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苏想了一整晚,她决定离开家乡,离开这个人烟稀少,口舌杂多的地方,离开仅有江水,山林茂密的地方。她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内心的感受就是一定要离开这里,不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了,这让她很难过,很痛苦。
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继续在家,家里也没有钱来供她上学,她打算出去。这样的想法一定让她的父母很感动,毕竟这是从他们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不读书还省下了不少的钱。
不知道哪里是她的落脚处,她不知道会做什么事,她好像是一个人走在密密麻麻的雾气的森林,然后到处乱走,没有任何方向,这样的彻头彻尾的焦虑让她感到无比的绝望,渴望有一个伸出手来援救她。
早上苏妈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发乱蓬蓬的,满眼的泪水。
苏心里很想责骂,为什么要和这个男人结婚,为什么啊?
她说,妈妈,我不想读书了,我要离开这里,自己去别处养活自己,妈妈,我不会再拖累你了,我一年回来看你一次。
可是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出去能做什么啊。
我不知道我到底去做什么事,可是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这辈子就是找钱送你读书的。我不允许你这样说。
妈妈,我觉得生活好难熬,我不想继续过下去了,希望你能明白。
你这孩子才这么小,就说这种丧气话,你以后不要这样乱想。
妈妈,我不想读书了,真的一点都不想了。苏突然之间嚎啕大哭,眼泪和声音一起嚎叫,她的撕心裂肺,苏妈妈一直看在眼里。她也感到很痛心,知道自己对不住这个孩子。
每一个孩子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真的不是他们的本意,没有让她过上一个称心如意的家庭已经很自责了,现在又闹出这样一件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劝说。
苏妈妈抱住她说,苏,妈妈对不起你,你不想读书我也不强求你。但是你要去哪里啊?
妈妈,我也不知道,去哪里都可以吧。
苏爸爸似乎听到了这些谈话,他突然走过来,眼睛里满是血丝,面目狰狞,很吓人,似乎要发生什么。苏看见了都觉得内心很恐惧,很害怕。
苏爸爸突然一大脚向苏踢过来,苏坐在地下。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踢她,她很恼怒,瞪着眼睛看着他。
苏爸爸开口说,你既然不想读,干嘛不早说,还要我供你读书,你个丫头片子。
我就是不想读书了,不用你管我了。
臭丫头,你嘴巴还挺凶的,没有老子你会这样吗?不要我管你,我就把你卖了。
卖就卖了,反正我也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苏流下了眼泪,她好想冲上去打他,打死了最好。
你还敢瞪我,你再看我一眼试试。苏爸爸看着苏,然后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苏爸爸还想再上前打苏,还好苏妈妈阻止了,苏妈妈哭着说,你酒还没醒,不要打孩子,她还小。
她不小了,可以嫁人了,卖了她或许还得一点钱。
你胡说什么呢,哪有卖了自己孩子的道理。
你个妇人家懂什么,我今天非要打死她,看她还敢不敢和我顶嘴。
你有本事打死我啊,我才不会怕你。
苏爸爸就要走过去,揪住苏的衣服然后抽打她的脸。苏妈妈赶紧抓住他的手,这一刻她感到好痛苦,自己的孩子和丈夫突然之间变成了仇人。
你们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女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大早上还打架,这是什么呢你们要闹哪一出啊?
苏妈妈的一腔怒吼之后变得安静了许多,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空气间变得越来越沉闷,仿佛就要有一件大事爆发了。
苏妈妈用眼神暗示苏,然后轻声地说,你先去外面躲一躲,等到你爸爸的气消了,你才回来吧。
她却好像失神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这苏妈妈感觉到了火就要再一次燃烧了。
苏心里全是怒火,恨不得把这个男人撕烂,她还是狠狠地瞪着他,好像要把他吃了。苏妈妈轻声的说,苏,你先离开家,先去外面躲躲。
苏走的时候一直看苏爸爸,她要永远记住这男人的脸,一辈子都不要忘记。她想,以后,长大了一定不会养他。
苏很坚强她居然没有流下眼泪,只是心口很痛,背后还是传来父母的争吵声。苏知道他们吵架都是因为钱,苏开始讨厌钱,但是又很喜欢它。她真的对于这个东西不知进退。
苏一个人来到了火车站,她坐在椅子上哭了,路人走走停停看她,苏觉得很尴尬,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不停地哭,裤子都湿了。
苏想了很多,她告诉自己一定要逃离这里,一定要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去那个恶俗的出生地。她不知道家里的亲戚怎么评价她,可能说她变了,性子野了,但是她不想顾忌这些了,她只想离开这里,逃离这个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该感谢爸爸,还是报复他,还有妈妈怎么和他过下去,以后她不在会发生什么?
她和自己说,去了外面一个人闯荡生活,有了出息带妈妈离开那个地方。再也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再也不会承认这个肮脏的过去,一定要选择忘记,不会对任何人苏说这一切的故事。
苏妈妈轻轻地抚摸苏的头,苏抬起头看见了她。
苏妈妈做了下来,说,孩子,你真的要走了吗?
妈妈,我真的决心要走了,我不想再回来了,你以后不要想我,你要自己过,好好过。
孩子,妈妈对不住你,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家庭,真的对不起。
妈妈,你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你之前不知道他是这个德行吗?你为什么嫁给他?
苏妈妈被苏这几话问住了,两个人四目相对,一直沉默,两个人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苏妈妈把自己的脚边的行李给苏,孩子,这是我为你收拾的行李。
苏看到了,她的内心很痛苦。她心想:原来,妈妈早就打算让我让我走,都不多挽留一下。
苏知道自己就算妈妈挽留她还是不会留下,但是她听着会感到舒服。
孩子,这是妈妈仅有的钱,都给你了,到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苏接过苏妈妈的钱,皱巴巴的钱摊放在手里,她看见有五角,一块,五十,一百,零零碎碎的。苏妈妈说,不要数了,我数过有三百。
苏说了一句,妈妈,以后我会还你钱。
说完苏背起了自己的行李就走了,苏妈妈赶紧上前抱住他,说,苏你一定要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被骗了。
妈妈,我知道了。我走了,你不要想我。
苏坐在火车里,火车就要开动了,苏妈妈一直流着眼泪大声地说,苏,回来,不要走,回来。
苏把头探出来,烟圈红红,笑了笑说,妈,再见,我不会回来了。
火车开走了,苏和妈妈挥手告别,可是苏妈妈一直追着火车跑,说,苏,你不要走,妈妈不允许你走,苏。
可是苏什么也听不见,火车开得很快,苏最后一句说的是,妈妈,我会想你。可是她不会听见。苏把自己的探出去,怎么也看不见妈妈,她站起来用力地看后面,她看见妈妈跪在地上,大喊大叫,一直在哭。
这一刻她的心好疼,原来生离是这么痛苦。
妈妈,教给苏最重要,最深刻的就是学会告别至亲至爱的人。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