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媚药,赵砚曾在军中听几个小兵谈论过。说是这东西,一般用于青楼,给那些被买进去,却不愿为娼的良家女子服用。
其药效,赵砚不必深问,也心领神会了。
只是这种肮脏东西,怎么会被掺进了穆语柔的碗里?且还让一个心思不轨的男人,溜进了穆语柔房里。
先不说这男人如何溜进来的,便是这场大火,也有可疑之处。
赵砚扎好绷带,又问王大夫:“夫人几时能醒?”
“我刚给夫人服了清心丸,想是一个时辰便能清醒过来。”
赵砚点点头,替穆语柔掖好被角。
种种迹象表明,是府中有人串通了外人,想要陷害穆语柔。他需得赶紧查明了真相,不让穆语柔白白受这苦。
“我们先去大堂,不要吵到了夫人。”赵砚起身要走,忽又想到了什么,便指了两个丫鬟留下,“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夫人。”
一到大堂,喜乐便觉出将军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他周身像是带了冰块,而且能砸死人的那种。
“外面那小子,醒了没有?”赵砚端坐主位,冷声道。
一个下人赶紧出去问了,又回来答复他:“回将军,还没醒呢。”
“那便给他泼水,泼醒为止。醒了便拉进来给我问话。”赵砚手中把玩着穆语柔的簪子,又问颜正,“可清楚西厢房起火原因?”
颜正站出来道:“尚不明原因,属下这就去查明。”
喜乐这是进府以来,第一次见将军这般严肃。平时将军人虽也是冷着一张脸,但到底不似今天这般,眼神里都透着杀意。
正想着,喜乐突然就听到将军叫她:“喜乐,今天夫人的汤药,都经过了谁的手?”
喜乐细细想了一番,便老老实实一个一个列出来:“药是阮大娘熬的,然后是钟灵倒了药端进屋的,最后……最后便是奴婢拿给夫人喝的。”
赵砚思来想去也该是那碗药出了问题,便叫人将喜乐说的那两人带进来。
阮大娘和钟灵皆没明白,是什么原因竟被主子点了名,二人诚惶诚恐地跪在堂中,听赵砚问话。
“今日夫人的汤药,可是你二人伺候的?”
两人赶紧答是。
赵砚又道:“夫人今日的汤药出了些问题,你们老实告诉本将军,可清楚其中缘由?”
阮大娘一听,将军这是在怀疑她与钟灵其中一人,在夫人的药中动了手脚。
这可不是小事,赶紧为自己喊冤:“奴婢都是照大夫指示熬药,不敢马虎。将军说的问题,奴婢实在不知!”
钟灵也赶紧答:“阮大娘熬好药,奴婢便去端给夫人了,不关奴婢的事啊!”
喜乐听罢也连连摆手:“奴婢也不知!”
“那么在这期间,可有其他人碰过夫人的药。”赵砚扫了她们三人一眼,也看不出谁说了谎,便接着问。
三人互相看了眼,又对赵砚摇头。
这时阮大娘忽然想起来,“对了,有的。奴婢在熬药的时候,沉雨阁的银杏来过,还看了夫人的药。”
“把银杏叫来。”赵砚吩咐道。
传唤的下人刚走,便有人进来报告:“将军,人醒了。”
赵砚握着簪子的手忽然便收紧,脸色沉沉道:“带进来。”
那人被五花大绑地带进大堂,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只觉得后脑疼。一进大堂,眼珠子便四处乱转。
见到钟灵,这人甚至出口调戏:“好标志的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带他进来的侍卫一脚便叫他跪下来:“将军面前,还敢放肆!”
赵砚不言不语地起身,从桌上取过他的剑,又缓步走向那无赖。
“本将军现在,有些事情要问你……”
不等赵砚讲完,那无赖便打断他:“我管你有什么事,还不快放了我!”
赵砚直接便拔了剑,将剑放到他脖子上,剑刃冰凉且锋利的触感瞬间让那人住了嘴。赵砚才接着说:
“我问你一句,你便照实了答。若敢有所欺瞒……”
赵砚收了剑,反将剑尖直指那人裤裆,露出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其含义不言而喻。
这无赖也是个识时务的,赶紧向赵砚叩首:“将军但有所问,小人定知无不言。”
很好。赵砚这才收了剑。
刚要问话,颜正便进来了,同时还带了战战兢兢的银杏。“将军,西厢房的火因乃是人为,属下在墙角发现了火石。”
说着又将那银杏推上前。还未等颜正讲话,那银杏已经先他一步,向赵砚开口讨饶了。
“将军饶命,奴婢也是一时迷了心窍!”
若是穆语柔在场,必定要笑话慕枝没眼光,找了个心理素质忒差的人来害她。
“方才属下在西厢房查起火原因,便见这个丫鬟被带到院门口,又转身想逃走,实在可疑,属下便将她抓来了。”颜正接着说完。
赵砚坐回去,问那银杏:“西厢房的火,可是你放的?”
