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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好生安置
  院中的骚乱,随着赵康被拖入黑暗,戛然而止。
  那声短促的惨叫之后,一切都静了下来。
  赵德瘫在地上,肥硕的身体抖成一团,老泪纵横,嘴里反复念叨着:“逆子……都是我教子无方……”
  萧稽宸抱着怀里的人,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赵德。他很清楚,赵德这是在演戏,一出断尾求生的苦肉计。
  虎父无犬子,能养出赵康那样的畜生,赵德自己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可证据呢?赵康一死,便是死无对证。
  “尹兆。”萧稽宸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属下在。”
  “把虎园里的人,都带出来,好生安置。”
  “是。”
  尹兆带人冲进那片散发着恶臭的院落,很快,十几个形容枯槁、神情麻木的女子被搀扶了出来。她们中的许多人甚至无法站立,身上带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孟舒妍在内,看到这地狱般的一幕,都白了脸。
  萧稽宸的怒火在胸中翻滚,他抱着孟恩云,转身便走。
  孟舒妍连忙跟上,看着他怀里那个安然闭着眼的女人,嫉妒得快要发疯,却只能强忍着,挤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殿下,妹妹她……”
  “你先回房。”萧稽宸头也不回地打断她。
  赵德的哭嚎声还在身后,萧稽宸却充耳不闻。他抱着孟恩云回到客院,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又命人去请太医。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但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压,让所有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二天一早,彭城百姓一开门,就看到城墙之上,高高悬挂着一具尸体。
  正是太守公子,赵康。
  尸体旁贴着一张告示,言明其罪,洋洋洒洒,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死上十回。
  百姓们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紧接着,更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
  彭城太守赵德,脱去官服,赤裸上身,背着一捆荆条,跪在了太守府门前,对着太子下榻的院落,痛哭流涕,口称有罪。
  萧稽宸站在窗前,冷眼看着外面那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赵德这一招,玩得够狠,也够绝。
  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了死去的儿子,自己再来一出负荆请罪,摆出任凭处置的姿态。既平了民愤,又让他这个太子抓不到把柄。
  眼下雪灾严重,赈灾是头等大事,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地方太守,在此地耽搁太久。更何况,朝中无人可调,他就算想换了赵德,也找不到人来接替。
  “殿下,赵大人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尹兆进来禀报。
  萧稽宸捏了捏眉心。
  “传令下去,留下五十精兵,看管那些救出的女子,也给本宫盯紧了太守府。”他顿了顿,“我们启程,去扬州。”
  车队再次上路。
  与来时不同,萧稽宸直接命人将自己的车驾收拾出来,不容置喙地对孟恩云说:“你的脚伤了,坐我的车。”
  孟恩云乖巧地点头,由海棠扶着,在孟舒妍嫉恨的注视下,安然上了那辆宽大舒适的马车。
  孟舒妍被独自撇在另一辆车里,捏着帕子的手,指节都泛了青。
  马车内,暖炉烧得正旺。
  萧稽宸递给孟恩云一个铜制的手炉,又拿了张厚实的毯子盖在她腿上。
  “脚还疼吗?”
  “好多了,多谢姐夫关心。”孟恩云抱着手炉,垂着眼,声音又轻又软。
  这声“姐夫”,让萧稽宸心里莫名一堵。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安静的侧颜,那晚她不顾一切推开自己的画面,又一次在脑中浮现。
  他欠她的,太多了。
  一路无话。
  傍晚时分,车队终于抵达扬州。
  孟恩云的外祖家是扬州有名的富商,宅邸阔气,一进门,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和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便迎了出来。
  “云儿!”云氏的母亲,孟恩云的外祖母,一看到她便红了眼圈,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路上辛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外祖父,外祖母。”孟恩云甜甜的叫人,依偎进外祖母的怀里撒娇。
  这股不掺杂任何利益的亲情,让她心头一暖。
  孟舒妍跟在后面,也上前行礼问安。
  外祖家对她态度不算热络,却也客气周到,按着礼数给了丰厚的见面礼。
  晚宴上,外祖家的几个表兄表姐都围在孟舒妍身边。
  他们问她京城的趣事,又与她聊着诗词歌赋。
  孟恩云的名声在外,乖张跋扈,这些表亲们对她向来敬而远之。
  如今见孟舒妍温柔可亲,又有才情,自然更愿意与她亲近。
  孟舒妍被众人围着,脸上挂着微笑,眼角的余光却瞟向孟恩云,带着几分得意。
  孟恩云却压根没看她,她正专心致志地对外祖母夹给她的那块东坡肉下筷,吃得津津有味。
  仿佛这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回到房里,海棠立刻气鼓鼓地抱怨起来。
  “小姐,您瞧见没?那些表少爷表小姐,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大小姐在那儿装模作样,他们倒一个个上赶着去捧臭脚,真是气死我了!”
  “跟一群小孩子置什么气。”孟恩云摘下发间的珠钗,随手扔在妆台上,“吃饱了就早点睡。”
  她这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让海棠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只能憋屈地去给她铺床。
  是夜,风雪更大了。
  孟恩云特意让海棠没有关严窗户,留了一道缝。
  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曳。
  三更时分,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窗边,他熟练地推开窗,闪身而入。
  “你倒是真不怕冷。”
  男人开口,嗓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孟恩云正坐在镜前,她没有回头,只从镜中看着那个依旧蒙着面的男人。
  “我怕的是人心,不是风雪。”她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长发,“你来了,说明事情办妥了。”
  谢津舟走到她身后,看着镜中那张巧笑倩兮的脸,心头莫名一动。
  “那些女人,我都安顿在城外一处庄子里了。”他避开她的视线,开门见山,“找了大夫给她们治伤,也给了银子。但是……”
  他顿了顿,话里带了几分烦躁。
  “她们的家人,大多不肯再认她们。嫌她们……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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