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如流水一般逝去,留不下太多的痕迹,张海青在大学校园里的生活很安逸,她在用心去感受着生活,认真的学习,认真的恋爱,心里很满足于这种欣欣向荣的生活。
可是命运总是会安排一些不大不小的挫折和打击,让所有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去面对一些让人一时无法承受的变故。
春季一过,冬天就开始收敛了自己的威风,而春天就要温柔降临了,大地万物也在春风的抚慰下,像一个脆弱的婴儿张开了眼睛,带着一丝固执和好奇。
那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中午,张海青上完了课,又像往常一样甜甜蜜蜜的和卢成鑫牵手道学校的食堂吃过了午饭。
那天天气有点暖,张海青忽然有了一点倦意,就笑着对卢成鑫说:“天气真好啊,让人懒洋洋的,我想回寝室睡个午觉。”
卢成鑫拉着张海青的手,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情侣,又看了看远处的风景,有点不舍得让心爱的人离开自己,于是就说:“天气这么好,我们应该好好的享受一下才对,睡觉有什么意思吗?”
张海青撒娇的推开了卢成鑫的手,说道:“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刻也离不开大人啊,我今天真是有点困倦,你也乖乖的回寝室睡觉去。”
卢成鑫见张海青有点坚决,只好同意,不过又耍赖的说:“好吧,我同意了,不过对于我的态度,你也应该奖励一下吧?”
张海青调皮的一笑,左右的看看,见没人有注意到自己,于是飞快的拉近卢成鑫,在卢成鑫的嘴上轻轻的一吻。
卢成鑫虽然也知道张海青奖励自己大多会亲吻自己,但是还是没有料到张海青竟然就在人流如织的寝室楼下亲吻了自己,不觉得一愣,呆呆的看了张海青一会,才坏笑道:“海青,你现在学坏了啊?怎么在这多人面前也敢和我亲热了?”
张海青顿时红了脸,她也没办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不过自从和卢成鑫在一起,她总会很随意的就表露出亲热的行动来,好像这是很自然的反应。
张海青不想和卢成鑫纠结这个问题,所以就躲闪着卢成鑫的眼神,温柔而又严厉的说:“好啦,不和你闹了,你总是不讲道理。”
然后,张海青又对卢成鑫交代:“只睡一小会哦,你睡醒了就准时到寝室楼下等我。”
卢成鑫嘿嘿一下,调皮的抬了一下右手,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说:“遵命。”
张海青转身想走,没防备卢成鑫一把把她又扯了回来,揽回自己怀里,猛地在张海青的嘴上重重了亲了一下。
张海青连忙挣脱,笑着责备道:“你怎么这么过分,想让大家看我们的笑话啊。”
说完,张海青红着脸和卢成鑫摆了摆手,转身轻快地跑上了楼。
卢成鑫就一脸陶醉的舔了舔嘴唇,上面还有张海青甜美的味道。
张海青回了寝室,正准备上床睡觉,电话铃声忽然很突兀的想了起来,寝室的同学都没在,张海青没办法,只好走过去拿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老娘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张海青心里一热,也激动的喊道:“老娘,我想你了。”
现在的张海青还沉浸在刚才卢成鑫的柔情蜜意里,多想把这份幸福分享给别人啊,听到老娘的声音,张海青差点就脱口而出,把自己和卢成鑫的感情抖落出来,张海青觉得老娘一定会很惊讶。
但是自己会给她好好解释,告诉老娘卢成鑫这个男生是多么的优秀,最主要的是,对自己的多么的好,多么的爱自己,自己很幸福。
张海青觉得老娘是会祝福自己的,张海青的幸福,就是老娘的幸福。
不过张海青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认为,自己和卢成鑫的恋情还是先保密为好,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张海青冷静了下来,就觉得老娘今天的语气不太对,有点低沉,声音也有点发颤。
张海青担忧的问:“老娘,你怎么了?”
老娘在那边沉默了一会,才说:“海青,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应该还是不应该告诉你,我知道其实告诉你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能给你增加心理负担,但是,不告诉你,我又不知道该和谁说,我自己有点撑不住。”
张海青慌神了,心想老娘一直都是很坚强的人,长这么大,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老娘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今天怎么这么怪异呢?
