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曲瑾儿望着夜云暗暗浮动,天色也渐渐凉了,转眼便入了冬,梅花开放的季节来了,却不见黑老虎的身影,她开始焦虑起来,难道是黑老虎出了什么事?还是他的事情没处理好耽误了时日?又或是,他对自己根本就是随口一言,从未放在心上……
她不敢想最后一种结果,依旧苦苦的守候着,直到冬雪化开,春意浓烈,她独自坐在回廊阑珊处,望着塘中乱跳的鱼儿,听到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人道,“据说前几日已经浮法了,这一群土匪早该除了,否则弄得人心惶惶”。
另一丫鬟附和道,“可不!闹得雾里镇鸡犬不宁,早些处死也好,不过我倒是听说,这其中有一个叫黑老虎的,是一群土匪的头儿,长得还格外俊朗……”。
曲瑾儿如雷击在地,赫然站起来,喝住两个交谈的小丫鬟,道,“等等!你们刚刚说什么?”
两个小丫鬟不曾想自己的对话竟被大小姐听到了,怯怯低了头,道,“奴婢在说,衙门抓到了一群土匪,今日被处决……”
曲瑾儿一把抓住小丫鬟的衣襟,慌乱道,“你刚刚说有一个叫黑老虎的,可是真的?”
小丫鬟被吓得不轻,默默点了点头,道,“奴婢也是今日去集市听人说的,说那个叫黑老虎的土匪长得格外英俊,所以街坊邻居都在议论他呢……”
曲瑾儿脑中空白,又道,“你是说……他们今日被处决?”
小丫鬟又懵懵的点了点头,“嗯,据说就在菜市口,午时处决”。
曲瑾儿险些瘫软在地,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夺门而出跑去菜市口的,好像被荆棘绊脚摔了好几次,但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到了菜市口时,才发现聚集在此地的人已经散了,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几个正在清理现场的衙役。
她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地上那一滩滩被冲淡的血迹刺得她双眼灼灼疼痛,顿觉呼吸都快停止了,努力提起一口气,颤声问一旁的妇人,“这里……这里可是刚刚处决了黑老虎……”。
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疑道,“是啊!姑娘在养在闺中有所不知,这群土匪为非作歹,已经被衙门盯了很久了,此次也算是为百姓谋福,大功一件”。
妇人念及此又微微摇头叹息,“不过那黑老虎倒是长得不像其他土匪那般粗犷,被砍头之时还说什么‘赏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风雅公子呢!模样也挺招人喜欢,若不是个土匪,估摸着要勾走多少小姑娘的魂儿啊……”
曲瑾儿踉跄几步,瘫坐在了地上,她脑中乱作一团,陡然间乍白一片,便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
自那以后,曲瑾儿便一病不起,曲家找了许多大夫来瞧也不见起色,本只是无精打采的病着,却不料一日她睡梦中醒来,听到曲老爷与曲夫人的谈话,二人窃窃私语的在回廊深处交谈,却不知为何那些话却进了曲瑾儿的耳朵里,曲夫人潸然泪下,道,“若不是你当日非要断了瑾儿的念头,去衙门告发那黑老虎,瑾儿也不会成如今这般模样,这一切都怨你啊!”
曲老爷叹息道,“谁知道瑾儿这般不争气,竟然为了个土匪回拒与张员外儿子的亲事,我曲家在雾里镇也算有头有脸,怎能将女儿嫁给一个土匪!”
曲夫人又是一把辛酸泪,“我看那黑老虎也一表人才,而且对瑾儿也一心一意,否则也不会被你们设下圈套给活捉了……”
曲老爷怒道,“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何用?更何况那黑老虎是土匪,老夫这么做有何过错?”
听罢此话,曲瑾儿喉头一股腥甜,猛的涌出一口鲜血,本就虚弱不堪的身子更是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郁苳顿然从曲瑾儿弥留的意识里抽离出来,大口的喘着气,她的心骤然绞痛,这个痛是曲瑾儿的,她摸着心口望着床榻上奄奄一息之人,叹道,“世间果真有这般令人痛心的爱情”。
杭久面上浮上一层担忧,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世间九字情,没有一样是不苦的”。
黑无常踟蹰在门外,又支吾问道,“孟阴司,我们可否进来了?”
郁苳暗暗收了情绪,侧颜道,“进来吧!”
黑白无常将曲瑾儿的魂带走了,郁苳呆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杭久碰了碰她的手肘,“郁苳姑娘?”
郁苳回过神来,脑中突兀的冒出他之前说过的话,疑道,“对了,你说我最后一种泪很难收集,为何?”
杭久沉思了片刻,淡然一笑,“若你愿意,我可帮你”。
这句话更是令郁苳摸不着头脑,但有人帮总好过无人助,遂率然道,“那好!”
进了曲瑾儿的意识后,郁苳便一直闷闷不乐,夜里的风吹着远处的枯叶在空中打着卷儿,一抹雪白飘在了眼前,她伸出手掌抓住飘然而过的雪片,摊在手中,茫然道,“纸钱?”
杭久眸子一沉,低声道,“好浓重的戾气,该是地府来了什么人”。
郁苳揉揉鼻子,并未感受到北千沧的气息,便以为是寻常的鬼差上来办事,没过多理会。
夜里只有冷风和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二人回到客栈,郁苳颓然的往案前一坐,托着腮思绪仍停留在那挥之不去的悲伤之中,杭久淡然坐在其身旁,道,“这凡尘俗事,郁苳姑娘不必太过认真”。
郁苳叹息一口,歪着脑袋问杭久,“你可曾有过心上人?”
杭久淡淡一笑,缓缓摇头,“不曾”。
郁苳将手指摩挲着下巴,疑道,“你这般模样,该是很讨女子们喜欢才对,怎会……”。
杭久又是柔和一笑,恍若初阳融了寒雪,道,“那郁苳姑娘可否喜欢杭某?”
郁苳面色顿时一僵,哑口无言,再仔细一看杭久,果真是长了一副绝佳的皮囊,举手投足都让人迷恋不已,郁苳擦了擦嘴边湿润的液体,乐呵呵道,“喜欢、喜欢”。
杭久渐渐又凑近了几分,眼眸里尽是笑意,那股若有若无的奇香将她迷得七荤八素,又听他道,“郁苳姑娘说过,愿意在下帮助你收集最后一滴眼泪”。
郁苳听得懵懂,她的确这么说过,便眼睛也不眨的点头,“是啊!”
杭久猛的搂过她的腰,眼眸带笑的欺身过来,眼看双唇就快要靠近郁苳的双唇,郁苳见这般色泽诱人,柔软得想要尝一口的唇凑近自己,忙不迭的将自己送上,紧紧贴在了杭久的双唇上,倒是杭久赫然的睁开了眼,似没料到这个局面。
郁苳细细的品着那略带果子香味的唇,想继续探索下去,便垫起了脚尖,勾住那欣长白皙的脖子,从细品变成了深亲。
第二百二十七章 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