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来的人正是金古梁,见士兵们蛮横无理,欺辱赵应宗,加上念及自身的遭遇,一股孽火陡从心口涨至全身,游龙一般窜进,劲贯右掌,“啪、啪、啪……”几个耳光,扇得八位士兵晕头转向。
“你是什么人?”一名士兵喝道。
金古梁不作答理,径自冲到赵应宗的面前,满脸黯然之色,深有愧疚,道:“赵大人,连累你受苦了。”
在这冰天雪地里,赵应宗突然遇到一位故人,眼中放出万道光芒,喜不自禁,正欲上前相拥,可双手一颤,恍然而悟,原来手脚均被束缚,笑容骤散,板着老脸,斥道:“没人告诉你不可向北寻我吗?”
金古梁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又听一名士兵聒噪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不要命了?胆敢与朝廷钦犯勾搭不清。”金古梁看也不看,随手一扬,八名士兵尽皆晕倒。
“慢!”赵应宗连连摇头。可金古梁出手太快,已然阻止不及。赵应宗长叹一声。
金古梁道:“赵大人,跟我回去。”赵应宗脸色一沉,说道:“你知道你此刻在做什么吗?”金古梁执拗而坚定地答道:“我要还赵大人一个公道。”赵应宗苦笑不语。
金古梁暗运真气,“咔擦”一声,赵应宗手上的枷锁应声而断。
“好。”钱丰不禁喝彩,其他几名家仆随之附和称赞。唯独赵应宗不快,猛地将金古梁推开,吼道:“我不用你管,你滚,滚得越远越好。”
张玉环、赵振鹭、赵婉儿及各位家仆,尽皆大骇,还以为赵应宗突然精神错乱,因为在他们心中,赵应宗素来坚而不躁,韧而不拧,这会儿竟暴跳如雷,从未见过如此异常的言行举止。
全场静默。
金古梁央道:“我知道赵大人为我好,可此事因七月剑派而起,我必须竭尽所能,力争到底。”
赵应宗一声冷笑,继而锤击自胸,向天怒嚎:“你师傅是何下场,难道还不清楚吗?是我害的,是我……嘿嘿……十年前,我自以为能将飞天教连根拔起,答应你师傅的请求,将他拘捕入狱,而我深陷虎穴,可结果呢?你师傅死了,七月剑派被查封,我被流放……金古梁你武功是高,可终究只是一名江湖草莽,如何与朝廷抗争?即便是飞天教,你也对付不了。”
金古梁悲苦而坚毅地说道:“但我有一颗不死之心,常言道,心有多远,就能走多远,我们若不去争取,大人多年来的心血岂不付之东流?难不成赵大人甘心放弃?”
赵应宗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性子年轻时与你一样,死不认输,绝不低头,现在回头看来,有时候真该认命,冥冥之中,上天似乎早有安排。”
金古梁一怔,想着曾经叱咤风云、傲睨无双的总督如今变得萧索沮丧、心灰意冷,不免心痛,犹如刀绞。
赵振鹭缓步而上,对金古梁解释说,赵应宗想以死来唤醒当今圣上的心,飞天教终究会露出狐狸尾巴。
金古梁苦笑道:“前些日子我见过圣上,可他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根本无心政务。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若想扭转自己的命运,只有靠自己,不能指望他人。”
继而将自己主动请缚,却被詹束龙暗算,险些丧命,后来逃脱,秘密潜往京城,面见圣上之事娓娓道来。
赵应宗大吃一惊。
原来,金古梁那日被詹束龙关在曾经扣押胡风的地牢中。詹束龙心存戒惧,只好将金古梁锁进乌金铁笼。不料挨至半夜,听见詹府嘈杂不休,过不会儿,地牢里水势蔓延,很快湮没了地牢。
金古梁在水中束手无策,任凭武功再高,如何摧破乌金?偏偏水势不减反增,而且灌注大量了冰块儿,寒气袭人。金古梁练就了幽灵神功,本对“水”颇具好感,一时半会儿倒还撑得住,心想挨过这阵子,水必退去。
可一顿饭功夫、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都过去了,水势依然不减,水中越来越冷,金古梁不堪忍受,情急智生,将全身热量尽收心中,只一意护住心脉。
此乃大胆之举,若是常人,一来内功不济,无法做到;二来,即便做到,一个人的心跳停止,无异于死亡。但金古梁随普慧谙习易筋经神功,学得“分心之术”,能将心与身子暂时分离开来。
匪夷所思。
赵应宗等人听得瞠目结舌。
金古梁进而解释:世间上的人只知道人类可以分神,意念可以暂时与身子分离,就像瑜伽的最高境界;其实,当一个人体内的能量足够强大,可以将“心”保护起来,与身子“不相干”,实现“身心分离”,这样,外部受到再大的创伤,只要不损“心”,人便不会死。
常人终究理解不了。
金古梁深知若不学易筋经,又无深厚的内力,且不会幽灵神功闭气于水中,永远无法理解这种至高境界,便不再详加叙说,就此简略带过。
金古梁一旦闭气,全身当即冰冷,周围的水很快冻结,独有一颗心被强大的真气裹住,尚有温度。
心在,意识便在。
约莫过了四五个时辰,普光、遥赐、马俗淳、曲峥嵘和詹束龙进来,将冰块儿催化后,金古梁本想脱逃,可一想自己主动请缚,不正是为了息事宁人,化解江湖的纷争吗?若这样逃去,朝廷和飞天教依然不会放过七月剑派,蕲州势必再陷动荡之局。
“人死了,总不会因我而起纷争、杀戮吧?”金古梁念及此理,索性继续身心分离。
不料普光尤不解气,心狠手辣,愤然向“死去的金古梁”出拳,幸好没有击中金古梁的“心”,否则一命呜呼!后来,被埋至詹府后山,金古梁才散开心脉处的真气,身子逐渐热起来,破土而出,只觉胸口处疼痛异常。
普光的“玄空拳”非同小可。
天佑善人。金古梁侥幸不死,暗中关注詹束龙的一举一动,发现王道元与他们一丘之貉,不明是非,草草结案。
金古梁异常气愤,可无法暴露身份,恰好遇上悻然而归的季人、季之、季初三兄弟,于是上演了詹府捣乱一节。
金古梁乘机北上。
第二百五七章、心在梦在何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