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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看似碎裂的枷锁
  冰宫废墟中心,一些冰块忽然崩裂,耀眼的星光从中射出。
  “岚羽微,你这疯子!”烬翼喘息着看向身边静静睡去的岚羽微,“居然差点把自己活埋!嫌活的太久了么?!刚刚你若再不收手我就用你祭星光刃明白吗?”将满腔愤怒吼出后,烬翼露出疲惫的神色。他无力地倒在岚羽微身边,渐渐沉入梦乡,星光刃悄悄散去了。
  “真是单纯的孩子……我是不灭的,就算祭多少次星光刃也不会消失,除非……”岚羽微慢慢坐起,露出苍白的笑容,用冰冷的手指戳戳烬翼的额头,“这很重要,无论如何你要记住。”
  “嗯嗯~”烬翼呢喃着晃晃头,甩掉了岚羽微的手。
  “连睡着也这么倔强。”岚羽微轻笑着扭头,银丝从他身周浮出。岚羽微闭目凝神,只微微一震,银丝竟寸寸断裂。
  “果然是他来了……”岚羽微一声长叹,“星烬翼,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无论星光刃有多么锐利都不能斩断银丝,能解开它的只有一个人……我多希望你是那个人!星暮已……主人,难道烬翼在您眼中不堪重任?”岚羽微垂下双眸,落寞地起身消失在雪原中。
  阳光从窗口柔和地照进来,轻轻洒在沈笑花脸上。长而翘的睫毛动了动,沈笑花缓缓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后,他轻轻叹口气。这里,是铁锁山一名小奴隶曾经住过的地方。原本他连住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不过这里的人说那小奴隶死得蹊跷,最后不用说尸体,连一滴血也没有找到,所以这里没人敢住。加之齐侯下令所有士兵严禁外出,因此几乎自生自灭的沈笑花便被丢在了这里。
  “喂,三金,起来!”沈笑花拍拍身旁卷成一团的被子。无论晚上他如何努力,被子还是会被一点不剩地抢走,若他不是鬼魂恐怕早就冻死了。
  “吱……”三金细弱但明显不满的叫声传出,卷成一团的被子滚动了几圈,最后在被阳光晒热的地面停下,细细的鼾声从其中发出。
  “我说,起来……”一条青筋在沈笑花额头上浮现,“你知不知道那天都是因为你……哼!”
  那天他带着三金回营地后便匆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要伺机逃走时,一行人却突然来见齐侯,还带着许多东西犒劳士兵,这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然而,当沈笑花想要出发时却发现三金不见踪影,他焦急地寻找了很久可是一无所获。直到一切喧嚣结束后,三金才酒足饭饱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沈笑花面前,机会就这样溜走了。而且,是唯一的机会……
  那些人走后,警戒突然加强了许多,连华辛那样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第二天,齐侯下令开拔,于是他们来到了铁锁山,而自从来到这里,便没有一个人被允许外出过。因此沈笑花只能对着窗口望洋兴叹……
  沈笑花越想越气,索性抓起那团被子用力摇晃起来。尘土飞扬,干草横飞,许久,那团被子才无奈地散开,三金沿着被子滑落下来,打了几个滚后再次睡去。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那好,今天断粮!”沈笑花咬牙切齿地说道。
  “吱!”三金一声惊叫,立刻从地上爬起,抖抖毛乖顺地蹲坐在沈笑花面前,无辜地看着沈笑花,双眼中有无数星星掉落。
  “你……”沈笑花伸长手指指着它,许久才挤出几个字,“别装可怜!”三金的双眼忽然蒙上一层水雾,它背对着沈笑花缩成一团,连尾巴也盘曲在一起。
  “吱……”它声音凄惨地叫着,身上发亮的绒毛瑟瑟发抖。
  “行了,拿去吧。”沈笑花胸中一窒,片刻后他扔出了自己的干粮,默默转过身去。身后,传来三金啃咬干粮的声音和它得意的叫声。沈笑花恼火地抓起面前的干草揉成一团。
  忽然,一片火红的羽毛从干草中滑出,血一般的颜色刺痛了沈笑花的双眼。
  “这是什么?”沈笑花将羽毛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吱!”三金的叫声从他身后传来,它轻巧地跳到沈笑花手上,眼睛盯着这片羽毛一眨不眨。
  “想要?”沈笑花奇怪地看了看它,心中忽然升起小小的恶意,“不给你,我要了!”
