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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千风之死
  12月32日,不存在的一天,被时间抹去的一天,也被称为“终焉”。
  这一天,只有拿烛龙之鳞才能到达。上古不周山倒塌,烛九阴重伤沉睡,因此日月交替之事天界才只好另作安排。而烛龙在受伤时候散落的鳞片,仅仅天界、阴司和世界几大天官氏族持有,现在却得知竟还有鳞片落于他人之手。
  妖狼口中的“那个人”,不属天界、不属阴司,也不属天官氏族。多恶鬼王和司马千风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拥有烛龙之鳞。
  “涿鹿之野是几千年前的古战场,黄帝和蚩尤率部族大战后,蚩尤手下的魔戎兵残留的邪气太强,所以司马家和天界联手,把真正的涿鹿之野封印在了‘终焉’之日。那一日的存在,现世一般人绝不会知道。”司马千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多恶鬼王又何尝不是。
  “且不说知不知道,那人持有烛龙之鳞这一点就已经十分可疑。”那张丽颜眉头紧蹙,想想才道,“千风,明朝之祸我已尽了最大努力才保住司马家,再者此事数百年来的调查都没进展,阴司方面对此早已无心助力,今次恐怕不会许我借用烛龙之鳞。”
  他罕见的几分难色,但见司马千风点头叹息:“这些我都知道,你为了真相和司马家的公道,这几百年在阴司一直都很难做,顶着各种嘲笑和压力。没事,鳞片有一枚就够了,我回司马家拿。”
  “都已经查了六百多年,这次终于找到了希望,我们绝不能错过机会。三天之后就是12月32日,这回或许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司马千风一番话说的理所应当,可多恶鬼王心里明白,这件事并不容易。
  “你带他来做什么?我们司马家不欢迎他!要不是他‘好心’求情,我们也不用弄得世世代代都要东奔西跑,出生入死,今天闭了眼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
  “咱司马家就获罪于天了又怎么样,我们也不是孬种,不怕受那惩罚!顶多也就是堕入畜生道。活成今天这样,还不如做牛做马来得舒坦!”
  “哼,我们有今天的荣耀,那阴司抓逃犯的功劳也都是我们自己挣的,我们可没占到他多恶鬼王多大的便宜!祖上多少人因为阴司支援不及时丢了命?他们阴司怎么不问问他们自己的良心,有什么脸成天嫌弃我们司马家,怪是我们惹出了明朝动乱!”
  六百年来,司马家对多恶鬼王的成见早已积厚,和阴司的关系也越发僵硬。尽管这是历代家主和多恶鬼王想要的局面,但如此也难免替多恶鬼王委屈。然而多恶鬼王似乎从来都不在意,似乎几百年来,在意的从来都只是最初不变的关切公正的心。
  “我在外面等你。”多恶鬼王并未久留。本想和千风一道来说明事情的重要性,但司马家人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于是那红发的男人就这么迅速离开,如风一般走的了无痕迹。那时的司马红双还不恨他,甚至还对这样的他有些同情,然而她做梦都想不到,一天之后,这份同情就再也不会存在。
  司马千风始终没有透露任务的细节,只告诉族人要帮多恶鬼王一个忙,而且得用上烛龙之鳞。
  那一夜,本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烛龙之鳞就摆在桌上。他们并非不想拿出烛龙之鳞,他们只是不答应司马千风和多恶鬼王一起行动。
  时间在僵持中一点点过去,当12月31日的最后一秒流逝,不存在的“终焉”之日便悄然而至。瞬间天地变换,日月同辉,风霜雨雪混乱交替,四季游走快如跑马——这世间的秩序在“终焉”之日暂停,当这天过去,秩序重启,时间重流,一切悄然无痕,天地间不会有谁察觉到那一日的存在。
  除了那一年、那一天过去后的司马家!
  被暂停的一日就像是眨眼的一瞬的错觉,而这一眨眼,屋里没有了司马千风,也没有烛龙之鳞。
  “他走了,他早下了术,拿了烛龙之鳞随多恶鬼王去了!”司马红双慌了,几百年来多恶鬼王疏离冷漠的态度实在让他们无法给予信任。
  司马家就此炸锅,窥天阁的占星轮立即启动,很快便是推算出他们的方位。
  “涿鹿之野!他们在涿鹿之野!”司马红双惊慌的就像个疯子。她深爱着千风,她无法想像千风如果出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多恶鬼王几百年都没在司马家露脸,这次同千风一起回来,背后的秘密一定非同小可。所以她受不了,她司马红双承受不起这等未知无措的险境。她比族里所有人都快,她比族里所有人都疯,不要命的使尽浑身解数,以足以令天下咋舌的神行遁地术最先赶到了现场。
  她到的涿鹿之野不是真的涿鹿之野,但她看到的司马千风却是真的司马千风。
  可她还是晚了。就算豁出半条命提升神行遁地术的效果,她赶到的时候也依旧慢了半步——她破土而出,出现在那里,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被多恶鬼王用法力吊起的司马千风;
  她看见千风浑身是血,她看见千风还剩下半口气在苟延残喘,她看见,那红发的男人如修罗冷酷,以无上法力硬生生抽出了千风的生魂!
