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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同胞姐妹
  水银苦笑着退出去,她终究在你心里,不曾离去,我穷尽一也无法跨越是吗?
  独孤山庄陷入一片沉寂,就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独孤尘如同木偶般任人摆弄,他的眼出神的望着一棵梅树,那棵梅树自她离开就再也没有开花。曾经,梅花下,梅傲霜雪,她却于这花下婆娑起舞,傲视凡尘,如仙般灵动。
  大夫们或摇头叹息,或苦笑无奈,或开一些无关要紧的调理药方,有的甚至一听闻为孤月所伤,掉头就走。
  独孤逆连骂大夫庸医,三年前,丧子之痛,如今,虽不至于丧子,但他似乎看到一个家族的衰退。
  独孤尘无悲无喜,他闭上眼睛,雪妆倾城的容颜挥之不去,是的,他一直在骗自己忘了她,到最后,却发现,思念却如同孩子一般,随着岁月流逝,逐渐成长。原本以为已经遗忘,却在不经意中将她铭记于心,用她的话来说,我已病入膏方,无药可救。其实,骄傲如他,成为废人,仍苟活下来,只因他还想再见到她,她送他的姻缘链还未断,她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他要质问她,为何给他承诺,却又言而无信。质问她,在他最需要她时,她在哪里?
  残烛点点,夜已深了。
  独孤尘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缓缓地睁开眼睛,仅仅几天,满目沧桑,如同老人。许是太多人瘫痪,轮椅便如此横空出世。虽然他已经表示他今生将与轮椅为伴,归隐于山水之间,不再问世事。但是,从心底最深处,仍然是那么不甘心。有人说,若还心存不甘,便不到放弃的时候。然而,他不得不放弃,毕竟他现在连自理都成问题。
  独孤山庄外,女子勾起诡异的微笑,一袭张扬的红衣似乎要燃烧整个世界。
  清香的中药味在的房间蔓延。
  独孤尘望着流泪的烛,不含情愫地问,是你吗,雪妆?
  红色的身影似笑非笑地说,我叫红妆,雪妆是我的同胞姐。
  是吗?有何贵干。独孤尘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他害怕她不是,也害怕她是。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哈哈哈……刺耳的笑声在房间回荡。
  相信你也很想杀他,他叫孤月。红妆自信地说。
  笑声戛然而止,这不是他认识的雪妆,他的雪妆是个很善良很善良的女子,她从没有想过要杀人。
  我可以看看你吗?独孤尘问,如果是雪妆,他再也不会问她为什么,只会虔诚的求她,一起离开。
  红妆轻移莲步,走到他面前,低低地说,既然胞姐已亡,你又何如此眷恋,节哀。
  手上的姻缘佛珠瞬间坠地,已,亡?
  哦,你还不知,她死于一场火灾,是孤月干的。红妆的声音瞬间阴冷,带着浓重的恨意。
  静然的躺在地上的佛珠湿润了。
  泪,他哭了。
  红妆不可置信地抬头。
  独孤尘闭上双眼,那个让他心动的奇女子,死了。他感觉自己的的心似乎都不再跳跃了。既然她已死,姻缘佛珠为何不断。独孤尘又自嘲地笑,他何时既信起这些自欺欺人的东西,是为她吧。
  独孤尘凄然地笑道,尘某已是废人一个,想相助,实属有心无力。
  姐姐医毒双绝,我们虽自幼分别,但同为学医,我可以帮你恢复到正常人,但是,以后的路看你的造化了。需要我的帮忙吗?红妆问。
  要。独孤尘斩钉截铁地回答,他要孤月付出代价。
  红妆拨下发际的十八跟银针,在火焰下燃烧消毒,她低垂眼眸,微光在指尖流转,十八支银针准确的插入独孤尘后背的十八个穴位。红妆全神贯注的贯入内力,银针微微颤抖。一盏茶后,红妆挥手,银针准确地落回发际,步伐有些不稳,她扶住桌子,茶杯清脆地碰撞。
  你,没事吧?虽然有些迟疑,但他终究还是问出口。
  没事,我是大夫,知道自己的身体。红妆冷傲地转身,泪水却瞬间滑落,终究逃不过宿命。
  听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还有,每日子时我将会来为你进行针灸。一个月后,你将与正常人无异。红妆的身影渐渐没入黑夜,声音隔空传来。
  独孤尘闭上眼睛,雪妆,真的不在了吗?
