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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混战
  怀中的清润之感穿过皮肤徐徐透入她的体内,正因如此她才稍微好受一点,两边关押着的也是坠入这孽镜地狱之鬼魂,凄凄的哭声令她胆战心惊,四肢无力。
  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她扯出一抹苦笑,她作出的每一个决定似乎都是错的,但却没有后悔的,倔强如此,连自己也会嘲笑自己。
  她此时不是在想如何逃生,因为杭久说过,只要打开怀中白玉瓶的瓶口即可,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她还未找到石一菲和陈东阳,这些苦不能白受,既来之,则安之,她既然已经见过了茗苂,就一定能找到二人被她藏在何处。
  “啊……”灼热之浪突然张开了大口一般,朝她的大腿上龇牙咧嘴的咬了一口,只觉得比这赤水烫上千万倍的浪口紧紧咬住了她的腿部,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热浪紧紧贴着她,这钻心的痛抵达了她某个神经,她有些受不住这从未感受过的极刑之苦,脑中一片空白,似乎都不会运转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热浪才松口游去别处,在血红的赤练之水中冒出怪异的头颅。
  恍惚之间,她听到有人唱歌,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是坐在布满星辰的草地上,脸上是清风拂过,周围弥漫着清新的香味,歌声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谁在唱歌?”她站起来环顾四周,星辰之下只有扭动的树的身影,却不见一个人。
  歌声断了。她正奇怪的坐下,那天际而来的歌声又响起来了,是一个男子低声吟唱,声音格外好听。
  她一回头,见不远处,一袭白衣徐徐朝她走来,眼底里是无数闪耀的星辰,他淡淡的笑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郁苳顿时满心欢喜,“阿久,竟然是你?你怎么来了?”
  杭久走到她身边,柔和的看着她,“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来了?”
  郁苳诧异,“什么意思?”
  再仔细一看,也不知这里是哪里,即使是夜晚也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意味。
  “你为何不打开白玉瓶回到我身边?”杭久低头看她。
  郁苳道,“我还没找到爹爹和师叔,我不能走”。
  没想到杭久顿时冷了眸子,转身而去,“既然如此,你便好生待在地府吧!”
  郁苳没想到他会发那么大的火,努力朝那个背影叫,“阿久!阿久!”
  可那个身影却头也不回,没入了黑暗之中。
  她缓缓睁开双眼,赤红色的热浪仍在脚下翻滚,梦中的歌声仍然没有消散而去,她慢慢抬起头来聆听,那歌声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就萦绕在她身边,与无数的厉鬼嘶吼形成对比,清清楚楚的落入她的耳际。
  这如噩梦一般的修罗地狱,竟还有鬼魂能哼起歌儿,这歌声幽咽诉哭,就在她耳畔萦绕,她扭了扭头,身旁是一块丑陋蜿蜒的巨石,嗓子被热浪灼烧得干涸不已,她咽了咽口水道,“……何人在唱歌?”
  那缥缈的歌声却在她这句话之后戛然而止,耳畔又只有赤水“咕噜咕噜”的沸腾之声和万千鬼魂的凄哭呐喊声。
  那石壁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想必也是个尝尽世间六苦之人,才会在这临死之地长歌当哭,她缓缓转过头来,忍受着血红色如血液一般滚烫的赤水在自己身旁盘旋,久而久之她竟然总结出一个规律,这四处滑动的灼热之浪似乎是靠捕愤怒为食,每当自己满腔怒火时,那灼热游动的热浪便会一口咬住自己迟迟不松口,当自己心情平复时,却对自己视而不见,恍若没有她的存在。
  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会有人唱歌,多半是为了躲避这灼浪的攻击,其实歌声才是对这炼狱最大的讽刺,在这地底最深处,还能坦然面对一切的人,说明已经足够超然世外,却不知这样的人是如何来到这孽镜地狱的?
  郁苳自己也狼狈不堪,纵然此时脑子还算清醒,但却没有足够的精力去与旁人聊天,所以暂且压制住了满腔的好奇心,低着头看着赤水缓缓闭上了眼睛。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断断续续的歌声又响起来了,她扭头对着那石壁道,声音嘶哑,“可是……这股灼浪又近身了?”
  石壁那头歌声又停止了,耳畔间还是那“咕噜咕噜”的赤水之声,本以为那人不会理会自己了,却不想停顿片刻,旁边石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姑娘聪慧过人,须臾之间便掌握了这灼浪的性子”。
  郁苳听见那些惨叫声和冤哭声,断定这些鬼魂乃是没有发现这灼浪的生性,要知道了动怒更容易被灼浪咬住,万不会有人如此般放肆嚎哭凄厉喊叫。
  说来也奇怪,这声音竟然又有些耳熟,像是多年前听过的,但却没什么印象了,自从换了这萝卜肉身,记忆力下降许多。
  鬼魂入地狱后要先经过判官对生前的所作所为做一个判断了结,才会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进入轮回盘,所以在受苦时的鬼魂通常都是保留了生前的记忆的,以让其认真反思,下一世不再犯。
  郁苳心里顿时明朗,“我是石一菲之女石郁苳,当日在坟头是见过你和落春的魂体的,难怪听你的声音总觉得耳熟……”。
  冯风却没有郁苳一般遇到熟人的喜悦,他沉声道,“石家在雾里镇惩凶除恶,降妖除魔,为官府为百姓做了那么多事,可以说是生前身后名皆可担,可为什么你会在此?”
  要知道,这里是孽镜地狱,是对生前有罪之人的惩罚,她石家生前也算超度了不少亡灵,自己虽有通阴阳之眼,却从未用此做过恶,冯风诧异得很,语气中尽是怀疑。
  她的恶,自然不是冯风这般违背天纲伦常,而是欺瞒地府逃出升天,又利用燕旎的通达携带雪域仙山的法宝进入地府,完全不顾地府的法界制度,这种藐视地府的行为,想必也是无人能容忍的。
  若是她安心待在雪域山也还好,至少地府不能奈她何,也算脱离了生死轮回了,可偏偏,她要走地府这一遭,放不下生前的执念。
  她诚然道,“石家八代都为死人做行头,到了第九代不免沾染了阴晦之气,我注定活不过十六岁,本来大半年前我就阳寿尽了,但……”。
  郁苳没有说完,冯风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此刻情绪波动较大,似乎正被那灼浪咬住,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郁苳关切问道,“你还好吧?”
  过了很久,冯风才缓过神来,咬着后槽牙道,“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这点痛还怕什么”。
  半响后又道,“不过,石家的确是能人异士辈出,竟还有这等逃生之法”。
  说完似低低痴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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