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牛一步一步地在街道上走着,时不时的躲避着周围禁军和权贵家的车马。牛车走的沉稳
可车里面坐着的人却各怀心思。刘氏面沉如水,她思考的是怎样能将慕容飞燕带回来,而慕容横江却是一脸烦闷:王家人拖到今日一大早才说飞燕在王家,想必飞燕就是为了躲避去教坊司才找王秉竹求助,难道到了王家之后,要让他跟慕容飞燕的亲舅舅说,自己准备把她送到教坊去?
刘氏见慕容横江的表情,冷笑道:“官人若觉得难开口,奴家自去跟那王家人说去,飞燕是咱们慕容家的女儿,王家再怎么强硬莫不成还能管慕容家之事?”
慕容横江看了她一眼,半响才闷声道:“我自己说就行,你别多事!”
说话间,牛车已经到了王家门口,慕容横江下了车,赶车的下人忙下车敲门,足足过了老半天,大门才打开,一个慕容家的门房老头刘伯伸出头来:“请问客人贵姓?来我王府有何贵干?”
慕容横江道:“烦劳报知秉竹二哥,就说妹夫慕容横江来接女儿飞燕回家了。”
老头行了一礼:“请稍等片刻。”慢吞吞的转身往里走,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听里面脚步声响,王秉竹满面笑容的出现在门口,拱手道:“原来是妹夫来了,来得好早,请进。”
慕容横江微觉心虚,也还礼笑道:“小弟就不进去打扰二哥了,昨晚夜游西湖飞燕走失,惹得全家鸡飞狗跳,今日一早知道了飞燕在二哥府上,便宽了心。可现在因家中有事,需接小女归去,二哥您看……”
王秉竹沉吟片刻,挑眉问道:“可否告知何事如此着急?妹夫想也知晓,我和拙荆也几好年未见飞燕了,昨日在街上看见,欢喜得紧。这几日却是想多留她住几日,不知妹夫可愿意?”
慕容横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只听身后刘晓珊的声音传来:“好教王家舅舅知晓,小女飞燕原定了今日去奴家兄长处,只怕去得晚了,兄长等得着急,故此前来打扰。”
王秉竹目露诧异的看了看刘氏,又问慕容横江:“妹夫,这位娘子是?”
慕容横江勉强笑了笑:“是贱内。”
王秉竹不由皱起了眉头:“妹妹去世后却不曾听说你你赢取正室啊。”
刘氏脸不由腾的涨红,刚想开口,好容易忍住了,推了推慕容横江道:“你说话啊!”见慕容横江满脸通红,闭口不言。刘氏随即便对王秉竹笑道:“如今人人都知妾身是飞燕的母亲,还望王家舅舅让女儿跟我们二人回家吧!”
“如今人人都知娘子是飞燕的母亲?”王秉竹静静的看着刘氏,突然笑了起来:“这就好,妹夫和这位娘子都请进来吧。”
进去?这恐怕是缓兵之计吧!若是今天不带走慕容飞燕,明天这王家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刁难!刘氏心里冷笑,面上却笑得温柔和顺:“多谢王家舅舅盛情款待,如今日头已高,恐怕时候不早了,只怕奴家兄长等得急了,就不叨扰府上,请让飞燕赶紧出来便好。”
王秉竹微笑道:“正因如此,才请两位进来一坐!”
“昨日我家娘子听说,我家四妹去世多年,飞燕未曾给她上过一炷香!我和夫人都有些着急了,于是适才城门刚开,就带了让她带着飞燕和两个儿媳妇坐车去了灵隐寺!也好让飞燕尽点孝心,省的旁人说嘴!灵隐寺在西湖之西,路途不算近,怎么着都得到午后才得归来,两位不进来坐着等,难道还在门口站着等不成?”
一同此言,刘氏脸色不由大变,指着王秉竹道:“你……你说什么?”
慕容横江连忙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又瞪了她一眼,才回头道:“二哥莫开玩笑,今日实实是有事,须让小女去上一回,还请二哥行个方便!”
王秉竹双手一摊:“妹夫,我也无办法啊,夫人和飞燕她们出门足有一刻多钟了,套的又是家里最好的牛车,此刻如何还追得及?说来王某倒想请教你慕容横江一句话,今日你们急着来接飞燕到底所为何事,竟比给亡母上香更要紧,可否说来一听?”
慕容横江讷讷难言,刘氏却往门外张望了几眼,心头大恨:看情形这王秉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打算,若是今日不带走那小贱人,恐怕明日也很难带她走,这样一来今年就无望参加这交房选拔!那自己一番打算说不得又要落空!
早知如此,还不如找户肯给钱的人家将她嫁出去,虽然不比入教坊之后两头保险,她在里面若上不去照样可以将她嫁人,却也省得夜长梦多。看她平日装得老实,原来还敢如此算计自己,待她回去定要先扒了她一身皮!
心中计议已定,刘氏咬着牙笑道:“二哥果然是个好舅父,也罢,就等午时过后,奴家和官人再过来接飞燕回去!须知舅家终究是亲戚,她难不成还能住上一辈子?”
日头渐高,路上往来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王家本就住在坊间大道之旁,几人这样站在门口说话,少不得有四五个好事者便停下了脚步,竖着耳朵听。
见到此番情景,王秉竹的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目光顺着鼻梁落在刘氏脸上,淡淡的道:“刚刚听到你这妾室说要让飞燕在此住上一辈子!安某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若是让飞燕以后就住在我王家,也是极好的!”
听闻此言,慕容横江不由一惊,而刘氏早已叫了起来:“痴人说梦!”
王秉竹冷笑道:“王某愿意拿钱养着自家外甥女,与你已外人何干?”
刘氏怒道:“外人?难道我就不是她的母亲?”说着又用手使劲推了推慕容横江,慕容横江也皱眉道:“二哥这话好没道理,飞燕是我慕容家的女儿,如何要你养?”
王秉竹冷冷道:“王某人是有道理还是无道理,却不是你说了算的,也罢,你若不服,今日午后,我便请了你慕容家长辈和我王氏一族的宗亲一起来议论议论如何!?”
第十一章:祭母出城去,寻女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