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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终局狼烟
  宋轻柔的指尖已经冰凉。
  陈愚将那粒朱红色药丸放在她唇边时,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药丸纹丝不动,春风在一旁急得直哭:“郡主咽不下去了......”
  “拿水来。”陈愚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含了口水,俯身贴上宋轻柔的唇,用舌尖将药丸顶进她喉间。这个本该旖旎的动作,此刻却透着绝望的虔诚。
  屋内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宋轻柔的睫毛突然轻轻颤了颤。
  “咳......”
  一口黑血喷在陈愚衣襟上,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春风手忙脚乱地擦拭,却发现血色正逐渐变红。
  “脉象稳住了!”老大夫惊喜地喊道。
  陈愚浑身脱力般跪倒在榻前,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那是城门遇袭的警报。
  城墙上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凉气。
  北燕大军不知何时已兵临城下,但诡异的是,他们阵型散乱,像是在......逃跑?更远处的地平线上,另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正缓缓逼近,玄色旗帜上绣着的不是北燕狼头,也不是南朝龙纹,而是一柄滴血的长剑。
  “那是......”刘佑丰声音发颤。
  陈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萧玉城的私兵。”
  难怪摄政王能轻易调动两万禁军,难怪他敢勾结北燕这老狐狸早在暗地里养了支足以颠覆王朝的军队!
  “侯爷!龙骧军严将军急报!”传令兵跌跌撞撞冲上城墙,“陛下......陛下驾崩了!”
  竹筒中的密信沾着血渍,陈愚展开时,一片枯叶飘落是栖霞山特有的红枫,而那里,正是皇室陵寝所在。
  “三日前,萧玉城派人假传圣旨诱陛下出宫......”传令兵哽咽道,“等龙骧军赶到时,只找到这个......”
  他捧出个雕龙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一方玉玺,和半块陈愚熟悉至极的青铜虎符。
  县衙密室内,三样东西摆在案上:玉玺、虎符,以及陈愚从父亲书房暗格里取出的密旨。
  “朕若遭不测,即传位于武安侯陈稷之子陈愚。”
  宋轻柔苍白的手指抚过这行朱砂小字,轻声道:“陛下早就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陈愚苦笑,“知道我是宁渊之子,知道萧玉城要反,甚至知道......”他拿起那半块虎符,“我父亲留了后手。”
  窗外杀声渐近,刘佑丰慌张闯入:“萧玉城的人开始攻城了!北燕残军正在投降!”
  陈愚缓缓起身,将玉玺包好塞进宋轻柔手中:“春风会护送你从密道离开。”
  “你呢?”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我去会会萧玉城。”陈愚低头吻了吻她冰凉的指尖,“有些账,该清了。”
  战场上的萧玉城比想象中更苍老。
  他端坐在纯白战马上,紫金甲外罩着素缟,活像个戴孝的老儒生。看到陈愚单骑出城,他竟露出欣慰的笑容:“贤侄终于肯见我了。”
  “陛下待你如手足。”陈愚的剑尖垂地,“为什么?”
  “为什么?”萧玉城仰天大笑,“因为他明明承诺过,只要我助他登基,就立我女儿为后!”笑声戛然而止,他眼中迸出怨毒,“结果呢?他转头就娶了沈家女,还把你这个野种......”
  陈愚突然策马冲锋!
  两匹马交错而过的瞬间,剑光如雷霆炸裂。萧玉城的头盔被斩落,花白头发散乱飞舞,他却笑得更加癫狂:“杀了我,你也赢不了!北境三十万大军只听虎符调遣,而你那半块......”
  陈愚从怀中掏出木匣中的虎符,在阳光下泛着青铜幽光:“你说这个?”
  萧玉城的表情凝固了。
  “当年宁昊给我父亲的确实是假虎符。”陈愚剑锋直指他咽喉,“但陛下给的这半块”
  “是真的!”
  山崩地裂般的马蹄声从北方传来,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老将白发飘扬,手中旌旗猎猎竟是传闻中早已战死的玉门关副将徐天德!
  “腾龙卫旧部,参见少主!”
  声浪震得萧玉城险些坠马。他面如死灰地看着陈愚将两半虎符合二为一,青铜咬合的咔嗒声,仿佛命运的齿轮终于归位。
  日落时分,陈愚独自登上染血的城墙。
  萧玉城被生擒,北燕残部尽数投降,这场持续数月的烽烟终于熄灭。可他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什么。
  “在想什么?”
  宋轻柔不知何时来到身侧,肩上还裹着伤布。陈愚望着她恢复血色的唇,突然道:“宁昊临死前说,我母亲当年中的毒......”
  “是'黄粱散'。”宋轻柔轻叹,“我查过《火器制要》最后一页的备注,上面说此毒会潜伏二十四年......”
  陈愚猛地转身:“你是说......”
  “快回去!”宋轻柔脸色骤变,“夫人她......”
  沈静姝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药香。
  她安静地靠在窗边,手中捧着那封发黄的信笺,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结束了?”
  “母亲。”陈愚跪在她膝前,“您是不是......”
  “时辰到了。”沈静姝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当年你父亲换来的解药,只够续命二十四载。”她的嘴角突然溢出一丝黑血,“能看到你长大成人,娘很欢喜......”
  陈愚浑身发抖地摸出那个空瓷瓶:“可是解药已经......”
  “傻孩子。”沈静姝笑着摇头,“黄粱一梦终须醒......”她的手突然垂下,那串佛珠哗啦散落一地。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
  三个月后,新帝登基大典。
  陈愚一袭素服立于丹陛之下,腰间既无玉带也未佩剑。当礼官高唱“跪”时,满朝文武齐刷刷俯首,唯有他挺直脊背,将虎符与帅印轻轻放在御阶前。
  “臣,请辞。”
  年轻的帝王沉默良久,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亲手拾起虎符塞回他手中:“朕准你辞官。”顿了顿,“但虎符你得留着北境三十万边军,只认你这个主帅。”
  陈愚怔住。
  “不必日日上朝,想去哪儿去哪儿。”帝王眨眨眼,竟露出几分少年狡黠,“只是每年冬至,记得带昭宁郡主回宫看看。”
  殿外春光正好,宋轻柔一袭红衣站在玉阶下,手中马鞭轻晃:“侯爷,该回家了。”
  陈愚回头望了眼巍峨宫阙,忽然轻笑出声。
  春日的官道上,一辆青布马车缓缓前行。车帘半卷,露出宋轻柔沉静的侧脸。她手中捧着一卷账册,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摩挲,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车窗外骑马前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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