  “吱!”三金翻翻眼睛,赌气地躺在他掌心装死。
  “哼,随你!”沈笑花手一斜,三金“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沈笑花起身优哉游哉地走到窗边,自顾自地哼着小曲。
  “吱!”三金气愤地跑到他身边。
  “啊!你、你居然咬我!鬼魂也会疼知道么?知道么!”沈笑花五指成抓向三金扑去。三金鼻中发出不屑的哼声,转身就逃。一时间,小小的石室中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呜!”突然间,低沉的号角声响彻铁锁山。
  “怎么了?”沈笑花抓起三金就向外跑去。
  “集合所有士兵……出猎!切,齐侯真是大手笔!”沈笑花小声嘟哝着,用余光扫着周围,见丝毫没有逃跑的机会,不禁重重叹气。
  “不过天寒地冻,莫非齐侯要凿冰钓鱼?!”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脚下。此刻,他们正走在一片结冰的湖水上。夏日微绿的湖水此刻白得纯净无暇,若有若无的影子在冰下晃动,不知是鱼还是幻觉。
  “哎呀!”忽然,正走神的沈笑花不知被谁推了一下,站立不稳地撞在前面的人身上。
  “对不起……”沈笑花连忙道歉。抬头,却见被撞的人居然是华辛,心中不禁忐忑。然而,出乎沈笑花意料的是,平日骄横的华辛居然怔怔地看了看他,而后一声不响地继续向前走去,仿佛一具行尸走肉。沈笑花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刚刚华辛眼中竟然有些惊慌的神色,像极了三金偷东西时的眼神,他做了什么事吗?沈笑花低下头,却险些再次撞在华辛身上。队伍,忽然停下了,齐侯的声音冷冷传来。
  “这几日,大家辛苦了!不过,这是为了天朝,为了剿灭叛逆!天朝,会为你们骄傲,高官厚禄等着你们!不过,就在昨天晚上,我发现有人违抗军令,还做了一些古怪的事!那个人是谁我已经知道了,趁现在站出来,我还可以念你随我一场法外开恩。否则,我决不轻饶!”齐侯说完,便迈着方步向队伍中走来。队伍如同刀切般分成两半,士兵们默默地看着他,齐侯目不斜视地缓缓走过,一片死寂中空气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知道了还不叫他出来,却在这里装样子!”沈笑花在心中嘀咕。三金似乎也感到了什么,在袋子中不住地挣动,沈笑花只好提心吊胆地用手按住它。
  “沙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沈笑花一颤,而后却发现这不过是华辛脚下即可沙石滚落的声音。
  “吓死我了!”沈笑花咬牙切齿。忽然,他发现华辛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
  “莫非是他?”沈笑花心中有些幸灾乐祸,“善恶到头终有报!”
  “那个人还不承认吗?”齐侯的声音再次响起,比脚下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他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这是那个人匆忙间丢下的。现在,还没有人站出来么?”结冰的湖面上依然一片死寂。
  沈笑花偷眼看向华辛,只见他的手犹豫着摸向腰间,却在途中忽然一顿,而后那只手紧握成拳,又慢慢回到了原处。
  “哼,你也会害怕!”沈笑花得意之下几乎将悄悄按住三金的手松开。
  此时,一条高大黑亮的狗在齐侯的示意下被带到他面前。这条狗双眼血红,嘴边挂着涎水,沈笑花毫不怀疑这条狗可以把人撕成碎片。
  “唉,可不要溅到血啊~”沈笑花悄悄向旁边躲了躲。前方的人一声惊叫,那狗,已然被放出。
  忽然,华辛扭过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沈笑花。
  “难道现在人人都会洞悉别人心中的话么?我刚刚可没说出口……”沈笑花有些心虚,但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他还是努力仰起头与华辛对视。然而,就在这瞬间,沈笑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所有人都如同躲避瘟神般避开了他。
  “你们……怎么了?”沈笑花疑惑地看着周围,忽然想起刚刚几乎被人推倒的一幕。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他的手不自觉地移向腰间,本该挂着令牌的地方竟空空如也!
