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秋对着站在那里等的柯丸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柯丸看了眼鄂寒,鄂寒点点头,他就朝忻秋走去。林员外正要跟进去,忻秋忙说:
“员外还是在外面等着吧,你家女儿目前只想见我师兄。”说完将门掩上了,林员外愣愣的看了看门,鄂寒上前宽慰道:
“员外放心,他们会处理好的。”见鄂寒这样说,林员外明显神色放松了许多,但是脸上依然焦急。
屋内。忻秋站在女子床边,柯丸坐在那里继续给女子把脉。忻秋问了句:“还不知道姑娘名字呢。”
“林娇儿。”女子微弱的声音传出,眼睛微眯了下。忻秋意识到问她问题,是会加重她的疼痛的,就闭了嘴,静静看柯丸给她诊治。
柯丸诊完脉,又将手朝女子脸上的白布伸去,这次女子只是有些微动,并没有像刚才那般惊慌,柯丸轻轻抬起了些她脸上的白布,惊恐的一幕浮现在忻秋眼中,那被撕去皮的鲜肉裸露在空气中,丝丝血迹依旧从肉中渗出,女子吱了一声,柯丸忙放下了布,说到:
“小姐要想接回脸皮,须将这白布揭掉,我调制一些草药予你敷在脸上,就能保证脸上不结疤。”
林娇儿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不可思议地说:“我的脸……我的脸能回来?”
柯丸望着她,肯定地说:“找到取走你脸的妖物,将你的脸要回,我就能帮你复原。”
林娇儿眼中的光彩更加明亮,略有些激动的问道:“那脸,能找到吗?”她完全忘记了疼痛。
柯丸望向了忻秋,忻秋会意,拍着胸脯说:“能,当然能。我们可是捉妖师,是吧。”
又用肩膀顶了下身边的柯丸。柯丸笑而不语。女子似是放心了许多,也不再说话。只剩柯丸在旁边唠叨叮嘱着:
“一会儿让丫鬟给你敷了药,我的药切忌碰水遇风,小姐最好一直呆在屋内,别随意走动……”
忻秋看着一脸认真讲解的柯丸,心想:“这傻孩子,都不了解我们女人,脸都没有了,谁有心思去外面溜达,你不用叮嘱,这位小姐也不会去屋外吹风的。”
“你可记住了?”柯丸问林娇儿。只见林娇儿微微点头算是应声了。便接着说:“我去看看你妹妹,先告辞了。”说完起身要走。女子突然激动起来说:“芳儿她怎么了?”
柯丸停住了脚,看向女子说:“小姐的妹妹和小姐一样,都被撕了面皮。”
“什么?”林娇儿惊恐地回了声,似是要坐起来,被忻秋按了下去,说:
“你别着急,你妹妹跟你伤的一样,你能治好,她也能。”
林娇儿看了忻秋一眼,又望向柯丸,忻秋也看向他,柯丸无奈地说:“能治好。”
“你保证?”林娇儿追问着。
柯丸并没有说话,忻秋见状,用脚踢了他一下,向他使了个眼色,柯丸回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我从不向别人保证任何事。”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忻秋尴尬地看了眼林娇儿,说:
“别着急,他刚才都说能治好了,你就放心吧。”
林娇儿极不放心的从嗓子中回了句:“嗯。”忻秋给她盖好被子,也出了门去。外面天色已暗了下来,林府内掌起了灯。林员外让人在庭院各处挂满了灯笼,照的院子亮堂堂的。他见忻秋也走了出来,高兴地迎上去问:
“我女儿她怎么样了?”忻秋突然不高兴起来,回到:
“员外可是有两个女儿的,现在只让我们看了一个,就问你女儿怎样了,另一个的死活不管了?”
林员外面露难色,道:“这,我另一个女儿又聋又哑,带你们见了也问不出什么,所以......”