张海青焦急的说:“老娘,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不要让我着急啊。”
老娘声音沉痛的说:“海青,你老爹到底弄出大事了。”
在张海青的催促下,老娘才简单的把这件事讲述了出来。
原来张海青的老爹张新锐安了电话后,就开始和王哥频繁的联络,后来是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两个人就开始做那种果脯,因为需要前期投资,老爹张新锐还想方设法从海红那里把家里多年积攒的钱套了出来,都投了进去。
其实做生意有赚有赔,这是谁都了解的道理,可是这回张新锐捅的篓子可不仅仅是赔钱的这个简单了。
张新锐和王哥急于求成,又没有什么经验和技术,就开始大批量的生产新研究出来的果脯,和技术上出现了重大的事故,导致购买果脯的很多消费者吃了中了毒,现在张新锐和王哥已经被公安局抓了起来,据说还得判刑。
海红被张新锐掏空了钱,现在又有好多受害者家属找上门来,要求偿还住院治病的损失,让海红惶惶不可终日,只觉得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溃了,这才没办法给张海青打了电话,就算张海青不能给自己提供帮助,但是有一个人帮自己分担这种压力,也还是好的。
张海青顿时目瞪口呆了,她是个普通的农村女孩子,一直安分守己,从来都没有和公安局打过交道,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张海青也害怕起来。
而且,老爹张新锐会被判刑,这对张海青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啊。
张海青也有点声音发颤的问:“老娘,那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
海红叹了口气,说:“我和公安局的人还有其他明白事的人也谈过,他们都告诉我,只有尽量把受害者的损失补上,你老爹也许还能有点机会。”
张海青想了想,无奈的说:“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只有能拿出一大笔钱,才能解决这件事了。”
海红说:“嗯,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张海青和老娘说着相互安慰的话,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两个人在电话里聊了很久,只觉得越聊越绝望,最后终于再也没有心情说下去,这才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电话。
张海青放下电话,早就没有了睡意,只觉得神情恍惚,她不敢相信这件事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张海青一直对老爹张新锐的所作所为一直有偏见,但是她只是认为老爹并没有为这个家做出应有的贡献,她怎么也想不到,老爹的不务正业会牵扯到那么多人,害了那么多人,最后也害了自己。
张海青是个很善良的人,她首先想到了那些受害者,虽然她不认识他们,但是这件事毕竟是老爹的行为所造成的危害后果,她也觉得自己也成了帮凶,应该为这些人做出一点帮助。
张海青不知道那些购买者中毒到了什么程度,但是无论如何,这个责任都是需要张家来负责的,张海青觉得这个责任无可推卸。
外面的天气还是那么好,张海青望着窗外,却觉得心里一片黑暗,自己也许从此就要和那么灿烂的阳光诀别了,因为这件事解决不了,张海青就轻松不起来,一个忧虑的人怎么可能还注意到外面的阳光了。
张海青觉得很无力,她更担心老娘的处境,自己还好,没有身处在那个糟糕的环境,只是担心,却不用面的那么多的真实的人和事,可是老娘呢?
一方面要操心张新锐这个案子的进展,一方面又要面对那么多受害者,人一旦觉得自己受到了损失,情绪往往是歇斯底里的,他们找不到张新锐,把一切愤恨都投到了无辜的张新锐家属身上。
海红能控制得了这个局面吗?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情况?不行,这样下去一定会出大事的。不管怎么说,老娘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张海青心里惶惶的,急忙又抓起了电话机,手纸颤抖的拨了号码。
张海青不是打给老娘的,让一个已经身处险境的人,自己保护自己,显然是不现实的,只能找到另外一个人,身处事外,又足够强大,才能担负起这个责任。
很巧,杨大虎当时在家,并且第一时间拿起了话筒。
张海青听着杨大虎浑厚的声音想起来,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很多,眼泪就涌了出来。她哽咽的说:“大虎,是我,我家的事,你一定知道吧。”
杨大虎有点意外,缓了半天劲才说:“嗯,我知道,因为每天都有人上门来闹。”
张海青更担心了,连忙问:“那我老娘怎么受得了啊?她一个女人自己在家。”
杨大虎有点无奈的说:“是啊,我们也劝过海红婶子,不如出去避一避,可是她不听啊,她舍不得扔下家,又说躲起来也不是个好办法。那些受害者一上门,她就耐心的劝慰,做一些承诺。”
张海青问道:“那些人态度怎么样?凶不凶啊?对我老娘有威胁吗?”
杨大虎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把事情说出来更好一些,于是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有的人还可以,只是骂骂咧咧的,海红婶子好言相劝,他们也还是听的,但是还是有些人根本不讲道理,把一切都怪罪在海红婶子身上,好像海红婶子是害他们的人,他们来这里,目的都是一个,就是要钱,拿不到钱,就有人推搡海红婶子,有一次,我看到了,就拦了下来。”
张海青脑海就开始联想到那个场景,那么多身材高壮的陌生人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凶狠的推搡瘦小的老娘,老娘没有办法,只能用胳膊挡着脑袋,任他们发泄。
张海青急死了,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家里,帮助老娘对付那些丧失理智的人。
这时,杨大虎又开口了,说:“海青,这事出来了,大家都没有想到,大家都跟着着急,但是我希望你也别太上火了,因为你又解决不了什么,你还是好好的生活下去,你要是跟着急出了病,海红婶子就没有支撑下去的动力了。”
张海青哭着说:“可是我怎么可能还当着没有发生任何事,在学校里继续学习呢?要是我老娘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杨大虎连忙说:“你别乱想,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不管怎么样,早晚都会有个解决的办法对不对?”
