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吗？”李承乾推了推梁牧歌。
　　梁牧歌也呆住了。
　　半晌才点了下头。
　　“那是什么？”
　　梁牧歌刚才眼看着赵剪莲在给程风磕头的时候，窗外的星辰中，竟然有一道光落在程风身上。
　　李承乾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已经多了几分确信。
　　是功德之光。
　　而且比之前还要明亮闪烁。
　　李承乾推测，可能是因为赵剪莲的特殊性。
　　治病救人，本身就是大义之举。
　　如果帮了赵剪莲，等于帮助了无数的病人。
　　李承乾刚才以为程风跟着进了青楼，只是为了找药。
　　没想到，程风总是能做出李承乾根本想不到的计划与判断。
　　远远超过李承乾的眼界和心胸。
　　这让李承乾的佩服之情更甚。
　　“夫子！”李承乾也激动得有些哽咽，“我们会助您一臂之力，救赵姑娘出去！”
　　说着，李承乾跳上窗台观望。
　　“后面有一条河，沿着河边一直走，就能出城，您带赵姑娘从这边走，我和牧歌……”
　　李承乾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暗暗攥紧拳头下定决心。
　　如果让妓馆的人知道，免不了是一场血雨腥风。
　　但不论如何，他已经做好了舍身取义的准备，要帮程风成就此举！
　　可谁知……
　　还没等李承乾把话说完，程风已经拉着赵剪莲往门口走，听到李承乾的话，程风回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承乾。
　　“小李子，听听你在说些什么！让我们逃走？！”
　　李承乾懵了。
　　“那不然呢？您要给她赎身？”
　　李承乾心说你这瞎子是没看到赵剪莲长得有多好看！
　　人家是花魁！
　　给花魁赎身，卖了你都不够！
　　程风撇撇嘴。
　　“那妓馆的人招谁惹谁了？他们也是真金白银把她买来的。”
　　一时间，李承乾、梁牧歌和赵剪莲都有些无语。
　　不知道程风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赵剪莲生怕自己的前程又断送在这儿，急得都快哭了。
　　李承乾摆摆手。
　　“别，别着急……”
　　跟程风千万不能着急，不到最后一刻要是让你看出来他想干嘛都算他输了。
　　要是着急，李承乾早就不知道急死多少次了。
　　“我去和妓馆的馆主聊聊！”
　　赵剪莲一听就急了，可紧赶慢赶就是没赶上——
　　这瞎子走得莫名的快！
　　出了门嗖嗖地往前走，任凭李承乾和梁牧歌在后面扯着嗓子喊，愣是脚步不停。
　　然后……谁也没拦住，他一骨碌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李承乾无语。
　　“看，”他对着赵剪莲和梁牧歌这对师弟师妹耸耸肩膀，“我就说，跟夫子不要着急……他的路，我们看不懂。”
　　楼下有人把程风扶起来。
　　几个小倌儿都吓坏了，能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要是受伤了可赔不起……
　　“快，”程风的嗓门儿也挺大，嗷嗷地叫唤，“把你们馆主叫出来！”
　　馆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不算侮辱，但确实……长得一脸无赖相。
　　李承乾和梁牧歌立刻明白为什么赵剪莲一脸担忧。
　　想跟这样的人讲道理……程风恐怕是踢到钢板了。
　　“官人！”
　　馆主一只手就把程风从地上拎起来。
　　“走路可要小心些，若是身子不爽，还是早些回家！在我这里惹出事端，我这里可不负责！”
　　一句话把自己撇干净了，这生意做得真是狂妄。
　　赵剪莲在旁边低声解释，说这人上面与官家私通，身份还挺显赫，所以就算是客人，他也不放在眼里。
　　程风却是一脸不卑不亢。
　　“我身子倒是没什么，就是想跟你做笔买卖。剪莲姑娘，我想带走。”
　　馆主不说话，将程风上三眼下三眼地打量，片刻笑了。
　　“官人，玩的开心，下次再来，若是想把人带走，我恐怕你出不起这个价钱！”
　　“可我要跟你做笔生意呢？”
　　程风一字一顿，掷地铿锵。
　　“如果，我能让她赚到比在你这里赚到更多的钱，你不会没有兴趣吧？”
　　馆主果然来了兴致，挑挑眉毛。
　　“说来听听。”
　　“馆主想必也知道，赵姑娘出身医药世家，精通药材。而今，天下粮荒，饿殍遍地，大荒之后必有瘟疫，如果能够炮制药材，不但能够救民于水火，更能让赵姑娘一身本领有用武之地！”
　　“馆主试想，若你也有女儿，是想让她委身于人，在深闺中任人摆布，还是想让她有一身本领，凭着自己的双手生活，而不用看人眼色？”
　　“更何况，她本无心在此卖笑为生，放她一条活路，也是救人一命，功德不可估量！”
　　程风缓缓说着。
　　虽然双目不能视，但是程风明显能感觉到，在这妓馆之中，有一双双热切的目光投向自己。
　　民心所向。
　　然而在一片鸦雀无声中，率先响起的，是馆主的笑声。
　　“浪费时间。你说了这么多，与我何干？”
　　“给人一条活路，不是给你自己积德么？”
　　“德行？哈，老子有的是，不缺这一点！你要想给她赎身，就把真金白银放在这儿，少给老子带高帽子！”
　　此时，有人按耐不住了。
　　“馆主！”
　　说话的是一个姑娘。
　　声音很小，有些怯生生的，但是柔弱之中透着坚定。
　　“我愿意……拿私房钱出来，助剪莲姑娘赎身！”
　　这姑娘站在角落，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看到程风的瞬间，目光逐渐变得热切起来。
　　仿佛看到的是自己的未来。
　　“如果真的有哪个姑娘，能靠自己的手养活自己，不用再看人眼色，哪怕不是我……我也愿意……”
　　她的双眼看着程风，看着赵剪莲，仿佛看到了一个自由的世界。
　　不少姑娘也跟着落泪，一个个点头。
　　“我也愿意！”
　　“我也是！”
　　这就是刚才那一双双热切看着程风的眼睛。
　　是他，让她们看到了自己不敢想象的光明。
　　“放肆！还私房钱？”
　　馆主冷笑。
　　“我是让你们吃得太饱了是吗？要是不想受皮肉之苦，都给我滚回去！”
　　众人犯难，踟蹰着脚步不愿离开。
　　“还有你！”
　　馆主说着，揪住程风的领子。
　　好悬。
　　看似是个文弱书生，三言两语却差点儿搅黄了他的生意，馆主刚才看着那些姑娘的目光，感觉生怕下一刻她们翻了天。
　　不能让他再说下去，否则人心躁动，怕是管不了了！
　　“且慢。”
　　程风握住馆主的手腕。
　　若凭气力，两人不在一个段位上。
　　可程风的坚定，却让馆主的手动弹不得。
　　“真金白银，也不是没有！”
　　程风想了想。
　　“这药铺开起来后，每个月的收成，分你三成，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