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的门虚掩着，门框上有明显的撞击痕迹。秦羽用钢筋轻轻推开门，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客厅里一片狼藉，茶几翻倒，电视机屏幕碎裂，墙上溅射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有人吗？"秦羽轻声问道，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在这种时候还保持礼貌真是可笑，但多年的文明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抛弃的。
　　没有回应。只有远处不知哪里传来的滴水声，滴答，滴答，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秦羽示意小雨等在门口，自己缓步进入。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他的肌肉瞬间绷紧。慢慢靠近，猛地拉开厨房门——
　　一只老鼠惊慌地窜过他的脚边，消失在橱柜下方。秦羽松了口气，开始检查橱柜。几包方便面，半袋大米，两罐午餐肉。他把这些装进小雨递过来的背包里。
　　"运气不错。"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却看到小雨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她的目光越过秦羽的肩膀，瞳孔急剧收缩。秦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什么情况，身体已经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转身，钢筋横举，正好挡住扑来的黑影。
　　"王...王爷爷..."小雨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秦羽的钢筋抵在丧尸的胸口，那张曾经和蔼的脸现在腐烂了一半，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对血肉的渴望。王大爷——这个曾经每天早上在小区里打太极，总爱给孩子们发糖果的老人，现在只剩下撕咬的本能。
　　丧尸的力量大得惊人，秦羽不得不后退一步稳住身形。他的后背撞上厨房的料理台，疼痛沿着脊椎窜上来。腐烂的牙齿离他的脖子只有几厘米，恶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小雨，退后！"秦羽低吼一声，腰部发力，猛地将丧尸推开半步，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钢筋如毒蛇般刺出。
　　"噗嗤"一声，钢筋从丧尸张大的嘴巴刺入，穿透后脑，黑红色的粘稠液体喷溅而出，有几滴落在秦羽的脸上，温热而腥臭。
　　丧尸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秦羽拔出钢筋，尸体像破布娃娃一样瘫倒在地。
　　"他...他是王爷爷..."小雨重复着，眼泪终于决堤而出，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滚落。
　　秦羽沉默地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血迹，走到小雨面前蹲下，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听着，小雨，那已经不是王爷爷了。王爷爷早就死了，那只是一具被病毒操控的尸体。"
　　小雨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她知道秦羽是对的，这一周里，电视最后播报的紧急通知已经说得很清楚——被咬伤的人会在几小时内死亡，然后重新"活"过来，但不再是人类。
　　"记住，现在的世界就是这样，"秦羽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软弱和犹豫只会害死你自己，还有你身边的人。"
　　他站起身，伸出一只手："你能继续吗？还是想先回去？"
　　小雨看着那只手——粗糙、布满老茧和伤痕，却让她感到莫名安心。她擦掉眼泪，抓住那只手站了起来："我能继续。"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们系统性地清理了五楼的所有住户。502空无一人，但冰箱里有一些蔬菜和鸡蛋，已经腐烂了。503的门锁着，秦羽选择暂时跳过。504里有一对年轻夫妇的尸体，已经死去多时，没有被感染的迹象，可能是自杀。他们在床头柜找到了一瓶安眠药和一张字条："我们不想变成怪物"。
　　"要上六楼吗？"小雨问道，声音比之前稳定了些。背包已经装了一半，有六包方便面，三罐肉类罐头，两瓶矿泉水，还有一些常用药品。
　　秦羽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四十七分，阳光还很充足。丧尸在光线充足时活动相对迟缓，这是最佳行动时间。
　　"再清理两层。"他决定道，"天黑前必须回去。"
　　六楼的情况更糟。601的门大敞着，里面像是经历了一场搏斗，墙壁上满是血迹，但没有看到尸体。602传出微弱的哭声，秦羽立刻示意小雨停下。
　　"救...救命..."一个女人的声音，气若游丝。
　　秦羽和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周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活人的呼救。秦羽做了个手势让小雨留在原地，自己悄无声息地靠近602的门。
　　"里面有多少人？"他隔着门问道。
　　"两...两个...我和我儿子...求求你..."女人的声音里带着痛苦的喘息。
　　秦羽仔细检查门锁，确认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才小心地打开门。客厅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女人脸色惨白，右臂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已经发黑溃烂。
　　"你被咬了。"秦羽陈述事实，没有靠近。
　　女人的眼泪无声地流下："三天前...我丈夫...他变了...求求你，至少带走我的儿子..."
　　小男孩紧紧抓着母亲的衣服，眼睛里满是恐惧，却出奇地安静。
　　秦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向小雨，女孩的脸上写满了不忍和恳求。
　　"你叫什么名字？"秦羽问小男孩。
　　"周...周小杰。"男孩小声回答。
　　"小杰，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那里有食物，有安全的地方。"
　　男孩抬头看了看母亲，女人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轻抚他的头发："去吧，宝贝。妈妈...妈妈很快就会来找你。"
　　秦羽知道这是谎言。被咬伤的人最多能撑72小时，这个女人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他示意小雨过来带男孩，自己则留在女人身边。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他低声问。
　　女人摇摇头，然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我...等我开始变化...请不要让小杰看到..."
　　秦羽点头承诺。女人松了口气，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秦羽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水和一包饼干放在她身边，然后起身离开。
　　小雨已经带着小杰等在走廊上。男孩不停地回头看向602的门，但出奇地没有哭闹。
　　"她很坚强，"秦羽对小雨说，"教儿子在最后时刻也要保持安静，不引来丧尸。"
　　小雨红着眼睛点点头。他们继续清理六楼的其他住户，收获了一些罐头和瓶装水。603的门被家具堵住了，里面传出低沉的咆哮声，秦羽决定不动它。
　　七楼的情况相对平静。701和702都空无一人，但703的门紧锁着，里面传出微弱的音乐声。秦羽敲了敲门，音乐声立刻停止了。
　　"有人吗？我们是幸存者，不是感染者。"秦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