慰有没有用。他只是浅浅淡淡的说了一句,犹犹豫豫着咽下了想要挑破她的那些猜测的话。
  “不管怎么样,你都别忘了,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黔墨算是做了结束,而这样的他让司马晴心里一紧,想到之前说要为他下血咒的事情,不由得感概笑了笑。
  “黔墨啊,你有时候会不会也觉得有点讽刺呢。我们又不是爱人,但却注定了要相伴一生,想想真觉得挺微妙的。”她像是玩笑的感概,不想黔墨语出惊人。
  “小晴你错了,对我来说没有微妙不微妙。怪只怪我是犬神。可如果我不是犬神,大概永远都不会跟你有交集……”
  这番话太过意味深长,某些隐藏在暗处的不明朗的东西似乎就要一挑而破。但他们终究选择沉默,选择只字不提。那是一道绝不能被越过的界,连稍微多想都是一种禁忌。作为司马家人他们太明白越界将是什么后果,正因为谁也没有勇气去承担那样的过错,谁也收拾不了那样的残局,谁也不希望对方为此而万劫不复……
  所以,就这样吧。
  司马晴和黔墨之间隔着一米,这一米就像他们的关系,是一种必须维持下去的距离。沉默仿佛在深究着这段距离究竟是远是近,这样的气氛让司马玹蔺的不安越演愈烈,而多恶鬼王也忽然变了神色:
  “你们听。”
  极静状态下,人对声音会变得敏感,何况在场的也都不是泛泛之辈——这在弱水之渊沉睡了数千年的不周山的残骸,此刻仿佛将要苏醒过来,微微颤抖着,犹似睡梦结束前的挣扎。
  “是不是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司马玹蔺表情不妙,但凡有点智商的都不会想招惹那帮天界的神。但他显然已被司马晴几个排除在外,现在压根就没人搭理。
  外面应该早被诸神布下了天罗地网,搜索无果,要推测出他们躲在共工氏的水晶庇佑下并不是什么难事。可眼下他们也没有退路,只能祈祷这条裂缝能直通到不周山出口的平台。
  “快走。”
  两个字让几人不敢怠慢,眼下危急,也只得先解开了司马玹蔺身上的束缚。不管怎么样,目前离开不周山才是头等大事,量这四眼田鸡不敢再多出什么幺蛾子。
  但之后司马晴才明白,跟司马玹蔺相比,自己还是太过天真……
  此时此刻,山体的震动逐渐明显,可见诸神已经在设法进入这拒神的领域——就算神力在此处无效,但他们也会有其他办法,否则当年共工氏也不会悲剧收场。
  在宽敞过一段时间之后,裂缝的空间再次变窄,这让一行人难免心焦。更棘手的是,山体的震动已经让裂缝中不断有细碎的石子落下。
  “感觉越来越窄了,前面该不会是死路吧。”黔墨有不好的预感,谁知话音刚落,面前的路就真断了。
  司马晴真想说他是乌鸦嘴,但现在已经没功夫骂人,也不想说司马玹蔺乱指路。这么长的路程,再转头回去肯定不现实,但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啧,如果有神笔就不用这么憋屈,老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司马晴有些烦躁,从小到大第一次没有神笔在身边真的不习惯。然而也正是依赖神笔惯了,思维上产生了惰性。
  “小晴,我们可以用遁地术啊,之前我就是用遁地术进来,然后救了善财童子。”司马玹蔺努力刷了一把存在感,虽然黔墨和司马晴都不想肯定,但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只不过……
  “我们爬了这么久,方位上早就分不清了,贸然用遁地术,越走越深就难办了。”司马晴没有正面回应那四眼田鸡,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没看他。
  司马玹蔺有点自讨没趣,却这这时候一朵红莲悠然浮现出来。
  “方位不是问题。”男人的嗓音依然冰冷,指尖的红莲悠悠浮着,只是红莲的光芒比起平时要暗淡许多,可见共工氏的水晶对他所造成的影响并未消失。
  司马晴蹙眉,现在希望就寄托在多恶鬼王身上,如果出了问题,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无尽的麻烦。而司马玹蔺也盯着那红莲看了一会儿:
  “你到底什么人?”司马玹蔺若有所思的看向红毛。之前在江家,这红毛夜请鬼驹的阵势已足够令人吃惊,一般鬼差绝不可能做到,更别说是他现在所用的业火红莲!
  那金丝眼镜背后的眼神睿智而犀利,某种尖锐又隐晦的真相无声蔓延开来,气氛的凝固就快要到达临界,却被山体剧烈的晃动打断。
  轰隆隆——
  整座山如被敲打般动荡,细碎的石子雨水一样的往下落,灰石早把几人脏成了渣土工。
  “啧,那些家伙该不会想直接把山给拆了吧?”黔墨恼火,他最讨厌别人纠缠不休,何况对方还是一帮神。
  “不管怎么样,先出去了再说。”司马晴趁机岔开了话题,眼下可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局势所迫,几人没有再多废话的时间,成一列跟在多恶鬼王的后面。
  共工氏的水晶对多恶鬼王影响不小,维持红莲引路的同时,他的遁地术施展起来时快时慢,但随着行程推进,他的法力也趋于稳定,可以明显判断出他们正在远离水晶,靠近外界。
  “前面就是。”
  穿过稍显漫长的动荡和黑暗,希望终于在眼前凝结成光明。随着破土而出的解脱,光彩夺目的水下异界刺得男人有些睁不开眼,耳边听见了犬神的惊呼:
  “……完了,这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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