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心态有了变化后,他所看到的事物也都会随之变化。以前陈慕青眼中的伊洛雪不过是个刚过九岁生日的黄毛丫头,现在在看坐在院子中央呆呆发愣的小姑娘,就觉得她出奇的清秀。
淡淡的愁,聚在眉心让她看起来和同龄的孩子十分不同。她也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么?以前一直都觉得她是个静不下的小东西,这会儿在看就觉得她和别的女孩子真的很不一样,就是觉得她是最特别的。
“猎鹰,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儿,你会怎么办?”
随着一声轻叹,陈慕青身边突兀的出现一个人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
“呼~~~少爷您终于承认您喜欢洛雪姑娘了!”
眼神一厉,陈慕青侧头淡淡一扫,一股无形的压力立刻让猎鹰抖了抖,赶忙正色解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您喜欢洛雪姑娘,您还死不承认,害我们这些下人装看不见装得累死了!”
因为被人中说心事,陈慕青眼神一暗,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冷峻。
“少废话!”
悄悄退了一步,猎鹰挠了挠头,嘟囔道。
“我也没有追过女孩子呀……”
又被狠狠瞪了一眼,猎鹰正考虑要不要溜,突然灵光一现道。
“就是这样,少爷您只要在洛雪姑娘面前保持这样就可以!”
“说清楚!”
摸着自己下巴,陈慕青无法理解猎鹰的意思,虽然无法想象自己此刻的模样,但看猎鹰随时准备溜走的状态,他只能理解,出这主意的人看起来好像有些皮痒!
见少爷挑眉看着自己,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猎鹰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您就这样臭着……恩……冷着、冷着张脸,走到洛雪姑娘面前,直接把她拉近怀里,对她说‘跟我走,咱们回家’就行。”
没有开口只是单手支头,陈慕青只斜着眼睛瞟了眼,悄悄往后挪的侍卫,就叫他立刻石化当场。
“少爷,您可饶了我吧!要是普通女孩,一个糖葫芦就能把人骗走,可她是伊洛雪耶,是被小姐打的半死,哭得几乎断了气,也没有吭上一声的小姑娘。您都搞不定的女孩,我就更没主意了!”
叹了口气,她的特别陈慕青怎么可能不知道,明明长了一张需要人保护的脸,但性子却比谁都倔。有的时候,他真是想什么都不管,直接把人扛回去算了。
勾了勾手,把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帅小伙直接揪了回来,才瞪着人道。
“我问的是,如果你喜欢上一个姑娘,你会怎么办?”
看少爷表情,应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就没有要放人的意思,猎鹰挠着脑袋当真设身处地的想了起来,可是半天的功夫,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干脆自暴自弃道。
“我嘛……嗯……不怎么办,扛起来带回家呗!”
眉毛一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猎鹰只留下声音,人从陈慕青身边消失。
“少爷,没问题的!小姐要走了,您还是快过去吧!”
没有义气的家伙,瞟了眼仍旧坐在远处发呆的女孩儿,陈慕青咳了一声,缓步走近。
“洛雪……”
出声并不是为了喊她,只是怕吓到她,依他的了解,这会儿,她魂儿早就不知道飞那儿去了。但这么做的坏处就是,等她缓过神来就会逃,就像之前一样,只看到他的影子,她就会远远躲开,避而不见。
果然,这个女孩儿一回过神,看清来人后,便慌张起身准备离开。飞身挡在洛雪面前,陈慕青第一次这么郑重的看着这女孩儿。
“洛雪,跟我走吧,我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此言一处,陈慕青发现洛雪脸上显出一种非常怪异的表情,先是茫然好像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然后是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感动,最后是敛起眼眸,藏起的惊恐。
“你在怕什么?”
身子一震,没有想到陈慕青这般警觉,抿了抿嘴,定了定心神,伊洛雪慢慢抬头盯着他道。
“我在怕什么?呵呵呵呵~~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一直都以为伊洛雪这么早熟是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直到今天听了她的故事以后,陈慕青才知道,原来伊洛雪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随着洛雪的叙述,陈慕青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嫁个普通人了——因为她的母亲。
伊洛雪的母亲是一户颇为富有家庭的侍女,看洛雪就知道,她母亲也应该是个漂亮的女人,但自古红颜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跟很多故事一样,一个丫鬟喜欢上了这家少爷,并且在许下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空口白话后有了他的孩子,但也跟所有故事一样,少爷娶了另一个女人,背叛、抛弃、最后死亡,简单而明了的故事,在伊洛雪口中说得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如果我说我不会这样你会相信我吗?”
