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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给你做新衣服
  皇宫走廊里,安娜抱着一摞几乎要堆到她下巴的店铺介绍册子,艰难地往前走。册子堆积得太高,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迎面,文书官塔尔希正抱着一叠公文匆匆走过,也没注意到前方。
  “哎呀!”
  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安娜惊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怀里的册子眼看就要像山体滑坡一样倾泻而下。
  “小心!”
  塔尔希反应迅速,立刻伸出空着的那只手,险险地接住了倒下来的一大半册子,避免了它们全部散落一地的惨剧。
  两人手忙脚乱了一阵,终于将册子重新整理好。塔尔希松了口气,忙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看路。你没事吧,安娜小姐?”
  安娜苦笑着摇摇头,接过塔尔希帮她扶住的册子:“没关系的,塔尔希大人。也怪我没看好路。谢谢您帮忙。”
  “这些是……”塔尔希看着她怀里那一大摞明显是裁缝店广告和图册的东西,有些疑惑。
  “哦,这些是城里各大裁缝店的介绍册。”安娜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皇后殿下说她看腻了御用裁缝的设计,想找些外面的店铺看看,让我把这些资料都找来。”
  塔尔希的眉头立刻不高兴地皱了起来,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又要做新衣服?】他心里想着,【这位皇后的奢侈和难伺候,果然名不虚传。皇帝陛下到底……】
  他没有把话说出来,但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人一起走到皇后住所的门口。安娜接过塔尔希帮她搬着的最后一部分资料,感激地说:“到这里就可以了,真的很感谢您,塔尔希大人。”
  “举手之劳。”塔尔希说着,上前一步,帮她打开了沉重的房门,“我帮你开门。”
  “谢谢。”安娜抱着资料侧身进去。
  就在塔尔希准备关门离开之前,他下意识地朝门内瞥了一眼。
  只见那位新皇后艾丽莎正姿态傲慢地坐在主位的沙发上,下巴微抬,用一根手指随意地点了点面前的桌子,对抱着资料进来的安娜吩咐道:“就放那儿吧。”
  而在她身旁不远处,那个瘦小的、穿着寒酸白裙的约拉公主,正安静地站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像个没有生气的精致人偶。
  塔尔希轻轻关上了门,脸色更加阴沉。
  【那就是新皇后……】他心中不忿,【看起来就是一副刻薄又骄纵的样子。真不知道皇帝陛下喜欢她哪一点!】
  房间内,安娜离开去准备点心了。门一关上,艾丽莎立刻把刚才那副高傲慵懒的派头丢到了一边。
  她几乎是扑到了那堆资料前,开始快速地翻阅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既然有这么多家裁缝铺,那肯定也有专门做童装或者童装做得特别好的店吧?】她一边翻找,一边在心里盘算,【给约拉做衣服,手艺一定要好,料子也要舒服……】
  “哗啦哗啦……”
  她翻页的速度极快,几本册子同时摊开在桌上,她像做研究一样仔细比对。
  【这家主打宫廷风,太老气了……这家料子看起来不错,但款式普通……这家……咦?这家画的童装样子好可爱!】
  约拉公主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继母把那些华丽的册子翻得漫天飞舞,淡紫色的眼睛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
  皇帝的办公室里,塔尔希又一次没忍住,对着正在批阅文件的皇帝抱怨:“陛下,皇后是不是该收敛一点了?她的衣服明明已经堆积如山,现在居然还要大张旗鼓地去宫外的店铺做衣服!这也太……”
  皇帝韦伯从文件上抬起头,打断了他:“她要出宫?什么时候?”
  塔尔希一愣,随即有些没好气地整理着自己手头的文件:“我怎么知道具体时间?我只是个文书官。再说了,陛下,您也不用连这种小事都……”他想说“都这么关注吧”,但没敢说出口。
  皇帝却平静地看着他,提醒道:“不是你一直说,我应该多关注一下约拉的事情吗?皇后艾丽莎最近似乎一直把约拉带在身边。我要知道她们的动向,这很正常。”
  塔尔希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您说得对!陛下,您终于想管了!我这就去打听一下她们出宫的具体时间和目的地!”他说完,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好像生怕皇帝反悔。
  皇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投向文件,但眼神却有些深幽。
  ……
  “就这家了!”
  艾丽莎将一本装帧精美的册子往桌上一扔,语气笃定。
  安娜拿起那本册子,翻开看了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这家……‘潘的裁缝铺’?”