  “呜~~”狗低沉的怒吼声从天而降,在沈笑花耳边炸响。
  “救命啊~”沈笑花头也不回,惨叫一声就冲了出去。
  “汪!”狗暴吼一声后便一声不响地向他追去,凌厉的眼神如同野地中的狼。
  “善恶到头终有报!”华辛的声音沿着风飘来,轻松而悠然。沈笑花脚下一绊,险些跌倒。
  “那是我该说的话!”沈笑花咬咬牙。他忍不住回头,却发现一道黝黑的影子迎面扑来。沈笑花大吃一惊,连忙扑倒在地又向一旁滚去。
  “吱!”翻滚中干粮袋掉落在地,三金惊叫着被从中甩出,一根火红色的羽毛掉落在沈笑花手上。
  “汪!”狗爪在冰上滑出长长的白痕,它灵敏地转过身,又向沈笑花奔去。
  “连性命都难保你居然还……”沈笑花头上青筋暴起,一片阴影笼罩在他头顶。沈笑花转过头,只见一对闪着血红光芒的狗眼已近在咫尺。
  “不会被全军追杀吧?”沈笑花叹了口气,轻轻闭上双眼。阴冷的气息骤然爆发,不知何处而来的阴风贴着地面向远处卷去。
  “呜!”如沈笑花所料,原本威风凛凛的黑狗忽然哀叫一声,从半空中摔落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
  “吱吱!”一边的三金满意地叫了二声,却也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这可是连付运都害怕的呢……”沈笑花缓慢地从地上坐起,声音中有淡淡的孤独。
  “放箭!”远处的命令冰冷而平静,“然后,就地处理掉!”
  “原来这里是毁尸灭迹的地方!”沈笑花心中一冷,利箭的啸叫声灌满耳朵。
  “三金!”沈笑花低声叫道,却发现三金已然来到他身边,正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没有退路了……”沈笑花抱起它,身周的阴冷更加瘆人了。
  “齐侯小心!”华辛飞身挡在齐侯身前,眼中一道锐光闪过。沈笑花居然一直忍到现在,自己竟走了眼!这沈笑花究竟是何方神圣?然而,就在这时,缓缓侵袭而来的阴冷忽然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暖意。而正当众人疑惑不解时,那团暖意骤然变做灼热,一团火红的光辉从沈笑花处直入天际,仿佛能够破开天空。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什么?”华辛不解地看着沈笑花,忽然他脚下一陷,几乎跌倒。华辛低头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快走!”华辛惊慌地大吼,“冰融化了!”
  “咔咔!”华辛话音未落,冰面上已经布满了可怖的裂痕,平静的小湖忽然变得狰狞。许多人跑着跑着就陷入冰中,余下的人惊慌地后退,却又发现后面的人同样消失无踪,而正当他们彷徨惊恐时,脚下看似厚实的冰块又悄无声息地现出裂痕……尖叫声回荡在小湖上。只片刻间,小湖就恢复了平静,连冰面上的狼藉也在渐渐复原。
  “难道火鸿真的是神物?”远处,景懿冷眼看着下方的景象,陷入沉思中。
  “头领,他们怎么办?”景懿身边,枭夜轻轻问道,他伸出手指着下方。那里是几个从冰上死里逃生的人,齐侯和华辛也在其中。
  “贵客就算成了落水狗也是贵客。”景懿笑了笑,转身向铁锁山走去。
  “是。”枭夜单膝下跪。腰上一块令牌闪闪发光,那是齐侯手下士兵的令牌。而他穿着的,正是与沈笑花等人一样的铠甲!
  “你虽聪敏,但毕竟只是个武夫。就像现在,明明有如此异动却依然觉察不出!”看着齐侯远去的背影,枭夜冷冷一笑,“不过,景懿找了这么久却依然没有星空之门和凝雪的半分线索,凝雪真的在这里吗?不过这里倒是个消息聚集之地,看来,我还得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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