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直接给江漓扣了两层帽子,他脸色一变,眼神满是阴沉之色。
她这妹妹与皇后一条心,随随便便去皇后面前吹吹风,他估计就得挨骂。
好汉不吃眼前亏,江漓冷哼一声,甩甩袖子直接走人。
江沅也不惯着,第一时间到了母亲院子。
她要让江漓知道,不需要告诉皇后,他也一定要挨骂。
江漓这边气还没散,就又被长公主斥责了一顿,连这个月的银钱也给扣了,气的他眼睛瞪得通红。
待他走后,江沅重新看着眼前的父母。
“母亲,父亲,大哥的性子,是该好好管管了。”
江沅的父亲温玉书名如其人,是个温柔性子,从来不舍得打骂,而长公主则是因为不上心。
在她看来,她有权有势,儿女自由自在是应该的。
更何况江漓那点破事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严重。
江沅见父母表情不为所动,早有预料。
江漓现在确实情况不算严重,只是好色好酒。但江沅知道,不久以后,他就会因为这两样恶行害得长公主府遭受大劫。
“我听闻前些日子,大哥看上一女子,明知人家已经嫁人,硬是要强抢了入府,还打算杀人灭口,爹,娘,大哥行事如此张狂,你们再不管管,日后要酿成大错。”
江沅面不改色的扯谎。
这件事是假的,但江漓确实有过这个想法,只是没敢做罢了。
果然,长公主和温玉书的脸色全都变了。
“这个狗东西,是该好好管管了!玉书,叫你不要太溺爱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温玉书表情愧疚:“是我的错。”
江沅微微满意,再次凑近,声音微微压低。
“而且娘,朝堂之事瞬息万变,您虽掌权日久,但毕竟也已还政于陛下,行事,要格外小心。”
长公主闻言一惊。
最近,她确实因为一些事情颇为头疼。
可她这女儿一向不懂政事,居然发现了这些隐匿的变化?
五月初八,宜嫁娶。
红绸从皇宫一路铺到长公主府,街道两侧排排列队的侍卫庄严把守。
江沅面对着铜镜,深深望着镜内的自己。
朱唇轻点艳色无边,如樱桃初绽,蛾眉淡扫,柳叶弯眉,似远山含黛。
一袭凤冠霞帔,金丝银线交织其间,绣着百鸟朝凤,栩栩如生。
“小姐,皇后娘娘说了,要您先入宫一趟,她要送您出嫁呢!”
春桃喜气洋洋的面容也点了两团红晕。
江沅回神点头,微微启唇。
“走吧。”
今日一过,她就真正摆脱了命运。
前尘往事,再也无需挂念。
新娘子出门,长公主站在门口,一向强势的她此刻也难免眼含泪花,抓住江沅的双手久久不放。
“沅儿,以后受了委屈,不要瞒着,娘永远是你的靠山。”
旁边的父亲温玉书比长公主更加柔情似水,早已经泪流满面。
江沅心中一暖:“娘,爹,孩儿知道了,左右府邸距离这里也不算远,孩儿多多回来看看你们。”
皇后娘娘亲自赐了她一座府邸,并向圣上讨要了御笔亲题的牌匾“沁园府”。
说完这些,江沅才盖着盖头上了轿子。
仆人长随拉长了一声吆喝:“起轿!”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便开始往皇宫的方向走去,有禁军亲自护送,一路顺遂。
江沅与皇后娘娘又见了一面,说了几句体己话,才从皇宫离开,朝着沁园府的方向而去。
虽然时间不长,但足够宫里宫外对她的受宠程度再次刷新认知。
长长的迎亲队伍足足铺了二三里,嫁妆一百八十台,铺满了京城的各大街道。
等江沅一路敲锣打鼓到了沁园府,轿子稳稳停下,一只微微发抖的大手掀开帘子,伸了进来。
她抿唇一笑,缓缓握住。
这只手掌的力道很稳,几乎是把她全身的重量都接了过去,连同她的一生。
跨火盆,入门洞,三叩首。
送入洞房。
陆昭全程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的气度有些骇人。
观礼之人都忍不住小声嘀咕,沁成翁主娇滴滴的一个美人,怎么嫁了这样一个冷冰块?
然而,唯独江沅自己知道,她握住的那人的手,掌心的汗都快要打湿她的衣袖了。
有这么紧张吗?
盖头底下,江沅扫了一眼那只胳膊,忍俊不禁。
真看不出来,那凶着脸能直接打家劫舍的悍匪,居然也有如此慌乱的一面。
都快同手同脚了。
陆昭送她入洞房后,目光灼灼的盯着,不想走。
啧,烦。
为什么成婚当日还要出去跟那些人喝酒?
但规矩不得不遵,他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柔声道:“那我先走了。”
盖头下的人轻轻点头,陆昭后退半步,憋屈得离开房间来到前院。
院内光桌子就摆了几十张,院外也设有流水席。他与各位大人觥筹交错,接受着四面八方的祝贺和巴结。
突然,一道夹杂着恶意的视线死死跟着他。
陆昭举起酒杯,丝毫不加掩饰的直接看过去,撞入裴行之怨气十足的眼底。
他微微挑眉,这不是那个登徒子榜眼吗?
裴行之坐在最远最靠近门口的那几张桌子上,看着自己深爱的妻子嫁与他人,眸子里压抑着死死的痛苦。
骤然被陆昭看到,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见陆昭冲他扬起了一抹轻狂笑容,眼里全是鄙夷。
打心底里的蔑视,令已经当过几十年权臣的裴行之无法忍受。
他猛地拍桌而起,掌心的酒杯碎裂,鲜血流出。
成婚了又如何?
呵,只要他见到江沅,驸马的位置早晚还是他的,江沅不可能爱上别人!
陆昭轻蔑一笑,唤来长随,“去,把那位给请出去,大婚之日,不宜见血。”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配仰望江中明月?
长随毫无异议,当即走到裴行之身边,冷着脸伸手。
“这位大人,驸马说了,大婚之日不宜见血,劳烦您门外请。”
裴行之脸色铁青,这种被人驱使的滋味,他已经几十年未曾感受过。
更何况他已经认出,这个来赶他的人,正是前世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家仆。
裴行之下意识散发出家主的威严,冷声呵斥:“长随,你竟敢如此和我说话,滚出去,打十个板子!”
第十二章 大婚