  嘭——
  不过半秒的愣,那生魂就在她的面前被打散,就在她的面前若星尘爆裂四散,就在她的面前,瞬间烟消云散得再找不见半点痕迹……
  多恶鬼王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候的司马红双,不会忘记那女人眼中仿佛全世界轰然倾塌的绝望,更不会忘记在那不存在的12月32日——那“终焉”之日里的涿鹿之野。
  他和司马千风见到了妖狼口中的“那个人”。“那个人”背影如竹,长发若水,在不存在的时间里,在不存在的真实的涿鹿之野上,在那邪气不褪、血腥未消的古战场中,怀着无比敬畏之心祭拜着什么。
  “那个人”十分专注,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与“终焉”之日的混乱显得格格不入。但他们的探查也终究止步于“那个人”的背影……
  对多恶鬼王来说,这些旧事回忆起来太过心痛,只不过绝美的脸上依旧找不出情绪和心思。有时候司马晴真觉得,这男人就同一尊佛像无异,完全可以把他自己和地藏王菩萨像供在一起。
  “那个人究竟是谁,他在涿鹿之野到底想干什么?六百年前明朝之乱真是他幕后策划的?”司马晴有很多的疑问,但最关心的还是爷爷的死因。
  “多恶鬼王,你的实力我们都很清楚,我爷爷的道行也不简单。如果那时候对方只有一个人,你们两个联手怎么可能会失败?”
  “哼,我们当时何尝不是这样想。”男人冷冷,眉眼间竟难得一见的写着自嘲,便是将绛红的眼瞳看向高大的佛像,不带温度的嗓音喃喃说道:
  “当年我自请责罚,但地藏王菩萨慈悲,不忍我佛光尽失,再入恶鬼之列。他自断一指,为我留了佛光一成。但谁又曾想到……”
  “‘终焉’之日,天道秩序暂停,世间一切都会变为最初的模样。在那样的一天里,我那近乎于无的佛光居然显眼至极。还未靠近,就被‘那个人’觉察了。”话到此处,他不再继续,之后的事太过惨烈,即便想说也完全开不了口。
  红发的男人有明显的失落写在脸上,而此刻的黔墨却冷的瘆人:“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觉察到了佛光,发现了你们,然后杀了千风?”
  “不。”多恶鬼王答抬眼看来,字字句句都坚定如山,“是我杀了司马千风,是我亲手打散了他的生魂,让他魂飞魄散!”
  “……到底,为什么。”司马晴怔怔看着他,相信绝对是事出有因,可他却不再正面解释。
  “那人反应很快,并且我们太自信,低估了他的实力。无论黑发还是身形,那个人都是东方人,但除了本土术式,他对西方巫咒也了若指掌。以一般人的寿命来讲,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在本土术式上有所大成,可他却两方力量都娴熟无比。”
  “那个家伙绝不简单,来头怕是比我们的任何猜测都要复杂。”多恶鬼王蹙了眉头,而黔墨的眼神更冷了。
  “照你这么说,他当时发现了你们,不仅全身而退连样子都没被你们看到,还用西方的巫术伤了千风,导致你不得不把千风的生魂打散?”黔墨像是在讲一个可笑的笑话,但那漆黑的眼里已布满杀意。
  多恶鬼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一直在说些不太相干的事:“那人认识我,也认识千风,而且对千风针对。出手的一招就让局面无法挽回。”
  “哼!”黔墨又禁不住一声冷,“所以呢?你想说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根本来不及救千风,是吗?”
  “多恶鬼王,你还真能说。编了这么一大堆的故事就是想告诉我们,千风之死事出有因,你并不是故意的。而且从明朝到现在六百多年,你其实一直在为司马家洗脱罪名。”黔墨一步步走近他,收不住的杀气如暴风肆掠。
  “如果你是我,对于这样的故事,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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