“所以员外当她死了?”忻秋即无礼又气恼地说出了口。
林员外面上一惊,瞪了她一眼。鄂寒在一旁说道:
“忻秋,不得无礼。”忻秋看了眼鄂寒,乖乖地低了头。
这时,鄂夕桐从远处走来,忻秋竟没有发现他一直没在这里。鄂夕桐径直走到鄂寒面前说:
“父亲,妖狐的藏身处我找到了,只是那狐狸不在洞中,只留了这一张面皮。”说着将一张女子的脸皮递给了鄂寒。旁边的奴仆都吓得惊叫起来,又碍着主人在此,不敢叫的太放肆,声音明显很低,却又抑制不住的害怕。
鄂寒接过那张女子的面皮,又递给林员外看,说:
“这可是你家女儿的面貌。”林员外此时已是面色惨白,见鄂寒将面皮递给自己,接也不敢接,颤抖地声音从嗓子眼中挤出:
“这......我那两个女儿颇为相似,这面皮又是这样的,我,我辨认不出。”
徐柏看不下去了,说:
“你家女儿你都认不出?你是不敢看吧。”
林员外见他这样说,也给了他一个白眼。鄂寒冷笑了下,对柯丸说:
“你觉得是谁的?”
柯丸仔细看了看那张面皮,又看了看已经吓得将头转过去的林员外后,恭敬地说:
“师傅,刚才的大小姐鼻骨微凸,颧骨也微高,下巴尖长,脸部定是比这张面皮大些,所以这应该是二小姐的脸。”
听柯丸这样说到,林员外也马上应和着:“是是是,我也觉的这张脸是我家老二的脸。”众人没有理会他,忻秋和黄颜更是显露出厌恶的表情。鄂寒问道:
“多久能接上?”
“先敷药两日,才能将面皮重新贴于面上。”柯丸回到。
“好,”鄂寒将面皮递给了柯丸,说:“快去备药吧。”
“是。”柯丸接了命令,说:“忻秋来。”
忻秋正要跟上去,只听鄂寒说:
“忻秋跟夕桐去探路,黄颜、穆兽准备武器去捉灵狐,你俩做好掩护。”他瞥了眼戈西薇和徐柏。又补充了句:“各自行动了,任务完成后来我这里复命。”
柯丸看了眼忻秋,应了声:“是。”便将自己身上的挎包取下,走到忻秋面前正要挂在她身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停了下来。忻秋也是微微退后一小步,担忧的看着他,那些令她不舒服的东西就在包里,眼看着就要到自己身上了。鄂夕桐走了过来,伸手接过柯丸的袋子说:
“这个我拿吧。”说罢,将那淡紫色的挎包挂在了身上,那颜色和他今天穿的极其不搭。柯丸没看他,转身朝林芳儿的房间走去。
众人得了令,开始忙活起来。
林员外笑迎道:“鄂寒师傅先去厅内稍坐,我命小的给您上茶。”鄂寒随着他向刚才的正厅走去。
林家府邸外,鄂夕桐和忻秋骑上马朝狐妖洞穴的方向而去。林中树木长的怪异,丛林茂密,又杂草乱生,高低不齐的。微弱的月光射在地面上,带来了一丝光亮,这个时候进去极容易迷路。忻秋很是奇怪,刚才的鄂夕桐是怎样在这样的环境中,用极短的时间找到狐妖的洞穴的。他可真适合干捉妖师这行啊,当将军真是浪费了,忻秋遗憾的想着。
“前面就快到了。”鄂夕桐突然说话,忻秋回神看向他,见他斜跨的袋子,又笑了出来。鄂夕桐知道她的笑意,说:
“怎么,更丑了?”
忻秋依然笑着,回到:“是啊,更丑了,不过一会儿就看惯了。”鄂夕桐没再理会她的调侃,而是用漠不关心地语调说:
“你觉得不好看,可有很多姑娘觉得很好看呢。”
忻秋看了他一眼,心底偷想,当真是很好看,即使挎着这么不搭的一个袋子,依然显得神气俊朗。但是却嘴硬地说:
“那就多穿给那些喜欢的姑娘看,反正我是不喜欢。”
鄂夕桐冷冷地白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穿过丛林,一个洞口显现在眼前。鄂夕桐停了马,忻秋也停下来问:“这里了吗?”
鄂夕桐点点头,说: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不行。”忻秋制止道:“我们都是探路的,一起去。”
鄂夕桐看向了她,眼神像极了第一次他们相见时的那一眼,探究、疑惑、好奇各种复杂的情绪都显在了眼中。忻秋冲向缠着青龙的血藤曼,奋力将它拔出的情形浮在了鄂夕桐脑中。久久不能离去。
“喂。”忻秋冲他喊了句。已经跳下了马。鄂夕桐回过神说:
“你不懂规矩吗?探路的若是两人,一定要有人留守,准备接应其他人。若是我们一起去,就没人留线索了。我要有情况,你就去找救兵,知道吗?”