杨大虎其实嘴上安慰张海青,心里其实也是忧心忡忡,虽然自己和张海青没有可能在成为一家人,但是杨大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海红婶子对自己一向都不薄,杨大虎现在看到海红婶子每天都要受苦,心里就很难过。
有好多次,杨大虎听到海红婶子家有什么反常的声音,就都马上走过去,帮助海红应付那些受害者,如果没有杨大虎的舍命帮助,海红婶子现在估计也得被打的躺进医院了。
张海青哭了一会,无助的对杨大虎说:“大虎,我老娘那里,还请你多费心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心里很乱,但是我知道,你一直很照顾我们家,我以后会好好报答你的。”
杨大虎连忙说:“海青,你怎么说这种话,我们两家一直都像亲属一样交往,你们家的事就是我们家的事,现在你家出了事,我们其实也不好过,海红婶子要是遇到麻烦,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其实,不用你嘱咐我,我也是这么做的。”
张海青哽咽了,心里涌起一阵热潮,她现在才发现,虽然杨大虎学习不好,没有前途无量的未来,可是他就像一棵大树,稳稳当当的屹立在那里,可以给身边的女人一种温暖和呵护。
虽然杨大虎从来不会甜言蜜语,但是他总是在默默无闻中,给予自己所爱的人最大的帮助和方便,而从来不要求任何回报。
张海青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渺小,甚至都还没有学会该怎么做人,该怎么爱人。
张海青明明知道杨大虎对自己的深情厚谊,却总是在杨大虎面前表现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平等表达的机会。
当杨大虎很有自知之明的退出了自己的世界,自己却又很无礼的追问,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这算什么?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那虚无飘渺的自尊心,就把杨大虎的爱和自尊踩在脚下!
杨大虎应该恨张海青,最少也应该是鄙视的,可是,现在张海青的家里出了大事,杨大虎又毫不迟疑的站了出来,这算不算一种伟大呢?
张海青在心里狠狠骂着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自私的小人,一无是处,考上大学又怎么样,就算以后有了好的前途又怎么样,和杨大虎比起来,就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小人!
张海青就像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寝室不大的范围里不安的转着圈圈,一向冰雪聪明的自己怎么现在就像个狗熊,不能给任何人安慰,连自己的情绪都安付不了?
张海青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忽然听到窗外楼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走到开着的窗子前,看到卢成鑫正站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向自己招手,如果在平时,张海青一定会欢呼雀跃的跑下楼,幸福的依偎在这位帅哥的怀里,充分享受着爱情的滋润。
可是现在张海青忽然有点烦躁,现在家里乱成了一窝粥,自己还在这里闲情逸致的谈恋爱,人家杨大虎一个局外人还要处处帮自己照顾家人,自己真的是太不孝顺了。
卢成鑫看张海青站在窗前只是发呆,于是诧异的喊道:“喂,怎么了,快下来啊,难道还没睡醒啊。”
张海青板着脸点点头,还是走出了寝室的门,下了楼。
卢成鑫看见张海青走了出来,就迎了上来,一把拉住张海青的手。
张海青面无表情的任卢成鑫拉着。
卢成鑫好一会才发觉有点异常,而且今天,张海青的手特别的冰凉。
卢成鑫盯着张海青的脸,疑惑的问:“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对劲。”
张海青长吁了一口气,把眼睛看向别处,心里思考着是不是把这件事告诉卢成鑫,又该怎么告诉呢?
卢成鑫注意到张海青的眼角有点发红,很明显是哭过了,就更加的慌乱了,他把张海青抱在怀里,温柔的说:“是不是做噩梦了,在梦里看到我们分手了,所以就哭醒了?你真让人心疼啊,做梦也会哭,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卢成鑫低头去亲张海青的眼睛,他不相信这一会功夫能发生什么事情,只能认为张海青是做了一场噩梦,现在还没有从那虚幻的情景中走出来。
张海青冰冷的躲开了,有点不耐烦的看着卢成鑫的眼睛。
卢成鑫心里一凉,不知道张海青怎么忽然对自己这么冷漠,难道感情真的就这么奇妙和脆弱吗?转瞬间就变换了另一副样子。
第5章 家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