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烬翼后退一步,匆忙间身上却没有任何防身之物,只好将刚刚随手折下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冰树枝对准他。
“你觉得……我能伤你吗?”面前的人忽然笑了,声音微风一般拂过烬翼耳畔,带着说不出的虚弱。烬翼看着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久,却又露出思索的神色。
“给我吧,倒是你伤了它。”他忽然微微抬起头,盯着烬翼手中的冰树枝。
“这个?”烬翼疑惑地盯着他,犹豫片刻,还是靠近了些将手中的树枝丢给他。此时,烬翼才发现他全身浸满了银色,烬翼一怔,难道这银色的东西是……
“等等……”烬翼心头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急忙开口叫道。然而为时已晚,面前之人淡蓝色的长发被凭空而来的冷风鼓起,他慢慢升到半空,手中的冰树枝骤然变得无比晶莹,滴滴银色落下,冰树枝化为点点星光向上冲去,而他却如同一片秋叶般轻轻飘落。
“你怎么样……”烬翼急忙跑向落在地上的他,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疼痛再次袭来,覆盖他伤口的寒冰竟然裂开了,烬翼脚步一滞,几乎摔倒在地上。
“靠我近些……”低低的声音传来,仿若魔咒。烬翼毫不犹豫地靠近,寒风扑面,冰冷刺骨,然而烬翼却一动不动。
“你很……奇怪。”烬翼低声说道。
“奇怪?它们一直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陪着我,我为什么不这么做?你不是也宁死不肯说出白石壁吗?白石壁……真是有些恶俗的名字……”面前的人轻笑,淡淡的温柔。
“你怎么知道?”烬翼一惊,猛然抬起头,面前的人却笑而不语,柔和而神秘。
“还有为什么……”烬翼默默地看着伤口恢复,半晌才低声问道,“我只是个奴隶,萍水相逢,你却舍命救我,莫非就如同接续那冰树枝一般……是因为我可怜吗?”
“我孤独,无人识,我快乐,无人知,唯有你,会在呼啸着寒风的夜里,与我低语……”片刻后,淡淡的声音终于传来,回荡在无垠的空旷中。
“低语?!我何时低语?难道这里是……白石壁中?!”烬翼顿时一惊,一团热血直冲头顶。那些夜晚,他都胡言乱语了什么?又被这个人尽数听去……
“对不起,这里太空旷,我……咳咳!”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片刻,烬翼的声音闷闷传来,然而却许久不见回答,只有风声寂寞,流转不息。
“你怎么了?”烬翼忽然觉得不对,正要上前查看却被一缕冷风制止。
“别出声。”淡淡的笑意沿着声音传来,“你听,那棵树,修复了……”
“你叫什么?”烬翼愣怔许久,开口问道。
“岚羽微。”
“你受了伤……我……该怎么帮你?”
十年后……
“小花~~~”桃若清脆的喊声传遍昭明镇的主道,路上之人无不侧目,而一些久居昭明镇的人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喊声几乎每天都会响起,多半是又有好戏看了!
“啊?这么快就找来了?”听见喊声,正悠哉游哉躺在墙头的少年猛然惊起,正要逃走却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跌下墙头。
“哼哼,笨小花你在这里啊,又出来偷懒!快回去!”闻声而来的桃若伸手扯住少年的耳朵,怒气冲冲地拖着他沿主道返回,一路上不停地数落着少年。
“能、能不能不要叫我小花?”少年跌跌撞撞地跟在桃若后面,面色微红地躲避着行人的目光。
“小花小花小花……”桃若的声音竹板一样响亮。
“算了……”少年看着四周忍俊不禁的人们不由仰天长叹,心中滴血,“想我沈笑花也算是人中俊杰,现在却被一悍妇……”
“什么?悍妇?!”桃源堂门前,桃若满面怒气地转过身,明明是气愤至极,柳眉倒竖,可却偏偏面若桃花,娇嫩可人。
“啊?你怎么知道的!别别……”沈笑花忽然被一双玉手抓住。他只觉得身体一轻,周围的景象便飞快地向后退去。四邻只见一道人影从前院飞向后院,而后一阵烟雾腾起,他们相视一笑,纷纷转过头去。
“凶悍……”沈笑花一边咳嗽一边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忽然发觉自己被两道凶光盯住,不由一阵恶寒。
“不会又猜到了吧……”沈笑花一阵头痛,为什么每次偷偷骂她都会被发现?
“别偷懒了,快过来帮忙抓药!”桃若的声音甜美,可凶悍的语气听在沈笑花耳中堪比雷鸣,他连忙向前院跑去。桃若的医术其实很精湛,只是由于年纪尚小又不拘礼节,尤其是不喜欢达官贵人,因此来找她的几乎都是穷人。
“人呢?出来!”尚未来到前院,便听见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噼啪”的东西落地声。
“唉,又来了……”沈笑花叹了口气,“不就是些药钱么?付运,你为什么总要自讨苦吃?”眨眼间,沈笑花便来到了桃若诊病的前厅,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景象。
桃若正横眉怒目,眼露凶光,手中倒提着付运。付运倔强地看着桃若,身体微微颤抖,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散落一地。
“付运,我们知道你并不富有,又要照顾年迈的母亲,所以你的药钱可以全免,你不必这样!”沈笑花见状连忙说道,同时小心翼翼地看着桃若。见桃若原本怒气勃发的脸渐渐平静下来,便轻轻松了口气。
“我母亲……已经去很远的地方了。葬在天边的山上……”付运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桃若和沈笑花一怔,也同时沉默下来。
“我不需要你们可怜,我一定会飞黄腾达的!”付运忽然大吼一声,剧烈地挣扎起来。桃若一惊,不觉松开手,付运重重跌在地上,他喘息着坐起来,目光炽热地看着沈笑花。
“你、你怎么了?”沈笑花不由自主地一愣,躲避着他的目光,付运的目光几乎能将他烧化。
“你想不想做一件大事?”付运忽然幽幽地问道,点点火花从眼中迸出。
“大……事?”沈笑花环抱双臂,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对,大事若成,我们就可以飞黄腾达。不是在这里,这样的小镇上,而是在那边!”付运伸手一指,沈笑花随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是一条平整宽阔的驿道,驿道的尽头就是极乐与极苦的交接点。
“天朝帝都。”沈笑花喃喃说道,眼中掠过一丝向往,而后却是无尽的迷茫。
“如果,不能成呢?”桃若忽然问道,冰冷的声音惊得沈笑花全身一抖。
第七章 天朝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