眼中闪过很多东西,伊洛雪的神情有着陈慕青从未见过的复杂,这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表情么?
“你……是真的想带我走么?”
伊洛雪柔软的声音让陈慕青没有时间深思,弯腰平视这女孩儿的眼睛,瞬间就被她身上甜甜的味道包围了,他怎么会这么笨呢?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
“当然,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会带你去!”
沉默了许久,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像两个绝世高手对战前的对峙,最后以伊洛雪败下阵来为结局。
“如果你愿意,回去时可不可以带上我?”
“当然……”
心中欣喜还未平复,就见洛雪一步一步推出陈慕青的范围,长长呼出口气,洛雪漾出往日十分熟悉的笑容道。
“但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掰着手指头,洛雪一个一个数着条件。
“第一,我要你教我轻功,第二,我要你教我点穴,第三,你要告诉我出谷的方法!”
心中一惊,许久未曾出现的怀疑重新跃上心头,这女孩儿终究瞒了他什么吗?尽管心中千万个不愿意,陈慕青却不得不这么想。
许是看出陈慕青的心事,小洛雪也不避讳,直接言道。
“我会在药王谷那里待到你成亲以后。”
疑惑在一瞬间消失,陈慕青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却也好像更糊涂了。
“看样子你们已经有结论了?怎么样?没有人打算向我这个当事人说清楚吗?”
由远而近的声音直接插在二人中间,不过来人并没有像往日一样一来就霸住洛雪。而是弯腰看着洛雪的眼睛,笑的十分落寞。
“宇轩哥……对不起……”
咬了咬唇,洛雪不知道还能对这个男孩儿说些什么,来了人家的地方,扰乱人家的生活,除了道歉,她又能做些什么。
就是见不得小洛雪委委屈屈的表情,尚宇轩不明白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动不动就流泪的人,但唯独对这女孩,只要她红着眼眶,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他就只剩举手投降的份儿了。
“这是我在集市上看到的,就当是朋友的证明吧,你不用介意我,选你自己认为对的人吧!”
从怀里拿出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玉镯,没有给她退却的机会,尚宇轩直接捉住洛雪为她带上,但也因此而僵在当场。
被一直捉住洛雪小手没有放开的尚宇轩惹得十分不快,没等说话,尚宇轩竟先勃然大怒。
“陈慕青,你个王八蛋,你们家就是这也对待洛雪的么?”
拽过洛雪,拉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一道道伤疤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我死都不会让她跟你走的!”
见尚宇轩甩手准备拉着洛雪离开,陈慕青一个转身就挡在二人面前,火光电石之间,他突然想到刚才这女孩儿提出的几个要求,也顾不上许多,只得赶忙开口。
“我答应你,你刚才说的我都答应你!”
一个人挡,一个人拉,两个人都没有看伊洛雪而是互相对视。
“你有什么权利留下她?”
看着洛雪胳膊上因为婉儿而留下的疤痕,陈慕青觉得心口堵的十分难受。
“这种事再也不会出现了,以后无论去哪,我都会带着你,这伤疤,我也会为你除去,我发誓!”
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因为陈慕青的表情而止住,满脸的不可置信,尚宇轩惊呼道。
“不可能吧,真的假的,你们药王谷的方子……”
见他点头,尚宇轩也犹豫再三才道。
“多名贵的药材我都会为你找来,但我要亲眼看到她好了,你们才能走!”
“可是……”
“别废话,我当然知道药王谷的药方密不示人,配出来的药更是不会用于外人,但这是你们家弄的,如果你连这点决心都没有,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
皱了皱眉头,陈慕青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好吧,但是你绝对不能跟别人说,否则我会让你永远都见不到伊洛雪,会让你们尚家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倒吸了口冷气,伊洛雪第一看到陈慕青这般阴沉,和面无表情的尚宇轩。
“知道药王谷秘密都得死,这个我知道,我要你对她好,只对她好,就够了。”
第十七章 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