  册子的内页,画满了各式各样可爱又华丽的童装插图,蓬蓬裙、蝴蝶结、精致的刺绣……充满了童趣。
  “有什么问题吗?”艾丽莎斜眼瞥了她一下,语气带着威胁。
  安娜勉强笑了笑,小心地措辞:“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家店铺虽然也承接成人服装定制,但它的主打和特色明显是童装,风格……有点过于可爱和童趣了。皇后殿下您气质高贵,可能更适合……”
  “怎么?”艾丽莎立刻瞪起眼睛,声音拔高,“你觉得我不适合可爱的装束?你是觉得我年纪大了,不配穿可爱的衣服了是不是?!”
  安娜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皇后殿下您风华正茂,当然适合任何风格的装束!是我多嘴了!我这就去安排,让他们备车!”
  艾丽莎这才“哼”了一声,算是放过她。随即,她又像是想起什么,稍微放缓了语气,补充道:“出宫的时候,低调点,别太张扬。还有,我去哪家店的事情,瞒着点其他人,我不想让宫里那些长舌妇知道我在哪里做衣服。”
  “是,我明白了。”安娜躬身应道,心里却忍不住吐槽,【看来皇后自己也觉得去这种童装店做大人衣服有点丢人呢……】
  ……
  几天后,一辆并不起眼但很精致的小型马车停在了皇宫的侧门。
  艾丽莎已经换上了一身外出的常服,虽然依旧华丽,但比正式的宫廷礼服要轻便一些,脸上还戴了一层面纱。跟在她身后的约拉,只是在她那件单薄的白色睡裙外加了一件普通的深色小披风,脚上还是那双旧的软底鞋。安娜扶着她上了马车。
  在不远处的宫殿拐角阴影里,两个脑袋一上一下地探了出来。
  “她们要出发了。”塔尔希低声道。
  皇帝韦伯·罗特斯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便装,目光沉静地看着那辆马车,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们跟上去。”他简短地命令。
  “是!”塔尔希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马车驶出皇宫,进入了皇城的街市。嘈杂的人声、商贩的叫卖、各种食物和香料的气味透过车窗的缝隙飘了进来。
  艾丽莎忍不住将车窗的帘子掀开一条缝,好奇地向外张望。
  【哇……】她在心里惊叹,【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啊……我还是‘李丽丽’的时候整天忙碌,穿成‘艾丽莎’以后又一直待在宫里,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世界的市井模样……】
  约拉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安娜则坐在约拉旁边,小心地看护着。
  过了一会儿,安娜探头看了看外面,提醒道:“夫人,我们快到了。”出门前艾丽莎吩咐过,在外面要称呼她为“夫人”。
  艾丽莎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面纱:“嗯。”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个带有独立院落的店铺门口。门廊上挂着一块朴素的木牌,上面写着:潘的裁缝铺。
  院子打理得很整洁,种着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荫下甚至还摆放着小小的秋千和跷跷板,树枝上系着彩色的丝带,整个环境看起来不像个店铺,倒像个温馨简约的儿童乐园。
  安娜先下车去敲门了。艾丽莎带着约拉也下了车,站在院子里,打量着周围。
  【这家店……】艾丽莎心里有些惊讶,又有些满意,【装饰得挺有意思,很有童趣,果然像是会做出可爱童装的地方。】
  “您好,有人在吗?”安娜敲了敲门。
  很快,门开了。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和蔼、围着干净围裙的女裁缝出现在门口,她笑容可掬:“你们好,我是这家店的店主,潘·朵拉。你们是来做衣服的吗?”
  安娜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看艾丽莎,答道:“是的,我们……夫人想来定制一件衣服。”
  店主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艾丽莎,又看了看被艾丽莎牵着手、安静站在一旁的约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热情的笑容:“原来是夫人要订衣服啊?请进请进,外面晒。”
  她笑着侧身将三人让进屋,目光在约拉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语气自然地说:“我刚才还以为,是这位漂亮的小小姐要做新衣服呢。”
  安娜心里一紧,赶紧偷偷对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
  潘店主像是没看见安娜的暗示,依旧笑眯眯的,引着她们走进店铺大厅。
  与此同时,院墙外不远处,皇帝和塔尔希也刚刚赶到。他们骑着两匹普通的马,将马拴在稍远的巷口,然后偷偷靠近院墙。
  “怎么办?她们进屋了。”塔尔希扒着墙边,低声说。
  皇帝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安静的院门,忽然迈步,独自走进了院子,身影很快隐没在树荫下。
  “喂!陛下!”塔尔希吃了一惊,想跟进去,又想起皇帝让他看着马,只得焦急地留在原地,伸长脖子往里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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