忻秋虽然没有见过鄂夕桐的本事,但是就凭他是大将军,就能猜到功夫一定不弱,这个狐妖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心里依然很是担心,她安慰自己道:
“其他人进去自己也会担心吧,毕竟是队友。”她又看鄂夕桐这么有自信,就说:
“好吧,你先进去,若是我数一百声你没有出来,我就冲进去救你。”
“噗哧。”鄂夕桐竟不似以往的严肃,而是喷笑了出来。对着忻秋用长辈似的语气教育到:
“柯丸怎么教你的。怎么捉妖师的规矩一点都不懂。”忻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柯丸,就对峙到:
“柯丸今天不是没过来嘛,还没来得及教我呢。”听到忻秋说了柯丸的名字,鄂夕桐觉得不快,撇了撇嘴角,打断她说:
“我呢,还有会儿时间,就教教你规矩。”他朝忻秋走近了些说:“你现在是探路的,就要在沿途留下记号,方便后来的人能找到你的踪迹。而且找到妖穴后,要远观,等着后援来到后再加入战斗。一呢,是保护自己。二呢,是不打草惊蛇。不像你现在离洞穴那么近,又危险又容易让敌人发现的。”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洞穴,眼睛依然盯着忻秋。“捉妖师是很注重规矩的,你一个人犯错,就可能导致全军覆灭。所以你们每个人的责任和任务都很重。”
“留记号了没?”见忻秋没有反应,鄂夕桐提醒到。
忻秋挑起了眉毛,惊讶地问:“记号?什么记号?”
鄂夕桐坏笑,说:“想着就没。唉,这么不靠谱的队友,我老爹什么眼神啊,竟然让你入队。”忻秋没见过鄂夕桐用如此轻佻的语气说过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是怒气冲上眉梢,气狠狠地瞪着他。
“瞪我有什么用?”鄂夕桐语调依然轻佻,说:“是自己犯错,要赖我身上不成?”
忻秋再也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你知道要留记号怎么不早说。而且明明知道我一个人犯错可能会导致全军覆灭,也不提醒我。”她已经气到不行。
鄂夕桐竟然一脸无辜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都不懂啊。柯丸很差嘛,什么都不会教啊。”
忻秋忍无可忍,怒道:“别把你跟柯丸的恩怨放我身上来,我第一次当探路的,当然不知道。倒是你,心机不纯,故意害我犯错的。柯丸就比你好一百倍,至少他不故意害我。”
“你......”鄂夕桐明显面有怒色,又变回以前趾高气扬的样子,也怒回道:“在这儿等着,我去办了那狐妖。我再也不想跟你一起呆着了。”
“谁稀罕,我也讨厌跟你呆着。最好进去让妖怪吃了你。”忻秋歇斯底里到。鄂夕桐早已经转身向洞穴走去,留忻秋在身后怒喊。
由于是晚上,光线很浅,鄂夕桐的身影刚接近洞口,就已渐渐模糊起来,忻秋再也无心思生气,反而担心了起来,口中不自觉地数起数来:
“一、二、三......十。”虽然只有十声,忻秋确感觉等了好久,她焦急地张望着,口中依然数着:
“十四、十五。”
“啪”一声,一个东西被从洞中扔了出来。忻秋吓了一跳,跑上前去,看见一直狐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人影从洞中走出,鄂夕桐笑眯眯地朝着她走来,口中喊到:
“数到几了?”
