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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和我的拖鞋一起睡
  皇帝韦伯·罗特斯手持长剑,站在约拉那空荡得可怜的房间里,气势骇人。华丽的大床与他手中的利刃、与这房间的简陋形成了诡异而危险的对比。
  安娜拉着约拉匆匆退了出去,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
  房间里只剩下皇帝和皇后艾丽莎。
  艾丽莎坐在床沿,看着眼前这个脸色阴沉、眼中仿佛酝酿着风暴的男人,心脏狂跳,手心冰凉,但她还是强撑着,用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问:“你……你要干什么?”
  仰视的角度下,皇帝的脸色显得更加可怕,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他冷冷地开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是你让人,把我的床搬走的?”
  艾丽莎咽了口唾沫,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来逼迫自己鼓起勇气。她抬起头,迎上皇帝冰冷的目光,硬着头皮回答:“是……是我!那又怎么样?约拉也是你的女儿,她的房间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你……”
  她的话没能说完。
  皇帝毫无预兆地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手腕一抖,手中寒光一闪!
  “唰——!”
  锋利的长剑带着破空之声,几乎贴着艾丽莎的身前划过!
  艾丽莎只觉得头皮一凉,脸颊边有几缕发丝飘落。同时,她胸前的衣襟被划开了一道整齐的豁口,露出里面衬裙的蕾丝边缘。
  而此时的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僵在原地,瞳孔紧缩。
  皇帝整个人都被一种可怕的低气压笼罩着,他上前一步,逼近艾丽莎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压得更低,更冷:“是不是我最近……没发脾气,让你以为,我好欺负?”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再次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剑尖在从窗户透进的黯淡光线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直到这时,艾丽莎迟来的恐惧才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了她!
  “啊——————!!!”
  她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抱住头,整个人蜷缩起来,等待着那可能劈落的致命一击。
  门外的安娜听到这声尖叫,急得眼泪直流,她紧紧搂着怀里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约拉,闭上眼睛,绝望地低声祈祷:“神啊!救救我们吧!救救皇后殿下吧!”
  周围的骑士和佣人们全都惊恐万状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里面传来的尖叫和皇帝刚才的怒吼让他们不寒而栗。
  塔尔希也急了,他冲到门边,用力拍打着房门:“陛下!陛下您冷静啊!皇后殿下罪不至死!陛下!”
  门内,除了艾丽莎的尖叫,还传来一阵杂乱而可怕的声响——“咔嚓!”“咚!”“噼里啪啦!”——像是木头被劈碎、家具被推倒的声音。
  塔尔希拍门的手僵住了,脸色惨白。
  终于,门内的声音渐渐平息了。
  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了走廊。所有人都退后几步,死死盯着那扇门,连呼吸都放轻了,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吱呀——”
  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皇帝韦伯·罗特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拎着那把剑,剑身上似乎还沾着一点木屑。他脸色依旧阴沉,周身杀气未散,看也不看门外聚集的众人,径直迈步,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拎着剑,大步离开了。
  没人敢阻拦,甚至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皇帝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安娜才松开紧紧搂着约拉的手,泪眼婆娑地看向塔尔希,带着哭腔求助:“塔尔希大人……”
  塔尔希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我进去看看。”
  他心惊胆战地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头朝房间里看去。
  只见房间里一片狼藉。那张原本华丽宽大的四柱床,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地破碎的木块和凌乱的织物,显然是被利剑狂暴地劈砍所致。皇后艾丽莎瘫坐在这一地狼藉旁边,头发散乱,胸前衣襟破损,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恐,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失魂落魄。
  “皇后殿下……”塔尔希轻声唤道,“您……您没事吧?”
  这时,安娜也抱着约拉匆匆挤了进来:“皇后殿下!”
  安娜放下约拉,冲到艾丽莎身边,努力想安抚她:“太好了……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她的声音还在发抖。
  约拉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艾丽莎。她眨了眨淡紫色的眼睛,然后迈开小步子,走到艾丽莎身边,伸出小手,轻轻地、试探性地摸了摸艾丽莎的脸颊。
  脸上冰凉的触感让艾丽莎猛地一颤,涣散的目光终于慢慢聚焦。她看着眼前小小的约拉,看着安娜焦急的脸,又看了看满地床铺的碎片……
  “呜……哇——!!!”
  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委屈、以及对自己冲动行事的后怕,瞬间化作了汹涌的眼泪。艾丽莎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屋外围观的人们看到皇后还活着,虽然狼狈哭泣,但显然没有性命之忧,也都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小声议论起来:
  “皇后竟然没死……”
  “毕竟皇后是来自阿尔西亚大陆的公主,陛下可能还是有点顾忌两国关系吧……”
  “真是万幸了……刚才吓死我了……”
  塔尔希站在门口,看着屋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皇后、努力安慰她的安娜、以及安静站在一旁的约拉公主,再看了看满地狼藉,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甚至有一丝后悔。
  【太可怕了……】他想着,【陛下他……真的是传闻中那样的暴君吗?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
  ……
  皇帝自己的寝宫。
  门口有全副武装的卫兵在严密守卫着,气氛肃杀。
  寝宫内部的客厅里,皇帝韦伯·罗特斯独自一人站在房间中央。他依旧拎着那把剑,微微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只能从背影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耸动。
  然后,门外守卫的士兵们,隐约听见从紧闭的门内,传来一阵压抑的、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的、低沉而怪异的笑声。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开始很轻,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几乎有些失控的狂笑!
