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803门口，秦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轻轻打开门锁。门后还横着一根粗壮的橡木门闩，这是他从五楼一户人家的实木餐桌上锯下来的。他小心地抬起门闩，尽量不发出声音。
　　客厅里点着一盏微弱的LED露营灯，是他们在六楼一户户外爱好者家里找到的。灯光下，能看到墙上钉着一张手绘的公寓楼平面图，标注了每一处防御工事、物资存放点和紧急逃生路线。这是他和小雨花了三个晚上完成的。
　　秦羽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从水桶里舀了半杯过滤过的雨水。水桶旁边放着一个小型煤气炉和几罐便携煤气，这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之一。他喝下水，感受着微微的锈味滑过喉咙。比起最初几天直接喝雨水，现在已经好多了。
　　正当他准备去阳台守夜时，卧室门轻轻打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头发乱蓬蓬的。
　　"小雨？"秦羽压低声音，"怎么醒了？"
　　小姑娘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大，眼圈泛红。她赤着脚走到秦羽面前，声音细如蚊呐："哥哥...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秦羽蹲下身，这才发现小雨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做噩梦了？"
　　小雨点点头，一滴眼泪无声地滑落。秦羽叹了口气，站起身牵起她的手。他带着小雨回到自己的房间——原本的主卧现在被用作储藏室和他们的"作战指挥中心"，而他则睡在原本的书房里，那里有一张窄小的单人床。
　　"躺里面。"秦羽挪了挪身子，给小雨腾出空间。小姑娘立刻蜷缩着钻进被窝，把脸埋在他的枕头里。秦羽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那是上周他们在一户人家的浴室里找到的最后半瓶。
　　秦羽轻轻躺下，尽量不挤到小雨。单人床对两个人来说确实太小了，但他什么也没说。窗外，一阵风吹过，挂在阳台上的金属片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这是他们设置的另一道警报。
　　"梦见什么了？"过了许久，秦羽低声问道。
　　小雨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更紧地蜷缩起来："王爷爷...还有周阿姨...他们都在追我..."她的声音哽咽，"我知道他们已经不是人了，可是...可是我还是..."
　　秦羽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放在小雨的背上。他能感觉到单薄睡衣下凸起的脊椎骨。这一个月来，尽管尽力保证营养，但物资有限，小雨还是瘦了不少。
　　"没事的，"他笨拙地安慰道，"他们进不来的。门窗都加固过了，楼下还有三道防线。"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明天我再教你几招防身术，好吗？"
　　小雨抬起头，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照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真的？"
　　"嗯。"秦羽点头，"你学得很快，上次那个反制动作已经很像样了。"
　　这一个月来，除了加固防御工事，秦羽的另一项重要工作就是训练小雨。从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到简单的格斗技巧，再到各种武器的使用。小姑娘学得很认真，进步也很快。从最初看到丧尸就腿软，到现在已经能冷静地使用短矛攻击要害部位。
　　小雨似乎安心了些，重新躺下。没过多久，秦羽就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他轻轻起身，尽量不惊动她，走到窗前再次检查外面的情况。
　　月光下，城市废墟向远方延伸。秦羽的目光突然被东南方向的一处微弱火光吸引。那不是自然火灾，而是有规律的、似乎受控的火光。有人在那里生火？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无异于自杀行为——火光会吸引感染者。
　　除非...除非那些人足够强大，不怕吸引感染者。秦羽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一个月来，除了林萱和小杰，他们没有再遇到其他幸存者。但直觉告诉他，那些火光可能意味着麻烦。
　　他回到床边，看着小雨的睡颜。小姑娘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噩梦已经远去。秦羽的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这一世，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雨。
　　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在末日降临前只是他对门邻居家不起眼的小姑娘。而现在，她成了他在这疯狂世界里唯一想要守护的人。某种程度上，小雨的存在让秦羽找到了继续战斗的理由。特种部队的训练让他擅长生存，但小雨给了他生存的意义。
　　秦羽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储物区。他清点着武器储备：三把菜刀、一根金属棒球棍、两把水果刀，还有他的钢筋——现在已经打磨得更加锋利。角落里放着几瓶自制的燃烧瓶，这是林萱的主意，用酒精和碎布条制作而成。
　　物资方面，食物还能支撑两周左右，主要是各种罐头和真空包装的食品。水是个大问题，虽然收集了十几个大桶接雨水，但过滤系统很简陋，饮用水始终紧张。药品倒是相对充足，这多亏了林萱的专业知识。
　　秦羽走到阳台，呼吸着夜晚微凉的空气。远处，那可疑的火光依然闪烁。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查看情况。如果真有其他幸存者，他需要评估他们是敌是友。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秦羽迅速转身，手已经握住了别在后腰的短刀。
　　"是我。"林萱的声音。她穿着过大的T恤——从某个前住户衣柜里找出来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看到你还醒着，想跟你核对一下药品清单。"
　　秦羽点点头，示意她到客厅说话，以免吵醒小雨。
　　"安定片只剩五片了，"林萱翻开笔记本，"抗生素也不多，尤其是广谱的。如果发生感染..."
　　"我们尽量避免受伤。"秦羽打断她，"明天我打算去东南方向看看，那边似乎有火光。"
　　林萱的笔停顿了一下："其他幸存者？"
　　"可能。"秦羽的声音很平静，"也可能是麻烦。"
　　林萱合上笔记本，直视秦羽的眼睛："你打算带小雨去吗？"
　　"不。"秦羽的回答斩钉截铁，"她和你、小杰留在安全区。"
　　"她会听话吗？"林萱微微挑眉，"那丫头最近越来越倔了，特别是关于你的事。"
　　秦羽知道林萱在说什么。自从两周前他独自去地下室探查差点被三个丧尸围攻后，小雨就变得格外敏感，每次他要单独行动都会强烈反对。
　　"我会说服她。"秦羽说，虽然他自己也不确定怎么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