忻秋看见他完好无损地从洞里出来,偷偷地输出一口气,又转脸怒气冲冲地说:
“谁数了,我正准备走呢。”
鄂夕桐收了笑脸,越过地上的狐狸,径直走向马匹那里,跨了上去,又帅气的拉了缰绳,英姿飒爽的用略带命令的口气说:
“收了狐狸,我们回去。”
忻秋狠狠瞪了他一眼,抱起地上的狐狸,也跨上了马,跟在鄂夕桐身后,沿原路回去,心中咒骂着。又见鄂夕桐停也不停地走着,不禁佩服起他的记忆力来,这走了一遍的路,他竟能记得这么熟。突然又想到,他记忆力这么好,肯定很是记仇的,就撅了撅嘴,继续咒骂着。
前方传来了单穆兽的怒吼声:
“找个记号都这么慢,是不想在队里呆了吧。”
然后是黄颜委屈的声音:“真的没有啊,我什么痕迹都没找到。”
“再仔细找找,这点小事儿非要我自己动手吗?”单穆兽不耐烦地吼着:“算了算了,我找吧。徐柏和西薇注意四处动静。”
“是。”徐柏和西薇应到,语气中明显的带有笑意。
忻秋赶忙赶了过去,朝远处的大家喊:
“头儿,我回来了。”
黄颜见是忻秋骑马过来,高兴地朝她跑去,扶了她的马让她下来,又兴奋地拉了她说:
“快说你留了什么记号,让我认认,不然我要被头儿骂死了。”
忻秋听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喃喃地说:
“这个......”他看了一眼赶上来已经下马的鄂夕桐接着低头说:“这个,我忘了留记号了。”
“什么?”黄颜惊叫起来。嘟起了嘴,说:“怪不得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唉,害我被头儿骂惨了。”
忻秋忙连连道歉,满脸的负罪感。黄颜见状,反而安慰道:
“算了算了,你也是第一次当探路者,有些规矩还不懂。”听到这里,忻秋又狠狠瞪了一眼鄂夕桐。鄂夕桐当作没看到,而是看向了已经下马走向这里的单穆兽,眼睛微眯了起来。
“做事这么不用心。不懂规矩就不会张嘴问吗?”单穆兽边走边向忻秋吼到,旁边的黄颜欲张口替忻秋说话,却又不敢开口,只听单穆兽继续嚷道:“你一个人做错事,整个队伍都没法运作,道几句歉就行了?罚你.....”他还没说完,鄂夕桐竟插了话进来,说:
“她是第一次当探路者,确实不懂规矩,骂几句就行了,惩罚就算了。更何况没有探路的留记号,你们就不行动了,作为捉妖师,也太不知道变通了。要是我行军打仗都一板一眼的按规矩来,早就全军覆没了。”
单穆兽见他如此说,也没客气的回应道:“将军你行军打仗的事我不知道,但是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捉妖师有自己的规矩,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人坏了规矩,就破坏了所有的规矩。”他愤怒地看向忻秋,接着说:“今天忻秋坏了规矩,就该受罚。”
“她是因为我......”没等鄂夕桐再为自己辩解,忻秋打断了他,对单穆兽恭敬地说:
“头儿,我接受惩罚,什么惩罚都行。”
鄂夕桐见她如此,也没有再说下去,只听单穆兽依然怒语道:
“罚你看药店半个月,药物研磨、供给、出售都由你一个人干,再罚你给师兄弟们洗挎包一个月。”
“挎包我洗,我洗。”黄颜在一旁解围到,单穆兽怒瞪了一眼他,转身走了。
“就罚这个?”忻秋不解地问。
黄颜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摇摇头,留了句:“开始我也以为很简单,等你做了就知道了。唉,可怜啊。”转身追单穆兽去了。忻秋转身准备骑马,目光和正盯着自己的鄂夕桐对上了,她心头一紧,慌忙收了眼神,骑马也追了过去。
林家府邸内。鄂寒正品着茶点,听林员外自夸家底和生意,听见外面的小厮禀报说自己的徒儿们回来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望了望厅外。只见,单穆兽手中抓着一件白色的物体快步走来,其他人跟在他身后。
林员外见他们已经回来,忙对着鄂寒赞叹道:“鄂寒师傅的徒弟就是不一样,这一会儿功夫,事情就办好了。”
鄂寒听后微微笑道:“员外谬赞了,我那些徒弟是得了高手帮忙才会如此迅速的。”他清楚的知道这个高手就是自己的儿子,鄂夕桐。林员外以为他是自谦,就继续赞扬道:
“鄂寒师傅不必自谦,事实证明一切呀。”
鄂寒没有再推诿,而是看向了已经走到厅内的单穆兽,说:
“怎么,计划被人毁了?”
单穆兽将手中的狐狸扔到地上,作揖道:“师傅。今天的事情是有些意外,我已经处理了。”
鄂寒起身说:“嗯,好。”又看了一眼满脸得意的鄂夕桐,浅笑了一下。对着他说:“面皮拿到了?”