  从此后,独孤尘习惯了每天从黑夜中缓缓走来的火红的身影,带来满屋的药味清香。她安静地为他针灸,他也不问她来自何方,有什么经历。
  第三十天,红妆拨出银针,体内已血脉翻滚,再也支撑不住,最近使用内力太多了,她缓缓地滑落。耳边徒留独孤尘紧张的呼唤。
  独孤尘第一次觉得他真是一个废人,她如此帮他,而他,在她昏迷时,连一点点帮助也无法施予。他想唤人,最终放弃。因为他耳响起她的话,不要让人知道我在这。
  月光撒下,他看着在沉睡的她,她变得很安静,嘴角微微地笑,有种很柔和的感觉,竟赛过月光的华美。也许独孤尘也没有发现,他的眼神变得很温柔,他觉得这场景无比的熟悉。
  日月交替,阳光从东方泛起。
  水银在外敲门欲问安。
  独孤尘一惊,喝道,先等一下。慌忙中,他站起来,将红妆抱起,安于床榻,放下青纱帐,推门而出。
  阳光随着开门的弧度华丽地射在他身上。水银既红了眼眶,激动的上前拥住他,喜极而泣地说,少爷,你站起来了,你站起来了。
  独孤尘那英俊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和欣喜,他现在真的该好好感谢红妆,是她帮他创造了奇迹,他现在真的想和红妆分享这个时刻。然水银却激动地拉他去看担忧他的人。他被动地跟着水银走,心想她许还在沉睡。却不知警戒性极高的她,在他轻拥他上床时,便已醒来。只是不想让两人尴尬,便装假寐。
  待他去开门,她迅速起身欲离开,许是射入的阳光太刺眼,不然为何她既会流泪,门外,水银和独孤尘的身影那么雀跃。
  也许吧,再怎么刻骨铭心,也会被三年的执着等待取代吧。姐姐,你终究是输了,要我帮你赢回来吗?红妆似笑非笑地轻喃。
  独孤尘重新站立的消息瞬间传遍江湖。
  烟花之地,一名红衣女妓死于利剑下。孤月懒慵地擦拭着剑锋,冷笑着说,凭你也配穿红衣在我面前招摇。孤月酷爱女子穿红衣,那样的女子,张扬,妖媚,艳丽。自从那不识人间烟火的女子允诺为其穿一生红衣之时,他便再也容不下他人艳丽的红衣。
  而且,他刚刚得到消息,独孤尘已恢复至正常人。孤月愤然地握碎手中的酒杯,可以从他手上救人的,只有医毒双绝的雪妆,然那奇女子已死于一场火中。
  那名奇异的女子,让他又爱又恨。他很爱她,真的,然她不爱他。他们那么的不同,她善良,欲救济苍生,他邪魅想报复天下。她说,你若愿放下一切仇恨,我愿与你回归园野。他答应了,因为他爱她,然最终,他还是为了仇恨杀了她,这样,他便可开始复仇之旅。
  孤月将手中的碎片撒落,勾起意味深长地笑容,站起来,于武者,也就一废人。
  南宫世家,作为他的下一个目标,不错。
  自从昏倒的那一夜开始,红妆便不再出现,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独孤尘习惯性地等到子时,却发现伊人不在,心里既有些空旷的感觉。
  少爷,南宫世家邀你一叙。水银从门口奔入,不安地说。
  嗯,我准备准备。独孤尘停下挥毫的笔,苦笑,叙旧,是退婚吧。
  少爷,你不能去,南宫世家一定不安好心。
  我也是名门之后,怎可当缩头乌龟,该来的让它来吧。独孤尘坦然地说。
  已是秋了,入目,满目苍荑。独孤尘看着街上的风景。身边紧紧跟着一行随从。独孤尘自嘲地笑,骄傲如他,在苍白的现实面前,那么的无力。
  一匹烈马直冲独孤尘,孤月在马上张扬挑衅地看着独孤尘。独孤尘的一个随从出来阻挡,孤月用掌风一推,随从立即后退几步。烈马冲向独孤尘,将他撞出几米外。独孤尘狼狈地摔在街上,狠狠地吐了口鲜血,多处擦伤,他向来都是骄傲,何时受过这种侮辱,他恼怒地站起,怒瞪孤月。
  烈马狂傲地停下,孤月充满嘲讽地说,哟,这不是独孤少爷吗?真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躲得开,没想到,你非但没躲开,反而弄脏了我的马。
  你,放肆。独孤尘的随从纷纷怒目而视,拔剑相对。
  独孤尘的脸色渐渐缓和,他安然地抬手,示意大家稍安无躁,他微微扬眉平静地道,想必你在赶路吧,请。
  他明白,现在不是和孤月冲突的时候。但他刚才真的是差点就发作了,若不是墙角那抹熟悉的红艳的身影朝他挤眉弄眼,他似乎听见她在说,淡定,要笑到最后。
  独孤尘看着孤月笑吟吟地扬长而去,再次向南宫世家前进。
  南宫世家,所有的人都向他笑,有尴尬的,也有抱歉的,甚至有嘲讽的,独孤尘不禁苦笑,上次他来时,他们就像接待皇上一样接待自己,果然,人是最善变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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