  门外的士兵们面面相觑,胆战心惊,更加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特写:皇帝手中的剑,被他狠狠地、一下子插进了脚下厚重的地毯里,直至没入地板半截。
  皇帝猛地抬起头,露出了他此刻咬牙切齿、眼神中充满了压抑、烦躁甚至是一丝痛苦的表情。
  他低声地、近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样的日子……还得持续多久?”
  ……
  夜幕悄然降临,笼罩了整个皇宫。
  艾丽莎的寝宫内。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华贵的丝绸睡袍,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神情萎靡不振,更扎眼的是,她一侧的鬓发明显短了一截,正是白天被皇帝剑锋削断的痕迹。她呆呆地坐着,仿佛还没从白天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
  安娜带着约拉站在卧室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殿下,公主房间的床……还没有弄好,工匠说要明天才能重新置办。您看……要不今晚让约拉公主先在我那里凑合一下?”
  艾丽莎没精打采地转过头,瞥了安娜一眼,声音有气无力,却依旧带着那种刻薄的腔调:“让公主跟你一个下人睡?算怎么回事?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苛待她,连张床都舍不得给。”
  她伸手指了指约拉:“你,今晚就留在我的房间。”
  安娜迟疑了一下,又问:“那……我给您和公主拿个额外的床垫进来?”
  “拿什么床垫!”艾丽莎一瞪眼,尽管她现在黑着眼圈,狼狈不堪,已经没什么气势可言,但还是努力做出凶恶的样子,“在我这里,她只配睡地板!今天的事情,全都怪她!要不是为了她,我怎么会……怎么会……”
  她想起白天的惊魂一幕,声音顿了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我要她和我的拖鞋睡在一起!这就是对她的惩罚!”
  安娜无奈地看了看依旧平静的小公主,又看了看明显在说气话(?)的皇后,只得躬身应道:“……是,皇后殿下。”
  艾丽莎不再理会她们,径直上了自己那张柔软宽大的床,用被子蒙住了头,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安娜叹了口气,只能小心地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床头魔法灯柔和的光晕。
  约拉独自站在房间中央,她看了看床上那个蒙着被子、一动不动的鼓包,然后,真的迈开步子,走到了床边,看向了放在床边的、艾丽莎那双精致的丝绸拖鞋。
  艾丽莎其实根本没睡。她在被子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等了半天,没听到什么声音,她忍不住悄悄掀开一点被角,试探地叫了一声:“约拉?你还在吗?”
  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回答。
  艾丽莎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看见约拉的身影。
  她心里一慌,连忙趴到床边,探头往床下看——
  只见约拉真的就蜷缩在她床脚边的地毯上,小小的身子侧躺着,怀里……竟然真的抱着她的一只拖鞋,还把脸轻轻贴在上面,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艾丽莎:“……”
  她脸上的惊恐和烦躁瞬间褪去,换上了一种近乎哭笑不得、又柔软得一塌糊涂的舒缓笑容。
  【唉……】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无比温柔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这么乖,这么让人心疼……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伸出手,悬在约拉上方,像召唤小猫一样,轻轻地、带着诱哄的语气:“约拉,嘬嘬嘬……过来,到这边来。”
  约拉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艾丽莎伸过来的手,没什么表情,但真的像只谨慎的小猫一样,微微抬起头,凑近艾丽莎的手指,轻轻地闻了闻。
  艾丽莎的心瞬间被击中了,脸上露出了无法抑制的、近乎花痴的陶醉表情。
  【啊啊啊——!我们约拉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么乖!受不了了!】
  她不再犹豫,双手伸到约拉腋下,稍一用力,就把轻飘飘的小女孩从地毯上抱了起来,搂进怀里。
  “来,咱们不在地上睡了,也不跟臭拖鞋睡了。”艾丽莎温柔地说着,顺手把约拉怀里那只拖鞋抽出来,扔回地上,“我就是那么一说,气话,你不用真的听。以后我说这种话,你都不用听,知道吗?”
  她抱着约拉,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和头发,声音里带上了后怕和依赖:“今天真是吓死我了……那把剑,就那么劈过来……我现在想起来还腿软。让我一个人睡,肯定会做噩梦的……”
  她把下巴轻轻搁在约拉的头顶,抱着这具小小的、温暖的身体,望着华丽的床幔,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自觉地重复了白天皇帝说过的那句话:
  “唉……这样的日子,还得持续多久啊?”
  突然——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
  艾丽莎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警惕地看向房门方向,声音都变了调: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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