鄂夕桐从手中递过去一张女子的面皮来。林员外见了地上的狐狸紧张的后退了一步,又见了鄂寒接过的面皮,不禁又退了两步。嘴中依然不忘奉承道:“各位真是年轻有为啊。办事这样利索,实在让林某佩服佩服。”
忻秋没理会他那副嘴脸,对着鄂寒说:
“师傅,我去将面皮给了柯丸,让他给两位小姐接回去。”
听见忻秋提起柯丸的名字,鄂夕桐送了个眼神给他,忻秋并没有感觉到,而是接过了鄂寒递给她的面皮。转身走了。
鄂夕桐竟也转身走出厅堂,远远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忻秋走在这九曲十八弯的回廊里,想到自己家的院落也如这一般,竟有种在家中的错觉。自己像是正要穿过回廊去给父母问安,又像是穿了回廊,去找伙伴们玩耍。往事历历在目,心情也沉重起来,她抬头望了下天,停住了脚步,头开始下底,觉得眼角湿湿的想抬手来擦。“啪嗒”,一滴眼泪正落在抬起的左手上。
原来是伤心狠了,竟然不自觉地流起泪来,胸口的一股闷气再也压制不住,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忻秋已经拼了全力压制自己,身体微微抖动着。
鄂夕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回廊下,看着眼前这个肩膀抖动着的女子,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正准备抬脚去抱着她,只见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衫的人已经先他一步,走到了忻秋面前,一把搂入怀里。脸蹭着她的头发摩挲着,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以示安慰。
忻秋没来得及看清抱着自己的人,先是一惊,后又觉得这温暖宽广的怀抱和轻拍背部的关怀,像极了自己的父亲,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痛彻心扉。这些日子所积压的委屈、疼痛、疑惑、担忧,种种种种,全部窜了出来,毫不掩饰的发泄着。而这一哭就是好久。
鄂夕桐看着眼前先自己一步抱住忻秋的柯丸,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一只手紧紧压住狂躁的几乎要冲出来的心脏,身体退了几步,坐在了廊沿的凳子上,另一只手抓住旁边的红漆木柱,木柱上出现了四道深深的挖痕。鄂夕桐的指甲处开始溢出了血迹,这种十指连心的疼痛却使他稍稍输了口气。仿佛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压制住心理的这种痛感。
忻秋感觉好多了,从柯丸怀里轻轻挣脱出来,抬眼看去才发现抱着自己的是柯丸,忙胡乱的擦了擦眼泪,一脸尴尬地说:
“柯丸师兄,对不住了,弄脏了你的衣服。”
柯丸眉毛微皱,脸上又浮出一个微笑,道:“不碍事,你准备去干吗?”。停了停又补充了句:“来找我吗?”
忻秋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握着大小姐的面皮,慌忙伸手递给了眼前满面柔情的柯丸,说:
“这是林娇儿的脸吗?你看像不像?”说完,又用手擦着脸。
柯丸一手接过那小姐的脸皮,一手从袖口处掏出了一块儿手帕,极是温柔地说道:
“女孩子家,也不知道带个帕子在身上。”边说,边托了忻秋的下巴替她擦泪。忻秋慌了神,忙接过他手中的帕子,后退一步,念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就用帕子在脸上搓揉起来,柯丸浅笑了一下。又拉了忻秋的手说:
“这小姐的面皮需要泡在药中养上两日,过来帮我的忙。”
忻秋被这阵势又惊着了,想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他拉的紧,忻秋没有成功,他反而更用力了些。见自己抽身不得,忻秋只能任其拉着朝二小姐林芳儿房前走去。
鄂夕桐起身站直,看着忻秋由柯丸拉走,也跟着走了过去。来到忻秋刚才停住的地方,朝她抬头的方向看去,心脏又狂跳了一下,一轮明月高高悬在天上,竟会照的人这般心口发凉,他也低头下去,口中浅浅的说了句:“低头思故乡。”于是,眼神又望向了柯丸和忻秋离开的方向。自己转身而去,与他们背道而驰。
正厅内,鄂寒看了一眼离开的鄂夕桐,没有理会,而是对着依然满脸怒气的单穆兽说:
“这狐狸原体是什么?用天目粉试试。”
“是。”单穆兽恭敬地说着,看了戈西薇一眼。戈西薇会意,从挎袋中取出了上次的那个瓶子,倒了些天目粉在手中,走到狐狸尸身前一撒,那只狐狸的身体瞬间幻化成了一个女子。她的脖颈处还留着被灵狐咬过的痕迹。
“是她?”林员外惊讶地喊了出来。
第十二章 柯丸情动忻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