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路公交车摇晃着驶过第六个红绿灯，杨宁透过车窗数到第七个跟踪者。从校门口穿黑T恤的寸头男，到此刻假装看报纸的眼镜青年，拙劣的伪装让他想笑。当车辆停靠六桥路站时，他故意放慢脚步，果然听见身后急促的呼吸声。
　　"兵来将挡..."杨宁把玩着学生卡走进巷子，阴影中突然伸出五双手。麻袋罩下来的瞬间，他假装踉跄撞向墙壁，实则将仓库里的防狼喷雾滑入袖口。
　　许波踹开仓库铁门的巨响惊飞群鸦。他抡着钢管走近时，杨宁正数清地上有八个烟头。
　　"重点高中的高材生。"许波用钢管挑起麻袋，"听说你要拿全科满分？"
　　麻袋里传来闷笑："王志专没告诉你，我体育也是满分？"
　　钢管砸下的破风声与惨叫同时响起。当许波看清飞出去的是自己人时，杨宁已经抖落麻袋站在月光下，手中喷雾滋滋作响。
　　"跟踪我的人里有个穿AJ的。"他踩住许波手腕，"让他传个话——告诉谢成栋，徐媛媛的事我管定了。"
　　与此同时，考场里的小胖子正盯着杨宁的空座位发呆。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还空白着，他忽然想起昨天杨宁在荷花池说的话："这套奥数题就像砧板上的肉..."
　　监考老师收卷的声响惊醒了他。窗外暮色中，隐约传来救护车的鸣笛。
　　夕阳将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染成血色，许波带来的十几个打手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水泥地面上散落着断裂的钢管和扭曲的刀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汗臭。
　　"最后一个人倒下了。"杨宁甩了甩手腕，运动鞋踩过一滩未干的血迹。他的白色T恤沾着几处污渍，却奇迹般地没有破损。许波不自觉地后退，后背抵上生锈的铁门，金属的冰凉透过单薄的衣服刺入脊椎。
　　此时许波带来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撂倒，躺了一片，只剩许波和杨宁隔着这片人对面而立。杨宁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地锁定他，许波感觉自己的膝盖在发抖。
　　"想跑？"杨宁突然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我对跑步很有自信，你尽管跑，我不信你能跑得过我！"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袖管，小臂上暴起的青筋像盘踞的毒蛇。
　　许波额头上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浸湿了鬓角。他在心里狂吼：太狂妄了！这到底谁欺负谁，今天是不是活见鬼了？早上那个在公交车上被他推搡的穷学生，现在居然像头野兽般撕碎了他所有手下。
　　杨宁搓着手走过来，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现在就剩你一个了，我给你个选择。"他指了指斑驳的墙面，"自己撞墙昏过去，或者我帮你。"
　　"别欺人太甚！！"许波的理智终于崩断，他从后腰抽出一把四十厘米长的牛角刀，刀刃在夕阳下泛着寒光。但杨宁的右脚像鞭子般抽出，准确踢在他手腕上。刀子旋转着飞出去，钉在五米外的木箱上，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许波捂着迅速肿起的手腕，脸色煞白。"你......"
　　"快选！"杨宁突然逼近，鼻尖几乎碰到许波的额头。许波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与周围的血腥形成诡异对比。
　　"老子跟你拼了！"许波突然摆出文圣拳起手式，双腿微曲，双臂如抱月。这个姿势他跟着武馆师傅学了三个月，虽然从没实战过。
　　杨宁一愣，脱口而出："看不出来，你竟然学过文圣拳。"这句话像惊雷劈在许波头顶。文圣拳是冷门拳法，这个年轻人怎么会一眼认出？
　　"可惜这文圣拳摆得毫无火候，"杨宁摇头叹息，"一看就是单纯的空架子罢了，跟大妈打太极有什么区别？"他的嘲讽像刀子剜进许波自尊心。
　　"住口！"许波怒吼着冲来，拳头直取杨宁面门。杨宁却纹丝不动，在拳头距离鼻尖三厘米时突然出拳。这一拳快得拉出残影，重重轰在许波腹部。
　　"呕——"许波张着嘴瞪着眼，像虾米般弓起身子。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酸水从喉咙喷涌而出，膝盖砸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
　　杨宁蹲下来，用两根手指抬起许波的下巴。"我真的很不明白，就因为早上那连口角都算不上的小事，你就这么大费周章对付我？"他指的是公交车上许波嫌他让座慢，推了他一把的事。
　　许波虚弱地咬着牙："......没错！"
　　"没其他的原因？"杨宁凑得更近，呼吸喷在许波脸上。许波的嘴唇颤抖着，最终摇头："没有！"
　　"神经病。"杨宁失望地直起身。下一秒，他的右脚突然踩住许波左肩，伴随着"咔嚓"一声，许波的惨叫声在仓库里回荡。然后是右肩同样的命运。
　　几个醒来的打手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杨宁像谈论天气般说："没断，就是脱臼了。"他扫视众人，"这只是一个教训，也是一个警告，再有下次......"
　　他的脸色突然狰狞："我保证没人能接得上！"
　　在众人恐惧的注视中，杨宁的背影消失在血色夕阳里。远处传来警笛声，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规则，警察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