银杏赶紧摇头。
“那你叫本将军饶你什么命。”赵砚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银杏一下子慌了神,支支吾吾半天也没道出个所以然来。
赵砚懒得再同她辩,开门见山道:“二夫人的药可是被你动了手脚?”
“将军饶命!这都是红杉姐姐让奴婢做的!”银杏一心自保,赶紧将人供了出来。
“红杉?”赵砚念了遍这名字,似乎没想起来府上还有这样一个人。
颜正提醒他:“是慕枝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婢,从宫里带来的。”
赵砚忽然便被点醒,他早该想到的,这事也只有那慕枝公主做的出来了。
“带红杉过来。”赵砚吩咐高管家,想了想又补充说,“将慕枝公主也请来。”
接着又开始审问那无赖:“谁带你进的府?”
“我……我不知那人是谁,只记得是位小美人。”那人赔笑道。
“那你说的那位美人可在场?”赵砚又问。
男人目光扫了周围人一圈,肯定道:“她不在这里。”
“那西厢的火可是你放的。”
“放火这事可不关我事,我一来这里这火便已经烧起来了。”男人赶紧为自己开脱,“那位小美人找到我,不曾让我做别的,只说这房里有位绝色佳人,只让我进去将那佳人……”
眼见赵砚的眼神越发危险,男人也不敢往下讲了,但也没免了被颜正狠踹了一脚,“你可知你嘴里那位佳人,乃是将军府上二夫人,岂是你能肖想?”
“我这不是,还没做点什么,便被打晕了嘛……”男人讪讪道。
还想往下讲,却见赵砚已经拔了剑,动作极快,男人只见到一道剑影,便有一缕头发自肩上落下来。
“你若是胆敢对她做了什么,今晚落地的,便是你的人头。”赵砚语气淡淡道,却没人敢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赵砚收了剑,便有人自庭院里走进来,“将军好大的火气,这是怎么了?本宫还在花园散步呢,便碰上高管家请我过来一趟。”
慕枝皮笑肉不笑,身边还跟着红杉。只是那红杉面上也不大自然,目光躲躲闪闪,赵砚一眼便瞧了出来。
慕枝人还未坐下,红杉便被地上捆着的男人指认出来:“将军,将军!就是这位美人,就是她带我进来的。”
这红杉顿时便急了,张口便骂:“哪里来的登徒子,好不识礼!上来便胡乱认人,我可不认识你!”
赵砚心中有数,嘴上却道:“你可别认错了人。”
男人也急了,怕赵砚不相信自己,接着说:“就算我花了眼,记错了这美人的脸,也不会记错她腰间的玉牌!”
说完又对着红杉道:“你可别不认帐,下午你不就是用你这玉牌带我入的府。我当时还夸了你这玉牌做的精美,你倒是不记得了?”
红杉做贼心虚地捂了那玉牌,赵砚却已瞧了个分明,那玉牌正是公主身边一等丫鬟的牌子,府上独她一人享有。
慕枝这才岔开话题道:“不知将军唤本宫来做什么?可别是胡乱找了个人,来诬陷本宫身边的婢女吧。”
赵砚不理她,去问银杏:“你说的那红杉,可是公主身边的这个红杉?”
银杏点头,“正是。”
“那你告诉本将军,这红杉今日将什么药交于你,又让你做了什么?”赵砚背过手,紧盯住红杉道,“你实话实说,但有半句虚言,本将军决不轻饶。”
银杏看了眼红杉,又看了眼赵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今日红杉姐姐,将一包药粉交给奴婢,说是可以使人情动……又让奴婢,将其偷偷掺进二夫人的药罐子里。作为奖励,红杉姐姐还给了奴婢这个。”
怕赵砚不信,银杏还取下红杉给她的镯子,又忙不迭交予红杉:“红杉姐姐,这个还你。将军,奴婢再也不敢了!”
红杉可不敢要,推开那镯子便高声道:“这不是我的,你们都污蔑我!”
“污蔑?”赵砚冷笑,“那便再将今日守门的侍卫也叫来,听听看他们是否也会污蔑你。”
红杉顿时便慌了神,还想为自己辩解,赵砚已经叫了人去传守门侍卫来。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慕枝才开了口:“不必了。既然证据确凿,这红杉,便交给将军,任凭发落。”
红杉立刻明白了,公主这是要将她推出去,好保全自己。
赶紧跪下抱住公主要求饶,一记耳光便落到她脸上:“下作东西,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慕枝挣开她,便向赵砚告辞道:“既没本宫什么事了,本宫便回去了。”
赵砚冷眼瞧着,心中也明白其中道理,但也没证据证明是慕枝所为,只能放她走。
不过慕枝转身走的时候,赵砚还是“好心”提醒她一句:“还望公主今后,能够管好你的下人。”
慕枝有些气不过,回头还想说什么,赵砚接着道:“我不希望以后,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否则,下次就休怪本将军对公主无情了。”
赵砚极为冷静地盯着慕枝,让她再也讲不出半句话来。
第九章肃清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