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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小女孩
  枯瘦男子支支吾吾,面露难色,“这……孟阴司你有所不知,我等本是裁缝店的正经生意人,可有一日来了一位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个子高高大大,只是将面目遮得严严实实,让人远远看着便生出一股寒意”。
  郁苳心中感到一丝警觉,与北千沧对视一眼,道,“你继续说”。
  枯瘦男子又道,“但小店开门做生意,即使感到此人阴气森森,但也得笑脸相迎,不料小的刚迎上去,便看到男子黑洞洞的脸上弥漫出一道黑气,小的以为眼花了,揉揉眼再一看,更是吓得小的魂飞魄散,这个男子露出的眼睛的部位竟然是千万双眼睛的叠影,看得小的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背过去”。
  北千沧眼神更加锋利了,郁苳看向他,低声道,“果真是焰摩天”。
  枯瘦男子虽已是一缕残魂,但面色依旧恐惧得很,仿佛生前那可怕的画面仍出现在了眼前,他双眼空洞道,“当时天色已暗,小的吓得夺门而出,赶紧去隔壁客栈求救,隔壁客栈的掌柜与小二正在盘算账目,听到这异事后慌忙将小的赶了出来,生怕惹出麻烦,小的转念一想,老婆孩子和好几个伙计都还在店里,小的一走,他们该怎么办?便从巷道口操了一把铁铲又走了回去……”
  枯瘦男子眼眸中仿佛出现了那日的影子,语气急促道,“我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那声音我很熟悉,是我娘子的声音,便冲进屋去,没想到正看到那黑衣人手掐着我娘子的脖子,好像在吸我娘子的阳气还是什么,我挥着铁铲冲了进去,心想大不了一死,就在我铁铲刚扬起时,那黑衣人忽然心口一抽搐,仿佛受了很重的伤,他捂着心口慢慢滑到在地,娘子也‘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就在这时,那黑衣人缓缓爬起来将手一挥,我便觉全身魂魄都若被震开一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郁苳皱眉追问道,“那后来呢?”
  话刚说完,墙壁里突然冒出几个虚幻身影,是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孩童,在他们身后还有三个着同样灰色短衫的年轻男子,该是枯瘦男子口中的裁缝店伙计,小孩拽着枯瘦男子的臂膀,奶声奶气道,“爹爹,你为什么要跪在地上?地上凉、快起来!”
  说罢就要去拉男子起身,年轻女子忙道,“*乖,这位是阎君大人,这位是孟阴司,快给二位大人磕头”。
  那个叫*的孩子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笨手笨脚的跪倒了地上,如年轻女子所说,磕了个头道,“阎君、孟阴司,你们可以放过我爹爹么?他是大好人,从来没做过坏事”。
  枯瘦男子颤声道,“阎君赎罪、孟阴司赎罪,小儿尚不知事,口无遮拦,请二位大人赎罪”。
  郁苳心一软,忙将这一老一小扶起来,道,“你们虽附身在纸人中没有下地府,但也是情有可原,焰摩天已经让不少地方尸横遍野,成为名副其实的鬼城,你们能在他手中保全灵魂也属不幸中的万幸”。
  她看向北千沧,道,“阎君,你看此事如何处理?”
  北千沧面色冷厉,片刻之后,缓缓道,“此事黑白无常也有责任,尔等虽有意避不赴地府,但念在事出有因,便不追究尔等罪责,如今事已至此,只有地府能保你们安全,还不速速离开人间下黄泉?”
  众人被北千沧的话吓得纷纷跪倒在了地上,道,“多谢阎君、多谢孟阴司”。
  北千沧脸色一沉,负手道,“黑白无常还不速速滚上来!”
  霎时间,屋内烟雾弥漫,白雾茫茫中乍现两个畏畏缩缩的身影,戴着高高的帽子,战战兢兢道,“黑白无常向阎君请安”。
  黑白无常在当初勾她魂时她便见过,面目狰狞得很,还吊着腥红的舌头,面色僵白如漆,可今日来到她面前的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却面目清秀得可以,黑无常面目俊朗,白无常面如柔和,乍一看恍若两个断袖公子哥。
  北千沧语气威严,道,“是本王平日里待你们太松愉了是么?竟连本职工作也做不好了?”
  黑白无常惊慌的跪了下去,郁苳扶首,这满屋子跪倒一片,画面也太震撼了。
  白无常细着嗓子道,“阎君明鉴,这几位阳寿未尽,又附身在纸人当中,所以我与小黑一时不察,才未将其魂勾走……”。
  说完,何其无辜的看了北千沧一眼,那眼神真是我见犹怜,但北千沧一点也不吃这套,冷声道,“本王看你们不是一时不察,而是整日里将心思放到了风花雪石上,无心守职”。
  语毕,裁缝店那几个鬼魂默默的互看了一眼,,若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般,哑然垂下了头,黑无常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这次确实是我与小白疏忽,若下次再犯,悉心阎君发落”。
  北千沧眸子里的神色总算缓和了几分,道,“记住你们今日说的话,这等琐事你们最好多留心些,莫让本王发现还有下次,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黑白无常松了一口气般,道,“多谢阎君,绝无下次”。
  北千沧沉声道,“带回地府”。
  黑白无常应了声“是”,瞬间功夫,两个无常手中便生出两条阴气森森的铁锁链,铁链“哐啷”一声砸在地上,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须臾,铁链迅速飞起,缠绕到几个鬼魂的脖子上,几个鬼魂似难以呼吸,只得跟着锁链往前走。
  雾气渐渐浓重,黑无常扭头道,“阎君、孟阴司,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北千沧眼眸淡然眨了一下,以示知晓,郁苳露出笑容道,“去吧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只听铁链划过地上的声音清脆响起,几个鬼魂便消失在了屋内。
  郁苳抱着手,思忖着慢慢踱着步,缓缓道,“据那裁缝店老板的描述,焰摩天当时是忽然淬倒在地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莫约正是我肉身寂灭,回归地府之时,否则焰摩天不会平白无故受伤”。
  北千沧冷声道,“你猜得没错,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本王强了他便弱”。
  郁苳了然于心,“所以当日焰摩天能挣脱封印,想必正是你极度虚弱之际吧?”
  北千沧面色有些动容,像是触碰了心事,道,“此事告一段落,走罢”。
  北千沧黑袍在冷风的吹拂下轻盈的飘了起来,郁苳缓缓的跟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走出了裁缝店,走到了客栈的门前,伸手一推便打开了客栈院落的大门。
  此刻客栈已经打烊,楼下的门窗关得死死的,北千沧缓缓走到那几株杏树下,那几株杏树仿佛突然有了生机,打着卷儿恹恹的叶片都舒展了身子,直挺挺的站立了起来,翠色娇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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