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棘林里的树木突然活了过来。粗壮的树干缓缓转动，枝条上的尖刺咔咔合拢，转眼间织成道丈高的木质城墙，尖刺密得像刺猬的背。
　　头狼形变异兽率先扑上来，还没撞到城墙，一道黑影“唰”地抽过来——是根胳膊粗的藤条，上面的倒刺闪着寒光。藤条抽在狼身上，带起一串血珠，那畜生嗷呜一声飞出去，砸在后面的兽群里。
　　可后面的变异兽根本不管同伴死活，踩着尸体往前冲。木质城墙上的藤条像鞭子似的挥舞，抽得变异兽血肉横飞，但更多的怪物踩着同类的尸体往上爬。
　　红老鼠似的变异兽喷着火球，把藤条烧得滋滋冒油；苍蝇大小的虫子射出酸液，让木头冒起白烟；剑龙模样的怪物甩动脊背，甲板似的骨刺切断了大片藤条。
　　“轰——”
　　木质城墙终于被撞出个大洞，变异兽像决堤的洪水涌进来。一个扛大剑的阿雷诺亚人靠在树后，铠甲上的划痕还在渗血。他看着冲过来的暴龙形变异兽，咬碎了牙：“来吧，畜生！”
　　大剑劈下去的瞬间，暴龙的脑袋和身子分了家，绿血喷了他满脸。可没等他喘口气，一群狼形变异兽从侧面围上来，獠牙闪着寒光。
　　“小心！”女人的声音刚落，大剑哥就被人踩得矮了半截，堪堪躲过狼吻。他反手一剑拍飞扑向女人的变异兽：“谢了。”
　　“都是同胞。”女人的短刃抹过一只狼的喉咙，“该互相帮衬！”
　　两人背靠背站着，周围的巨棘林里早已打成一团。火焰烧着树枝，冰碴冻住藤蔓，毒液泡烂了落叶，到处都是厮杀声和惨叫声。
　　秦羽的星纹枪架住熊形变异兽的爪子，枪身上的火焰燎得怪物直哆嗦。赤寒瞳的身影裹着时钟虚影，匕首在熊身上划出道道血口。
　　“杀不完似的。”赤寒瞳退到秦羽身边，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住。
　　秦羽把枪拄在地上：“省着点用能力，留着对付后面的。”
　　“你也没放火啊。”赤寒瞳擦了把脸。
　　“这里是树林，放火……”秦羽的话突然卡住，猛地转头看向西边。
　　那边的树林“嘭”地炸开团黑烟，迅速漫过来。“它们换战术了！”秦羽的声音刚落，就见林外的平原上，一群长着火焰鸡冠的鸭嘴龙正喷着火柱，火舌舔到哪儿，哪儿就冒起浓烟。
　　巨棘林很快成了火海，树枝噼啪作响，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撤退！回黑盔城！”指挥官的吼声透过勋章炸响。
　　平原上，兽群像潮水般聚集，火光把它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巨棘林在身后燃烧，而远处的黑盔城正闪着淡淡的光——那是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决战的舞台。
　　星纹枪在秦羽掌心转出残影，枪尖的苍蓝火焰每一次吞吐，都有一头变异兽捂着伤口后退。蛇形怪物突然从侧后方窜出，墨绿色毒液喷溅的轨迹在晨光里格外刺眼。秦羽拽着赤寒瞳后跃的瞬间，余光瞥见整片巨棘林已被火光吞没，撤退的喊声混着树枝燃烧的噼啪声传来。
　　“既然他们放火，那我——”半空中的秦羽将赤寒瞳护在怀里，星纹枪突然绷直，枪身火焰如活物般窜起，“也没必要收敛了！”
　　苍蓝火焰顺着枪尖泼洒而出，在树林里烧出条通路。变异兽们挤成一团嘶吼，却没一头敢靠近那片跳动的火焰。秦羽踏着火星跃过最后一道火墙，黑盔城的防护罩在他身后嗡鸣着合拢，将兽群的咆哮隔绝在外。
　　防护罩是半球形的淡蓝光幕，从城墙顶端一直延伸到地面，把整座城裹成剔透的琉璃球。秦羽跟着士兵登上城墙，青石板被太阳晒得发烫，远处巨棘林的黑烟正与兽群裹挟的血色雾气纠缠，在黄昏里拧成诡异的漩涡。“来者不善啊……”他低头摩挲着枪杆，指腹碾过烫人的纹路。
　　天色擦黑时，焦黑的巨棘林里传来断裂声。一头十几米高的象形变异兽撞碎最后一根燃烧的树干，踏着满地火星走到空地上，身后的兽群像被惊动的蚁巢，黑压压漫过平原。
　　“还有这么多……”年轻卫兵的枪杆在发抖，喉结上下滚动。
　　“怕什么？”老兵用剑鞘拍他后背，铠甲上的划痕里还嵌着干涸的血，“咱有S级护罩，这些畜生撞不破。”他忽然指向城外，“就算破了，你能让它们踏平家园？”
　　“不能！”年轻卫兵的脸涨得通红，吼声惊飞了城墙缝隙里的麻雀。
　　皮甲队长站在垛口前，手臂举得笔直：“身后就是家园——”
　　“无路可退！”士兵们的呐喊震得城砖掉渣，连防护罩都泛起涟漪。
　　十几头二十多米高的象形变异兽列在最前排，粗壮的四肢跺得地面发颤。它们身后的兽群绕着城墙铺开，密密麻麻的眼睛在暮色里闪着绿光，像圈永不熄灭的鬼火。
　　象形兽突然昂起头，长鼻子喷出白汽，前腿猛地砸向地面。灰黄色的震波以脚掌为中心扩散，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浪，狠狠撞在防护罩上。
　　“轰隆——”
　　能量光幕剧烈抖动，表面的波纹像被风吹皱的绸子。“顶住了！”城墙上爆发出欢呼，有人把头盔抛向空中，金属碰撞声混着叫好声格外热闹。
　　秦羽回头看了眼欢呼的人群，指尖在星纹枪上划了道弧线。挡得住是挡得住，但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兽群突然发起冲锋，像黑色潮水反复拍打防护罩。秦羽望着那些被撞得变形的光壁，忽然低声笑了：“黑盔城的手段，总不能只有这层壳子。”
　　话音刚落，城外传来闷响。一头马形变异兽踩中地面凸起的石块，瞬间被炸开的火焰掀飞。“果然。”秦羽眯起眼，看着接连爆开的火光在兽群里绽开，“专门埋给变异兽的地雷，有点意思。”
　　他转头望向角楼，那里立着尊水晶大炮，淡紫色的光正顺着炮身纹路流淌。尉官模样的人摸着炮管，听着士兵的报告：“长官，够得着了。”
　　“那就——”尉官的手掌重重落下，水晶炮发出嗡鸣，炮口的紫光越来越亮，“开火！”
　　淡紫色雷电撕裂黄昏，在兽群头顶炸开成片雷云。变异兽们抬头的瞬间，密集的电鞭劈落，把整片平原照得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