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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守护神
  “景洪哥哥,你、你总算回来了。”景真气喘吁吁地来到景洪身边,忽然缩缩脖子,似乎很冷。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景洪看看不耐却又带着些谄媚的景真,心头刚刚散去些的阴云又重新聚拢了。莫名的火气突然间冲向头顶,然而心中的事却过于沉重,一时间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休息?景洪哥哥你一夜未眠都没有休息,我怎么能……”景真故意停下,却没有料到景洪并没有接下去,只好再次开口,“不过,不过也不能辜负你一片好意啊……”景真不停地摇头,双脚却慢慢向铁锁山中挪去,终于转过身飞快地溜走了。
  “哎!”景纣险些压不住声音,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
  “不必追他。”景洪低声说道,眼中忽然泛起一层光芒,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我本也不放心说给他听。”景洪伸手拉着景纣疾跑,直到洞口消失在雾中时才停下脚步。喘息片刻后,景洪看了看神色沉静的景纣,诡秘地从胸甲缝隙中取出了一件东西。一团火焰顿时在景纣眼前跳跃,几乎要灼伤他的双眼。景纣立刻向四周看去,似乎觉得那团火红可以穿透这茫茫大雾。
  “火鸿……神的使者!”景纣喃喃说道。
  在这片旷野上,人可以骑着骏马追逐风的脚步,可以跃入水中劈碎圆月的倒影,唯有天空,那是神的领域,是他们一生也无法踏入的地方。因此那些空中的飞鸟便被这里的土民代代艳羡着,因为它们能够走进神的世界。其中这种名叫火鸿的大鸟更是被称为神的使者。
  它常常飞翔在弓箭也无法到达的高空,如同一粒火红的宝石,而当它衰老不堪,从空中坠落时,一身红羽便仿佛天火坠地。它是神派来对抗邪恶的白色妖猿的,据说,冬季里这种白色妖猿会出现在旷野上,带来漫天风雪,残忍地收割人以及其他生灵的性命。而火鸿不畏严寒,羽毛温暖而经久不腐是克制严寒的神物,高贵的它只会在珍珠般的小湖上落下,舞姿优美,如同天女。
  所以在土民心中,火鸿是不可侵犯的圣物,连老死的尸首都要被恭敬地放在天葬的地方,以求带领死去却迷路的人回归天空。若当真有人违反禁令,残杀火鸿,只怕就是天朝派来的领主也会被土民祭天。而就算如此天朝也只会再派一人并叮嘱尊重当地民风罢了。这样一个土地贫瘠、民风剽悍的地方确实不值得花费国库的大笔银两去征讨。所以,火鸿是这里碰不得的大忌。
  现在景洪却拿出了它的火羽,而且这根火羽鲜艳油亮,以景纣射杀飞禽的经验,恐怕这只火鸿正当壮年,景洪,他想要做什么?景纣深深吸口气,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父亲说如果你想杀掉烬翼,就把它拿去,只有它才能杀掉那个奴隶。因为……”景洪待景纣冷静下来才慢慢开口,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因为他的家族得罪的不是头领,也不是领主,而是天朝。”景纣眨了眨眼睛,“我想了很久,也只有如敌如天的天朝才能让头领这样的人讳莫如深。”
  “烬翼是被皇帝流放到这里的,但流放他的那个皇帝却不许别人动手杀了他。我们不能随意触犯他的威严,否则,这里就会降下灾难。所以只能让天空收去他的灵魂。”景洪抬头看向天空,却只看见白色的一片,今天的雾似乎是出奇地大。
  “可是,这很危险……”景纣低下头说道。一时间,二人同时陷入沉默中。
  铁锁山终于影影绰绰地在雾中显现出巨大的外形,烬翼不屑地看了看它,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这雾越发浓重了,每次呼吸都仿佛溺水,而本该出现的太阳却久久没有露面,似乎也被这浓雾惊得退避三舍。好在,烬翼对这里的路,尤其是进入铁锁山之前的路极为熟悉。这座山就如同一个鸟笼,而即将进入其中的鸟儿对最后一丝自由的空气总是记忆深刻。
  “嚓~嚓~”烬翼临近洞口边的脚步声在铁锁山山腹中轻轻荡开。不同于以往没有天朝庇护的时候,现在铁锁山中的人们在恶劣的天气里可以轻松一些,不必在一片未知中冒着被猛兽伏击的危险去寻觅食物,也不必拼命贮存龙血草以备荒年。
  但那庇护也仅此而已,若是没有蛮横的战力,土民们依然要面对饥饿的威胁。所以,这里是强兵辈出的地方,当那些淡蓝色的眸子照亮沙场之时,它们就会变得如同炭火,于是敌人无不望风而靡。可百战沙场,终有几人还家?因此,尽管这许多年天朝之恩从未断绝,但土民依然人丁不盛,更不必说创造出天朝那样的繁华了。
  “烬翼,你回来了?冻坏了吧?来、来来,喝口酒暖暖,上好的酒啊!”一个声音混合着浓重的酒气迎面扑来,烬翼急忙向旁边一闪,同时连连摆手,忽然又想起在浓雾中什么也看不见又慌忙气喘吁吁地开口推辞。
  “忒篓老头?!不、不用了,我不喝!”又是一阵酒气袭来,竟比方才还近,“不用了!”烬翼连连躲闪,最后发足狂奔,凭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终于跑回了石穴,身后,忒篓歪歪扭扭的脚步声零落地传来。
  “好险!”烬翼松口气,蜷缩在屋角的一堆干草上。忒篓是个酒鬼,每每喝醉总是扯着别人陪他喝酒。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日日烂醉,他年轻时才没有被征去戍边。现在,他几乎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人,酒也喝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不过,他对烬翼却没有常人的歧视,所以烬翼常常和他聊天,也算是熟识。所以虽然忒篓喝醉后是出名地难缠,但听着他在外面零碎的脚步,又想想自己回来时刺骨的寒冷,烬翼心中便有些不安起来。
  犹豫片刻后,烬翼起身走向房门。相比忒篓高处的石穴,把他拖到自己的石穴中安顿显然更容易些,反正家徒四壁,也不怕忒篓老头酒性发作,最多自己躲出去就是。然而,烬翼刚刚碰到房门的瞬间,忒篓的脚步声却忽然急促起来,竟是毫无迟疑地沿着旋梯爬回自己的石穴了!
  “酒醒了?!”烬翼一怔,慢慢缩回手,又侧耳细听了许久,才放心地转过身。然而,就在转身的刹那,一缕炽热的红便撞进了他眼中,一时间,令他惊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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