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可是有事?”说起来这三公子公孙凌算是个小透明,当初能够跟出来也是因为他母亲成氏苦苦哀求,说是自家儿子只是一个庶子,比不得兄长厉害,只希望他能在战场上学点儿本事,好歹以后有技艺傍身。
至于这事为何司徒先生知道如此清楚,因为成氏哭诉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最后公孙将军大概也是觉得被磨的没法子同意了。
可这十三四岁的小子上战场能干什么,若是身份普通点也好,可这不上不下的身份导致在军营里无人敢使唤,公孙将军也有正事根本没时间看管这个儿子。
司徒先生是幕僚不经常上战场,倒是偶尔能碰见这人,时常聊一聊,这关系虽算不上多年亲近,但也算不错。
三公子听到这话,面上有些迟疑,见对面人神色淡淡,心中好似轻松些,过了一会儿才算想清楚了,把心里的困惑问了出来:“先生认为父皇如今登基当真是好事么?”
司徒先生有些诧异,这么久也只有这一人看出来,还是个不及弱冠的孩子,想到此心下不由有些复杂:“将军心意已决,我等多说无意。”
“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父亲灭了大燕,可是那位朝阳公主却能放下尊严,尊毁了她的家的人为帝,怎么说都不对劲。”公孙凌道。
司徒先生点了点:“我也觉得三公子所言有理,可是将军心智计谋不输旁人岂会看不出?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亦或者即使明白也装不明白罢了。”
公孙凌微垂着头,刚想说什么,只见走廊处一抹黑衣掠过:“那好像是是二哥?”语气带了几分迟疑不确定。
司徒先生抬眼望去,那里空荡荡的,眸中一丝暗流涌动,随即便笑着道:“三公子有时候为人处世,睁一眼闭一眼未尝不可!”司徒先生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转身而去。
公孙凌不明白这话是指风朝阳的事情亦或是旁的。
东陵;明王收到燕都城传来的消息后已经是四五日后了,信上大致说的便是长公主献玉玺尊公孙衍为帝,而公孙衍也在推辞几次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看到这些消息,明王面色如常,只是眸光流转难免夹杂一丝暗流。
其实少陵关失守,太傅殉国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便想着带兵前去,可是想起当初风朝阳所说的,又觉得大燕大势已去,就算他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多送给公孙衍光明正大除掉自己的机会。
如今公孙衍的行为虽算不上天怒人怨,但也算不上明君,毕竟整个少陵关的百姓都因他而亡,如此因为怎会不惹民怨。
先下也是因为公孙衍的暴行震慑住人,百姓敢怒不敢言,可凡事都有一个度,若是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爆发。
所以他们如今等的就是这一个点,只有让公孙衍自乱阵脚,才有机会混水摸鱼。
之所以用如此迂回的方法,只是因为公孙衍手上兵太多了,若是硬碰硬可以说毫无一丝生机。
在书房坐了两个多时辰,待回过神将信收起来,才发觉天已经黑了,不由起身出门,刚打开门便看到那人身边的侍婢:“夫人可用饭了?”
“回王爷的话,夫人晚膳还没用。夫人说是”侍婢说到此有些迟疑。
明王蹙了蹙眉:“夫人说什么了?”
“夫人说王爷若再刻意躲着,她就烧了潇湘阁。”说完这句话,侍婢急忙垂下头,生怕受到责罚。
不过等了许久都听不到声音,再次抬头院里哪里还有明王的身影。
“不躲了?”声音平静而又清冷,丝毫想象不出来会是与说出要烧潇湘阁的是同一个人。
明王撇了一眼那人微微隆起的腹部不禁垂下了眸,迟疑半晌终是踏进了门槛。
“你如今怀着孕,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该折腾自己。本王这就让人去传膳。”
“你以为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还会与你在一处么?”不是反问而是陈述,冷静的让人有些恐慌。
“合德。”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初是他先放弃了这段感情,她怨他恨他都行,可她没有,平静的好像自己只是个陌生人一般,让他心难受不已。
沈合德自从醒来之后就已经身在东陵了,她也知道当初皇上所说的带她走的人是谁,所以她很安静也不闹腾,可是前些日子心下却有些慌,总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而每日过潇湘阁陪她用膳的人也消失无踪,起初她也不在意,本来也不想见到风辰。
可是这些日子她明显感觉到下面的丫鬟个个都神色不对劲,偶然间听到大燕亡了的字眼,可是那些人见到自己就神情惶恐的闭住了嘴,不用猜就知道有人下令瞒着自己。
“风辰,你该知道有些事瞒不了
一辈子。我只想知道他还好么?”
听着她几近哀求的语气,这是重逢后她头一次没再用冰冷的面容对着自己,可一切都是为了旁人。
明王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终是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才劝道:“逝者已矣,你不要太悲伤,好歹顾虑着肚子里的孩子几分。”
说完这话,明王不由有些无奈,他如今也只能用孩子牵着她,不然也不知道这人会做出些什么事。
“父亲殉国,皇上自刎。”沈合德脑海里就只回荡着这几个字,明明这字拆开都认识,可是合在一起却让人目眩头晕,看不懂。
她就坐在床边,嘴里不断呢喃着,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哭流涕,就只是非常平静的留着连她自己都不知何时流的泪。
她的父亲她的丈夫都没了,她却直到现在才知道,何其可笑何其荒缪。
“合德。”明王走近她身边想说些什么,却被她转过头的冷意刺痛了双眸。
“风辰,你不该骗我,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她知道一切事情和眼前的人无关,即使早一点知道她也做不了什么,可是她的至亲至爱之人而死,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无法不恨不怨。
明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好好的,毕竟”顿了顿才继续“毕竟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最后的子嗣,不管做什么事情凡事多为孩子想想。”
见她没有动静,明王也不再说什么,出了门便加派了人手守着这里,他还是担心合德会有事,虽然知道孩子是她的牵绊,但是有些事说不准。
走至院子的拱桥处,不由回头望去,面色复杂难明。
大燕已经亡国了,风朝阳献降后自然不会继续住在皇宫里,先前修缮的公主府虽然被大火烧了,但是风昭最后也派人加紧修,本想着在风朝阳的华诞上再告诉她,可没成想世事无常。
今日是公孙衍皇宫举行庆功宴的日子,也不知谁提议竟让她这个前朝公主一同参宴,也真亏这些人能想出来,风朝阳去还是不去,当然会去。
别人既然宣战了,她自然要迎战的,躲避从来不是她风朝阳的风格,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风朝阳还没觉得什么不妥,那厢便有人为她不平上了。
傍晚时分她便着装进宫了,刚走到离万安殿不远处便被公孙瑾身旁的小厮言九给拦住了。
等到了地方,风朝阳看着熟悉的寝宫大殿,不免神色有些恍惚,直到进入殿内被人拉住了手,才缓缓回过神来。
“你怎么会约我在这里见面?”风朝阳有些疑惑,毕竟这里是她以前的寝宫,两人在此相见怎么感觉都感觉怪怪的。
第三十五章庆功宴之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